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 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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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时候，忘记是那么的难。
可是有时候，忘记又是那么的简单，简单到只是喝下一碗孟婆汤而已。一世都刻骨铭心的情感也好，仇恨也好，就在喝下那一碗汤的瞬间化为乌有。
其实总是说看淡一点就好了。可是看淡一切哪有那么容易，只要你还活着，就会有这样那样的顾虑，就会有这样那样的事情让你难过，让你开心。
但是我，必须看淡一切。我听了那么多不幸的事情，如果没有看淡这一切，就会被感动，就会让许多人带着前生的记忆走向下一世。然而看淡了，又如何呢？不看淡又如何？终究只是和我擦肩而过的鬼魂罢了，谁又值得谁怜悯呢？谁又有资格同情谁呢？
我不过是终日站在忘忧河畔的孟婆罢了。
缓慢而沉稳的脚步声离我越来越近了。我并没有抬头，只是很机械的把碗递过去。没有接过。
“阴间的忘忧河畔，也倒是有一番景色。”一个淡然的声音平静地响起。
我淡淡地笑：“哪里有什么景色？不过是死气沉沉地鬼气，还有住着很多水鬼的河水罢了。说到能看的，就是那一座奈何桥了。说起来，阳间的景色不是更好？”
那个人点点头：“是啊，可惜无缘再见了。”
我轻轻地笑出声来：“不是还有下一世么？怎么能说无缘再见呢？”
他缓缓地开口：“我宁愿不转世，我宁愿永生永世沦为水鬼。”
我收敛了笑容：“难道你就愿意永生永世被这冰冷的忘忧河水侵蚀这么。河水很冷的，比阳间最冷的时候还要冷。你可要想好了，阴间也没有后悔药可卖的。”
他笑了：“我知道。”
“我知道忘忧河的水很冷，可是我不想再到阳间，不想再到她曾经到过的地方。不想有我和她的回忆。”
“甚至，不想再遇见她。我真的，已经很累了。”
“我不知道，为什么十年的相守相知，却这么脆弱，经不起一点点的打击。为什么她就这么怀疑我？甚至最后还信誓旦旦地说，她只要我陪着她。”
我又开始笑了起来：“女子的心思总是细腻的。”
他的笑容有一丝苦意：“可是她为什么不肯相信我？”
“我还记得她有一双如墨般的眼睛，在人前总是一副小大人模样。很聪明，很多大人都夸她。”
“她会装得很像的在闯了祸之后把责任推给她姐姐，还在偷笑，对我说：‘我厉害吧。’我就会装作很惊异地看着她，实际心中有一点不屑。”
“我还记得，她拍着我的肩膀说：‘别担心，有我呢。’我这时就会安慰地对她笑笑。”
“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习惯了她在我身边，偶尔会古怪的发脾气，但是总是在我难过的时候，很好地安慰我。她好像天生就会理解很多人，我一看见她的眼睛，就自然而然地把心事都说出来，一说出来就好受很多。我想她肯定没有什么心事，要不然怎么这么理解人。好像也没见过她为什么掉过眼泪,总是很安静地笑着。”
“可是我也会看见她一个人，手用力地捏着一盅茶，愣愣地出神，偶尔会有大滴的泪水滑落。意识到我来的时候，瞬间就能展现出很大的笑容。我知道，她的心中藏着很多事情。听多了别人的倾诉，却怎么也无法放心地告诉任何人自己的想法。”
“于是，身不由己地说出：‘如果嫁不出去，就去我那里吧。’”
“她愣了一下，没有说话。”
“现在想想，如果没有那个人，是不是我们之间就不会到那个地步。”
“她不信了我说出口的每一句话。尽管她还是微笑地面对我，可是我最了解她了，我知道她心底是不信的。”
“她表面上对那个人也很好，像个姐姐一样照顾那个人，没有任何嫉妒，仿佛最好的朋友。”
“我曾经拉住她：‘我和她真的没什么的。’她还是那样笑着，用惯有的语气：‘我说你们有什么了吗？’我心中有一丝不快：‘你真是个妒妇。’她大声地笑起来：‘你去问问，还有哪个人认为我是个妒妇？你再不去护着你的心上人，她就要成为众矢之的了。’”
“我不知道她做了什么，很意外的，她没有把那个人怎么样。父亲语重心长地说不能娶她，说希望我有一个安分而稳重的妻子，懂得持家，没有野心，没有城府。可是她怎么可能没有野心，怎么可能没有城府，怎么可能甘于居于四方的天空下，只为一个大家子默默奉献自己的一生。”
“我记得那个湖畔，她问我：‘决定要娶她了吗？’我点头。‘那好好爱她吧。’她转身就走。我就看着那个背影决绝地向前走着,没有回头。我多么希望她回头。可惜一直到那个背影消失不见，她也没有回头。”
“第二天，圣旨就下了。她将嫁给皇帝的嫡子，雍王。三月之后大婚。”
“我跪在父亲面前，同意了父亲定的婚事，要娶那个人。”
“在我准备出门迎娶新妇的时候，我感觉到她就站在我身后，还是以前的语气，仿佛之前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后悔吗？’我笑了：‘不后悔，是你让我好好爱她的。’她也笑了：‘我的话你就这么听？’我点头。”
“我很想说我后悔了。可一把匕首已经刺穿我的心脏。游离之间，听见她淡淡地说：‘心很痛吧，可是你给我的，要痛得多。为什么连一句哄人的话也不说给我？我知道你爱她，可是我只要你陪着我就够了。可是，你没有，你还找了那么多可笑的理由，当我是傻子吗？对不起，我得不到的，我宁愿毁了它，也不让别人得到。”
“可是，她不知道，我曾经为她的难过而心疼。”
“她不知道，我曾经为她失神，险些犯下大错。”
“她却说，我不爱她。爱另一个人。”
“她那么聪明的一个人，为什么没有看懂我的心。”
我笑了：“说什么也无用了，只能希冀来世了。”说完递给他。
他把那碗汤吞下，同时把很多复杂的情绪都吞下，渐渐只有茫然。
你说真的了解她，可是你为什么一句温存的话都那么吝啬。彻底绝了她心中最美好的愿望。
既然是相爱的，为什么不直接挑明。可是要挑明又谈何容易？
总有悲剧在本不应该是悲剧的人身上发生。
希望来世不要有那么多羁绊，可以好好地在一起。
即使知道那不可能，也希望吧。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第 4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