《无根》千秋尺

51、十七、前尘如屑（2）

　　这便是阿水是妖却没有妖气，而沁梅是凡人却没有污浊之气的原因了。天狐之眼的强大灵气净化了一切。而这也应该便是妙生接近她们两个的真正原因，我一直以为妙生接近阿水是为了利用她在奇门上的天赋，接近沁梅是为了李园在通州的势力，现在才知道错的有多离谱。其实事情根本没有那么复杂，妙生的目的很简单，得到天狐之眼。而他接近我，我以前虽然不知道原因，但也不会天真地以为他是爱上了我。我们一直在玩爱情游戏，我以为我们都心知肚明，争得便是看谁先掉入温柔的陷阱。现在我才知道我们根本没有站在同一个平面上，他很清楚他要做什么，也清楚我想做什么。而我，什么不知道，却以为自己什么都知道。

　　“你很难过？”

　　我回过神，抬眼看向逸竣，他眼里有深深的探究，有淡淡的不可置信，还有一丝一丝的难过。他看着我，又说了一遍：“你很难过。“

　　“我为什么要难过？”我别过脸。

　　“因为你心里有他，他却只是在利用你。”

　　“我的确有点难过。”我站起来，“我要回去了，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你很喜欢那个男人？”

　　我没有说话。

　　“阿音，不要傻了，他的目的不单纯，你们注定站在对立面上，你何必呢？”

　　“这不用你管。”我举步往外走。

　　“和我回九重天罢。”逸竣的声音从后面传来，带着恳切和希望。

　　我停下来，转身面对他，淡然道：“那里与我没有关系，我回去作甚？”

　　“那里有我~”

　　“你已经有很多了，我走了。”

　　“所以你就要和子容在一起，做那些见不得人的事了？”逸竣的声音突地高起来，带着无法压抑的怒气。

　　“你在说什么？”我冷冷看着他，一字一句道。

　　“你和子容做见不得人的事。”

　　“请你不要侮辱他。”

　　“哼，我就知道，你心里从头至尾有的不过是子容一个，你当时说什么喜欢我，一碰到子容还不是什么都忘了，和他一起躲起来苟合！”

　　我扬起手往逸竣脸上狠狠扇去，却在半途被逸竣握住，他的五官可怕地扭曲着，冷笑道：“怎么，你自己做得，别人就说不得么？我看你留在那个男人身边，不管他对你心怀不轨，是因为他像子容罢。不要说你对他产生了感情，其实你喜欢的迷恋的都是子容，你只是把他当成子容代替品而已！“

　　我别过脸：“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心虚了罢。呵呵，其实那也很正常，你都愿意把自己给了子容，还有什么做不出来？”

　　“你在胡说什么！”我奋力甩开他的手，怒不可遏，狠狠瞪着他。

　　“我胡说，当年你们在西王母的蟠桃园里亲密缠绵，我可是看得一清二楚。在开瑶池仙会你们尚且如此迫不及待，可见你们在没人的地方该是怎样的□□，还说是用什么师徒关系来掩盖你们的龌龊行为，却不知你们是欲盖弥彰！”

　　“对呀，我就是选择子容也不会选择你，就是把妙生当成子容的替身也不愿和在一起，你说的一点也没错。逸竣，我以为七万年来你应该已经变成熟了，没想到，你的确变了，不过是变得更霸道更不讲道理，我原本以为我们可以做好朋友，不过现在看来是我太天真了。”我再不愿看逸竣，转身夺门而出。

　　“阿音，阿音~”逸竣在后面叫我。

　　我快步往前走着，心里百味交杂，我和逸竣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以前不见面，好歹还能保留着美好的记忆，而现在，少年时的纯真爱恋已变味褪色，成为一盘冷掉馊掉的剩菜。而逸竣说的我和子容在蟠桃园亲密又是怎么回事？我和子容生活一万年，一直是很好的师徒关系，虽然的确有睡在一起，却从来没有做出越轨的事情。逸竣大概已经怒火攻心才胡说八道的罢。我当年到底是为什么喜欢上这个霸道又无理的男人的？我越想越气，眼泪不禁夺眶而出。

　　“阿音！”逸竣身形一闪，人已经挡在我面前，他刚想说话，就看见我的眼泪，登时慌了：“阿音，你怎的哭了，都是我不好，我不应该口无遮拦的，你别生气了好么？”

　　我退后了两步，微微拉开与他的距离：“我没有生气，我只是有些伤感，伤感前尘如屑。”

　　“前尘如屑，前尘如屑。”逸竣低低重复了两遍，目光慢慢迷离起来。

　　“还有，有一点我要告诉你，子容是我的师父，我对他只有亲情。至于妙生，我虽然没有看到他的封印，可是我基本已经可以确定，他就是子容，我喜欢妙生，是现在的子容，是妙生，不是子容的替身。而且他已经答应我，放弃那些他原本要做的事。而我会一直保护他，我们找一块净土，过平凡的生活。这里的事情我会处理好的，你什么也不用再管。”我从他身边走过，在经过他的时候，稍稍向外走了一步，避开他扬起的衣角。

　　回到李园的时候，已经接近黄昏，我走上索桥，一步三晃地，我慢慢踏上陆地，笑道:”你怎的在这里？“

　　“我在等你。“妙生眼角温柔地弯起，笑道。

　　“真的么？”

　　妙生点点头。

　　“真好。”我不禁笑了起来，拉住妙生的手，”我们进去罢。“

　　“阿水怎么样了？”

　　“哦，她挺好的，比我上次见到她时气色好了许多，只要她不再做傻事，应该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妙生点点头，看着我的眼睛：“你哭过了？”

　　我有些尴尬，不自然地用手抹了抹眼睛：“没有，只是昨晚没有睡好才会肿起来的。”

　　“恩，”妙生点点头，站起来，“那你休息罢，我先回去了。”

　　我拉住妙生放在身侧的手，还是一贯微凉的温度。我拉着他的手站起来，踮起脚尖在他嘴上啄了一口，随即离开，笑着看他。

　　妙生淡淡地笑笑，揉了揉我的头发，低声道：“好好休息。”

　　我倚在窗边看妙生淡薄的身影渐渐消失在浓雾之中。有他在的地方桃花开得特别繁盛，这种事情，除了桃花仙子，只有桃花真身的父神子容才会做到，而且他身上的气息虽然淡，但还是可以感觉出那是一般人不会拥有的澄澈。我不知道子容灰飞烟灭的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才会让他没有完全泯灭，但是我还是几乎可以确定，妙生就是子容。

　　既然是这样，我更加不能让妙出做出为害六界的事情。一只妖或者一个魔，杀成千上万的人也被认为是理所当然。而父神只要伤害一个生灵，就会为六界所不容，因为父神是世上最慈悲的神。最慈悲的神只会拯救世人，所以世人不会容许他的任何一丝过错。

　　我关上窗，倒在床上闭上眼睛，这一次，再不会有悲剧发生了，我默默地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