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根》千秋尺

31、九、地底之城（4）

　　妙生闭上眼，摇了摇头，我便在一旁坐下来。突地想起了一样很重要的东西，连忙从怀里拿了出来。打开油纸包，里面的糖人有些化，不过这个时候，这可是救命的东西。我将纸包拿给妙生：“你饿不饿？我在集市上买的，你快点吃罢。”

　　妙生摇了摇头：“我不饿。”

　　“胡说，我看你就是饿成现在这个样子的，你快吃！”

　　“我不想吃，你自己吃罢。”

　　我又气又急，大声喊道：“我就算一个月不吃也不会怎样，可是你会死的你知不知道！”

　　妙生睁开了眼睛，黑暗里，他鸽子灰的眼眸闪耀着异样的光芒。半晌，他支持着坐了起来，看着我道：“让我吃了你，我便不会饿死了。”

　　我愕然，看着他慢慢靠近，微凉的鼻息扑在脸上，痒痒的。他慢慢地靠近，最后颤抖着覆上了我的唇。他的嘴唇因缺水而干裂粗糙，我想我的也是。他轻轻摩擦着我的唇瓣。我感受到上面微凉的温度和深深浅浅的裂痕，嘴唇像是发了烧，火辣辣地烫了起来，带着一丝丝麻痒，直钻到了心理。我有些恐慌，微微向后仰了仰头，离开了他的唇。

　　他顿了顿，伸手按住我的后脑勺，重新覆了上来，他细致地勾勒我唇片的形状，一遍一遍，极尽温柔，像是在玩什么好玩的游戏。直到我的嘴唇变得柔软湿热。他微微离开喘了口气，开始了进一步的深入。

　　我脑中一片空白，在做什么完全不知道，只是本能地咬着牙齿。妙生也不着急，只是轻轻重重地舔过紧咬的齿关，在齿缝处留恋辗转，点起一团团小火苗。牙齿仿佛也有了知觉，麻得得难以忍受，偏偏那舌头还一直不停地撩拨着。我忍无可忍，张开嘴就咬。妙生灵活的舌头便趁机溜了进去，我的牙齿正好落下，顿时血腥味弥漫。我登时傻了，妙生却不以为意，蜻蜓点水般与我的舌尖触碰，头晕目眩，我的心脏快的如鼓点一般，渐渐不能呼吸，眼前金星乱冒，失去了意识。

　　醒来的时候我和妙生一起倒在了地上，他的手松松地搭在我的腰上，闭着眼，好像晕了过去。我将糖人掰下一块，塞进他的嘴里。他应该是娥的急了，虽然没有意识，可还是含住了糖。我又掐诀渡了些水来，自己喝了些，将剩下的喂给了妙生，果然不出妙生所料，这水冰冷甘冽，确是地下暗流没错。看来我们是不会死在这里了，沿着暗流定能找到出路的。我放下心来，这才感觉到痛。这次我的腿伤得可不轻，还走了那么多路，我使个恢复咒，让断骨长了起来，只留些皮肉外伤，这才好了些。想起刚才的光景，妙生似是吻了我，还是极尽柔情的那种吻，后来我好像还失口咬了他，再后来怎么样了？我好像晕倒了，额，我是被亲晕的么？好丢脸，那么唯美的场景却在男女主角双双晕厥的尴尬情况下草草收场了。我摸着自己的嘴唇，思绪万千。

　　妙生喝了水后没有多久就醒来了，我不知该如何面对他，便背过了身，他在后面站了起来，慢慢揽住了我。

　　一时无语。

　　之后我们并没有走太久，就到了大厅的边缘。出乎意料地，这里不仅有出口，而且还有很多很多的岔路，几乎每隔一丈，就有一个小小的门洞。这下又有了难题，到底该走哪一条？妙生蹲下身来地面，我则用神识探了探。两人同时看向右手边的一个岔口。对望一眼，会心一笑。

　　这是个不怎么大的通道，更加潮湿，这更加确定了我们选择的正确性。我常常会对妙生使昏睡咒，给他喝点水，让他休息一下，然后笑眯眯道：“刚刚我们两个眯了一下啦。”我想这些破绽百出的谎言，妙生怎会看不出来，他可能是有自己的考虑才没有戳穿我。也许，他以为我是个妖精，所以故意假装不知道，好让我安心。谁知道呢，其实这个身份的问题一点也不重要，只是我不知道怎么说罢了。

　　过了些时日，地上已有了条细细的河流，有了水，就真的不用着急了，我也可以光明正大地让妙生喝水了，再不必偷偷摸摸。后来河面越来越宽，水声也越来越响。最后，再也没有可以下脚的路，眼前的路已经变成了一条奔腾的小河。

　　我问妙生：“你会泅水么？”

　　“不会。”妙生淡然回答。

　　我握住他的手，讷讷道：“我也不会。”

　　妙生反手握住我，紧了紧，低声道：“莫怕，我们先走下去看看，一会你把重心压在下盘，仔细些。”

　　我们下了水，这条河只到膝盖，虽然在水中走路感觉有些虚浮，不过勉强还算顺利，我与妙生手牵手，慢慢往前走，心里颇有些忐忑，这次可是真真的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再不能停下来，只能一直往前走。水位越来越高，先是到大腿然后到腰部，现在已经没到胸口，强大的冲击力压得我胸口隐隐作痛，手指深深掐入妙生的掌心，他却浑然味觉，紧紧牵着我，直直看着前方。

　　突然，我的脚下一空，整个人都浮了起来，耳边的水声震耳欲聋。果然如此，我们已经出了暗河，落入了湖中。我屏住呼吸，回头看向妙生，他的鼻尖泛起一串串泡泡，张着嘴已经灌入了好几口水，双目微阖，已然神志不清，我顺着水势一拉，朝他靠去，渡过一口仙气。

　　仙气在两人口中流转，带着彼此的味道，一丝丝地渗入，呼出的细碎的泡泡顽皮地碰撞，闪亮地破开，变成细细的水纹滑过脸颊，软软地暖暖地，我抱住妙生，闭上眼睛，提起真气往上浮去。。

　　结果，在这种当口上，我又出了乱子。我的双眼中有着强大的神力，可是那是我的痛，千万年来，我只用过一回，便是摆脱初尘那次。而我本身却没什么仙力，这两天的耗费下来已然所剩无几。在快浮出水面时，我心中不禁一喜，结果这一分神，一口气再也提不出来，生生的又沉了下去。

　　灌了几大口水，我筋疲力尽，头又开始晕眩，我知道自己又快昏了，连忙将妙生的衣服与自己的结在一处，紧紧拉住他，一起冲刷而去。

　　一个大浪打过来，我耳中“嗡嗡”作响，晕过去前，我伤心地想，我最近怎么老是在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