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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一勇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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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马镇怒道:“他若没死,这么多年了,爬也爬回来了。既然没回来,那便是死了。”他这一脸怒气,显然不是恼怒徐阔全,倒像是在怒这个冉将军。
却听又一人高声道:“听说冉将军那次伏击失败被擒后,便投降了赵国。咱们乞活军中出了这么个败类,不提也罢!”这人位次较低,远远坐在大桌子的另一端,但刘天祖认得这人是白虎寨的副寨主楚大功。白虎寨寨主黄劣在半年前与蒲冗突的作战中被斩,这楚大功便以副寨主料理寨中之事。只因楚大功勇猛有余,谋略不足,麾下兄弟多有不服,所以一直没有升为正寨主。
徐阔泉瞪眼道:“他若是投降了,为什么这几年没听说赵军中有这号人物?咱们在坐的有一个算一个,若真是在战场上和冉将军相遇了,能在他手下走过二十回合的没有几个!”
楚大功“啪”拍了一下桌子,跟前那杯酒溅出了大半:“徐老三,我知道你和冉瞻有交情。他冉瞻在乞活军里,那是咱的好兄弟,他跑到赵国那里,咱就是死仇!”
徐阔泉“噌”地站起来,大声道:“不错,自我入了乞活军,就一直是冉瞻带我打仗。他救过我三条命,我们是过命的交情。今天我把话撂在这儿,他冉瞻若真是降了赵,我徐阔泉第一个去杀了他。但他现在生死不知,谁敢给他扣屎盆子,我也绝不答应!”
大厅内顿时鸦雀无声,楚大功还要说话,却听赵百岁道:“都坐下!”
赵百岁声音不大,但自有一股威严之气。徐阔泉和楚大功满脸怒色,却都立刻坐下,不再说话。整个大厅里鸦雀无声。
赵百岁道:“当年起事时,在这二十八个兄弟里,冉瞻年纪最小,也最机灵。我们都叫他冉老末。他虽然年幼,但有勇有谋,几乎算得上众兄弟里最能打仗的。”
赵百岁看了看刘天祖,道:“刘掌门,见笑了。不过这些往事,也没啥可避讳的。”他喝了一杯酒,继续道:“几年前,在虎口岭伏击赵军的时候,我也在场。那次我们情报错误,赵军势大,我们战败,撤退时,就是冉瞻断的后。据逃回来的兄弟说,冉瞻重伤被擒,咱们大伙也都很伤心,有大半年的时间,我们都在谋划营救他,但自他被擒之后,我们再也没打探到他的消息。既没听说他被斩,也没听说赵军中多了冉瞻这样一号人物。所以,他是降是死,我们至今也是全凭猜测。”
司马镇坐在一边,慢慢啜着杯中的酒。从他刚才的语气来看,他显然认为冉瞻并没有死,而是降了赵。刘天祖道:“赵头领,刘某是客,也不认得冉瞻将军,对于贵军内务,本不当多嘴。但听各位刚才所言,这位冉瞻将军昔日定是位义薄云天的好汉。”
徐阔泉高声道:“若说冉瞻将军不是好汉,天下再也没有好汉了!”
刘天祖道:“这等好汉,我想他定不会背叛自己的兄弟。他这么多年不回军中,定有他的苦衷。大家一味揣测他降了赵,若有一天冉将军千辛万苦地回来,定会寒了心。”
楚大功坐在远处,沉默不语,徐阔泉双眼早已湿润,低声道:“冉将军定是战死了。只可惜尸骨无存,倒被你们这般诋毁。”
忽听门外卫兵进来道:“赵头领,山下有一支人马远远向这边走来,火把络绎不绝。不知是敌是友。前哨兄弟已下山探问。”
赵百岁突地站起来,命令道:“带我去看!”说罢,他快步走出大厅,站在门外一处高台,向山下眺望。众头领从未见赵百岁这般慌张,全都放下酒杯,疾步跟出大厅。
刘天祖夹在众人间向山下望去,见远方有数十枝火光,前后相接,慢慢向这边奔来,只是这些人走走停停,并未全力奔驰。众人原本以为是敌军夜袭,待见到这枝人马只有几十人,心中已大为放松。司马镇道:“看样子不是敌军,说不定是赶路的客商。”
当时只因世道不太平,很多客商白天不太敢走路,而多在夜间结伴请保镖而行。所以北方常见夜间赶路的大队客商。
众人正在纷纷议论,一个小卒自山下纵马上山,也来不及下马行礼,便急促喊道:“童将军遇袭,身中数箭。请大王快派人下山接应!”说罢便跌于马下,昏了过去。
传令官一看,这兵士正是晌午被派去向董乔山送信的信卒。此时这信卒身上多处受伤,一处刀伤自左肩划至右腹,深可见骨。赵百岁听到这消息,早已飞步去厅边将坐骑牵出,怒吼道:“众位兄弟,快随我下山!”
众人听说童乔山受重伤,也不知状况如何,皆飞身上马,各绰兵器,带着自己的亲随,随赵百岁奔下山去。只有司马镇留在营中,招呼军医,安排住处,忙成一团。刘天祖本欲与众人同下山去,但赵百岁等人心急去接董乔山,并未招呼他。刘天祖又不知自己马匹被牵到何处,眼见众人绝尘而去,自己两条腿是无论如何也赶不上的,只好独自站在瞭望台上,等着众人回来。
只一柱香功夫,营门外马蹄纷杂,是赵百岁等人回营了。远远见赵百岁骑于马上,背上负着一条大汉,走到大厅门口,早有军医带着随从将那大汉接下马来。那大汉满脸鲜血,身上插着十多枝箭矢。这些箭矢长短不一,有两尺多长的羽箭,也有一尺多长的弩箭和数寸长的袖箭。随行者生怕将箭矢拔出,极易导致伤口迸裂,所以只待回营见到军医后再作处理。
那大汉虽已奄奄一息,但神智尚在。军医来不及将他抬进大厅,便就手在厅前为他处理箭伤。那大汉强撑着对身边的赵百岁说道:“大哥……北营被袭……”
赵百岁双眼如喷烈火:“兄弟,你先养伤。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刘天祖心下已知这人便是未来赴宴的童乔山将军。他刚听司马镇称董将军乃乞活军第一勇将,虽未见他战阵上厮杀,但见他身受十余致命重伤,仍能强撑起来,心中不禁一凛。
旁边一小卒道:“我们防守很严密,但来人个个精强,我们抵挡不住。董将军的夫人和千金,都失陷在军中了……”说罢便抽抽噎噎哭起来。
童乔山道:“此次……来……来敌不比寻常……虽只二十……二十余人……但个个武功……高强,应是武林中人……”
行军打仗之人,极少有用袖箭这类暗器的。刘天祖刚才见童乔山身上插有袖箭,已觉诧异,此时才知偷袭者并非寻常军队。
赵百岁道:“凡事伤好之后再说。杨军医,他伤势如何”
此时杨军医已将董乔山身上的长短箭枝拔下,其肋下更有一枚金钱镖深陷肉中。军医每取下一枚暗器,都拿在手中仔细察看,说道:“童将军受的伤都不及要害,这些长短箭枝,看上去也都不像煨了什么毒。只是这枚金钱镖,色泽奇特,定是煨了毒……属下未见过这等物件,看不出这是哪一种毒。这……”
赵百岁未等他说完便怒道:“这什么这,你不是妙手回春么?连毒都解不了,我要你何用!”那杨军医被训得面红耳赤,欲待分辩,又不知从何说起,憋得双颊发紫。
童乔山道:“大哥,这怪不得军医。使这金钱镖的人,武功奇高。我平生遇敌无数,却不识得他的武功路数。我中镖之后,便半身酸麻,使不出力气。要不我也不会毫无还手之力,狼狈如此。只恨夜黑,我看不清此人相貌。”
刘天祖凑过去,从军医手中接过这枚金钱镖。这镖只有半两重,比寻常铜钱大出一倍,边缘薄如蝉翼,通体发出瓦蓝的光泽。
他将这镖放在手掌来回看,总觉得自己在什么地方见过这种暗器,但又想不起来。赵百岁看他神色有异,问道:“刘掌门,你可认得此镖?”
刘天祖皱着眉头道:“眼熟。却又一时想不起。”他将那金钱镖递给赵百岁,轻轻摇了摇头。
童乔山终因伤势过重,陷入昏迷。军医在他伤口上敷了金创药,用绷带妥善包扎,唯有那金钱镖的伤处,军医一时不敢妄自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