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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追忆1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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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昊天不懂得医术,只得不停的顺着他的背,待他稍转好些,王煜城提议不若在山下找间小客栈暂时歇歇,可潘昊天见得吴邪脸色雪白,掩在他怀里显是无了半分气力,可是如若吴邪忽然犯了心疾,这山下小村小镇,又要往何处去寻名医呢?二人掂量了一下缓急,终是决定还是要回到筱院去。一则筱院有宫中名医守着,二来山下自属潮州范畴,耽搁时间久了,只怕生出事端。
潘昊天说罢便要去寻马车,吴邪歇息半晌觉得好过一些了,强打起精神,称自己已无大碍,况且山村小镇,能雇得马车之人必是荣华富贵,一路上山又是直往大胤界上,难免令人起疑。之前来的时候选择了夜晚也是这个缘故。
潘昊天觉得有道理,见吴邪面色已缓过来不少,终是又坐了回去。三人继续吃了些食物,吴邪也只捡了其中清淡的入口。
酒足饭饱,几人付了银两便离开了小馆。街道上人声顶沸,小摊主人各自卖弄着自家的好物,粮食稻谷,饰物坠环,衣布锦缎应有尽有。
三人一路又是停停走走,吴邪落在一个小摊面前,一对玉环夺了他的目光,那玉并非上等的玩物,只是两个孤形交错着连在一起,细看之下也见不得拼凑的痕迹,吴邪心中好奇,询问价钱后便要将它买下,只听得身后一个抑扬顿挫,中气十足的声音道,“环环相连,如心心相印,若是放不下,又何必太过执拗。”
吴邪心中一颤,握着玉环的手顿了下,转过身,就见一个蓝袍披风,青色里衣,身形挺拨英姿飒飒的青年立在面前,手中持着命帆,赫然写着“神算子”三个大字。再一细瞧,那青年看模样要长吴邪几岁,有着女子一般的螓首蛾眉,明亮的双眸扬的恰到好处,鼻直口方,一股斯文儒雅的气质。
吴邪瞧着他,似是在哪里见过,一时间又想不起来。
潘昊天见状拦在吴邪身前,指着命帆对那青年道,“我家公子不喜好这个。”
那青年也不理睬,只看着吴邪微笑道,“公子可还记得淮江小镇上的算命先生?”
这一提醒,吴邪倒是忆了起来。那时候先帝驾崩,他带着张起灵出宫散心,到了淮江的小镇上遇着了一个年青的算命先生,自称上天入地,无所不知。张起灵一时好奇,拉着吴邪一起算了一卦,谁知张起灵只说了生辰八字,那算命先生掐指一算,神色惊了惊,随后竟是连连摇头,对着张起灵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你拥得天下,却失了心。”
言下之意是道破了张起灵的身份,可是后半句却是不得其解。张起灵还要问,吴邪怕惹出事端,便强拉着他离开了。
想不到如今会在这里遇上,吴邪躬身行了个见礼,“只是一面之缘,想不到先生还记得。”
那先生望着吴邪半晌没有发出一言,一双眼上下的打量着他,恍惚着仿若回到了初相逢的那一日,他陪在张起灵身边,两个人的手紧紧的牵着,一个灵气逼人,一个温婉淡然,只一眼就留下了深深的烙印。几年过去了,他依旧是少年素衣,清澈的双眸印着淡淡的愁色,明明纤弱如柳,却无法让人视他不见。
直到吴邪微动了动身,面上颇有些发窘,王煜城也有些不耐烦,挡在他前面急着语气道,“先生可是要为我家公子算上一卦?”
先生似若没有听到,冲着吴邪微笑笑,“我与公子的缘份,恐怕不止一面。”
明明只是路中偶遇,何来缘份可讲。吴邪听得困惑,“此话又作何解呢?”
先生又是轻笑,反而看向吴邪向旁的两人道,“小生姓解名雨辰,潮州人士,他日几位如有需要,来到此处,必可寻得在下。”
潘昊天忙上前追问,“我家公子又有何事要相求?”
解雨辰挑眉笑笑,对着吴邪道,“公子面苍而白,印堂不清,除了所患心疾,只怕。。。”
“只怕如何?”潘昊天见他说的这几句都道中了实情,这个人看来并不简单,直着追问下去。
解雨辰却连连摇头,“时机未到,恕解某不能直言。在下先告辞了。”
说罢转身便要离开,王煜城要去拦,吴邪拉住他,“何必强人所难。”
那解雨辰见状转回身来,对着王煜城与潘昊天,淡淡道,“事间万物皆有定数,逆天而行,不可取--不可取。”
他音量不大,吴邪却听得清明,没有多言,只放下了手中的玉环,一路快步回了筱院。
霞光散尽,吴邪前脚进了屋,潘昊天王煜城跟在身后,两人互望之下皆是眉头紧皱,垂着头不敢直视吴邪。
在山下足足走了四个时晨,身上已经深透出倦意,强撑着精神看着面前垂首的二人,“朝庭出了什么事?”言语中勿庸置疑,似是疑问,又似早已定了答案,眉宇间的坚定,带给那二人难消的惊恐,不敢再隐瞒。
“公子,胖厨并非有意隐瞒,只是--不知该如何开口。。。”
“现在说也不迟,到底是何事?”难得吴邪也有如此急切的时候。
“这。。。”王煜城顿了顿又看向潘昊天,似是在犹豫着。
吴邪顺着王煜城的目光,接着道,“潘叔,您一直是吴邪最敬重的长者,家父在的时候您就一直追随着,爹爹的遗愿您也最清楚,如今朝庭有变,怎可如此欺瞒于吴邪?”
“公子,”潘昊天深深作了一揖,“此事事关大胤存亡,潘某不敢欺瞒公子。”
吴邪逼近一步,“终竟何事让你们如此为难?”
潘昊天仍是有些迟疑,王煜城先是按捺不住了,“唉算了,我看呐,这事儿是铁定瞒不得,还是招了吧。”
潘昊天听王煜城如是说,只得暗叹口气,对吴邪行以官场之仪,扣首跪拜道,“公子,十日前京中凌将军来了书信,信中道是陛下在早朝上决议要亲自带兵出征讨伐潮州。”
“什么?”淡定如吴邪,也不禁惊呼了一声,张起灵素来不喜好战争,主动出兵已令人感到意外,而这决定又是做得如此草率,实是不符他以往的作风。
“朝中大臣难道没有人劝解吗?”
“凌将军说,陛下近月来性情大变,之前在议朝政时有人违了圣旨,陛下当即下了斩令,此次决定做的坚决毅然,朝中更是无人敢劝。陛下下了封口令,除当日在场的朝中众臣,消息一律不准外露,违者定诛九族。凌将军冒死寄往书信,月来不见公子回朝,知道其中必有变故,可如今能劝得了陛下的,也只有公子了,所以将军希望潘某与煜城度势而为,我二人思索良久,公子身子尚未全愈,因而未敢直言。只暗中探息潮州动向,若有不妥,及时回禀凌将军。潮州兵马至少二十万有余,而陛下却只带兵五万,一万做后方内勤,真正出战的,也只有四万兵马。此举无异于以卵击石啊!”
吴邪听完只觉得心中乱如团麻,颓坐在椅子上,一个悲怯的念头闪过又匆匆拂了去,暗暗将心定了下来,站起身对着那二人,“我要回宫去,即刻起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