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根》千秋尺

23、八、元宵灯会（2）

　　我在房门前冲每月做了个鬼脸：“快回去睡觉。”每月皱着眉头，丢下一句话后转身走了。

　　那句话是，你以后把衣服穿好再出来，女孩子家要自重。

　　妙生与沁梅成婚后，便住在了李府。而本仙娥因为一句话成为了院子里的“大小姐”，不过好在院子里没有什么外人，大家都心知肚明，只要应付应付李府的人就可以了。临近新年，天气越来越冷，每年每月穿上了厚厚的棉衣，像两团球，可爱的紧。本仙娥总是忍不住荼毒他们两个。每年总是严肃地任我蹂躏，然后再委屈地眯眯眼，简直就是妙生的变相缩小版。而每月就难缠的多，有时脸红得像个大虾米，有时又脸色铁青。脾气更是反复无常，一会娇羞一会温柔一会又变身火山，本仙娥实在是不明白，有一次悄悄问每年：“哎，你弟弟最近是怎么了？”

　　每年不改其严肃本色，一本正经道：“你不知道么？”

　　“我怎么会知道啊？”

　　每年眉毛跳了跳，半晌说出一句让我吐血的话：“他大约莫是思春了罢。”

　　阿水这些日子也是日渐憔悴，面色苍白如鬼，和她说话她也只是虚弱地笑笑，并没有什么言语。其实她也是个可怜人，出身青楼，想必受了不少苦。好不容易有了心仪的男子，却不想是这样一副下场。本仙娥心中十分难过，却不知该怎么安慰她，只能在一旁默默看着。妙生自成亲后就再没回来过，连个信也没有，也难怪阿水会变成这样。

　　年三十那天，我早早便起了床，经过这些日子的调养，本仙娥的伤也好了个七七八八，只是因为太久没有走路，双腿无力，一时间还不能完全恢复。我扶着桌子，慢慢挪到了窗边。外面看起来灰蒙蒙的，云层又低，看样子要下雪了。我坐上轮椅，出门往每年每月屋里去。上两天，我和他们两个约好，要自己做顿年夜饭。

　　我把那两个睡眼惺忪的家伙拉到厨房，使劲拍他们：“回魂回魂！”见他们没反应，心念一动，变出根羽毛邪笑着在他们鼻子下拨弄。

　　结果，他们两个一人一个喷嚏，口水喷了我满脸~本仙娥抓狂，二小茫然~不过后来我们总算进入正常轨道，每年每月两个操刀，本仙娥打下手，一时间，厨房里鸡飞狗跳。

　　才忙完，就有李府的小厮求见，本仙娥颇有些受宠若惊，洗了把脸去看了看。一个打扮干净的年轻小伙恭敬对我行了个礼：“表小姐。姑爷让小的和您说一声，今天会回来看您。”原来如此，妙生总算还没有忘记这里还有一个阿水，我满意地点了点头，让他回去复命。本仙娥则往阿水处和阿水说了这个消息。

　　阿水苍白的脸上似乎有些惊讶，看我瞧她，又泛起了淡淡的红晕。我不禁笑了起来：“他难得回来，你快去准备准备罢。”

　　阿水将宅子上上下下打扮了一番，对联年画大红灯笼衬得全府上下喜气洋洋，然后又细细张罗了一桌年夜饭。只可惜了每年每月做的那些东西，因为实在上不了台面，只好先收在一边，为此那两个小家伙还生了半天气。日上三竿时，妙生没有回来，日落西山时，妙生还没有回来，夜幕沉沉的时候，妙生依旧没有出现。阿水看了看一大桌子早已冷透的菜，勉强笑道：“小姐，真真对不住，连年夜饭都没能让你吃上。”

　　本仙娥心中暗暗替她难受，面上却若无其事地笑道：“阿水妹妹莫要难过，妙生怕是被什么事耽搁了罢，你乃妙生的红颜知己，在他心中，阿水妹妹定是十分重要的。”

　　“阿水不过是公子的一个管家，从不曾奢望什么，不过小姐的心意阿水还是十分感动，在此谢谢小姐了。”

　　凡界过的这一个年有些不愉快，最后还是偷偷和每年每月喝了大半夜的酒吃了白日里做的东西才自己回了屋。坐在窗前发呆，外面终于开始下雪，纷纷扬扬铺天盖地。妙生一直没有出现，直到元宵节的前一天。

　　这日，本仙娥的腿已经差不多好全了，正在后院桃花林里蹦蹦跳跳地练腿儿。正蹦的欢畅，就瞧见了缓缓走进来的妙生。。

　　他相较上次倒也无甚差别，依旧是一身宽大白衣，衬得身形更瘦削颀长，依旧脸色苍白，只是鸽子灰的凤目含了一丝笑意，眼波潋滟。他走到本仙娥面前几步站定，低头看了看本仙娥的脚，低声道：“斯音姑娘可是大好了？”

　　本仙娥立马想起那日疗伤的光景，老脸热了一热：“好了，好了，生猛的紧。”

　　妙生低低地笑了，笑声低沉温和，不得不说，他给我的感觉真的与子容很像，他们都一般声音清冷，笑声温和，连爱干净有体香都是一般模样，只是在他们心中所承载的却是不同的人和事。本仙娥常常会有些迷糊，七万年前，一切追悔莫及，我对子容一直存在一种莫名的情绪，有依赖有亏欠还有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这七万年来我一直不去想，不过它一直存在在某一个角落，从未曾淡忘。妙生的出现让我不得不面对关于子容的回忆，他宽大的怀抱，温柔的宠溺，他永远将我护在身后，直到最后一刻，他依然为我想好了一切，甚至不惜灰飞烟灭。他是这世上最伟大的神，却为一个小小的我放弃了整个六界。只是彼时我心中只有一个逸竣，对于子容，不可能也不应该有什么别的想法，如此想来，多半只是感激之情罢。

　　妙生低低笑着道：“明日晚上城中有元宵灯会，我得陪着沁梅。阿水这段日子的确忙坏了，我好生过意不去，明日可否麻烦斯音姑娘陪阿水出去瞧瞧那元宵灯会。”他顿了顿，“斯音姑娘刚刚痊愈，正好可以出去逛逛，明日的元宵灯会应当会有些趣味，斯音姑娘权且当散散心。”

　　我有些愤愤，不禁脱口道：“你什么时候和阿水那么生分了，还要我这个外人插手？”

　　妙生的笑容渐渐敛去，看了我半晌，秀眉一挑：“外人，不见得罢，你，不是我的姐姐么？”

　　我顿时语塞。他的嘴角微微上扬：“当时突然冒出个姐姐，我还真有些，不知所措了。”他顿了顿，又开口，“下次还要换身份的话，先和我说声，我也好，准备准备。”

　　因为妙生的变相威胁，本仙娥只好妥协，而且其实我心里也是想与阿水出去看灯会的。元宵节当日吃罢汤圆，本仙娥与阿水打扮了一番，便上街去了。阿水今日穿了绯色的新袄子，脸上淡淡施了些脂粉，真真是艳若桃花。本仙娥着了件水红色的裙子月白色的棉袄，对着镜子照了一番，觉得十二分的满意，便携了阿水喜滋滋地出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