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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乞活大营 ...

  •   司马镇呵呵笑道:“我虽然不懂武功,但年轻时,与娄大哥交往甚密。他曾数次要将枪法传给我,只是我于武学资质甚是鲁钝,怎么也学不会。日月穿梭,想不到他的第四代弟子也已经在江湖上扬名立万了,真是令人感慨。”

      刘天祖听了心中暗暗生气。这司马镇年七旬,若以前辈自居,倒也没什么不妥。但他称娄信为“大哥”,岂不是比所有人都高出四辈。那娄信若是活着,已然一百多岁了,少说也比司马镇大上三四十岁,哪有这样称兄道弟的?

      赵百岁已看出刘天祖神色有异,忙说道:“山下不是说话之处,咱们到山上,边喝边聊!”说完令随身军士带路,沿山路缓缓上山。

      这山自远处看,并无险峻之处,但行于其中,却发现这山路七扭八绕,简直是个迷宫。行至半山腰,那林间小路交错纵横,路间以参天大树为隔,无法逾越。看那带路军士,明明面前便是上山之路,他却便便要拐向左边。走不多时,刘天祖已知这路径定是有所标记。不识路径者上得山来,只怕便绕不出去了。刘天祖虽早知赵百岁大名,但毕竟初次相识,心中也不禁暗暗提防,说道:“赵头领,这山路迂回纷繁,在此安营,真是高明。”

      赵百岁道:“司马先生熟知奇门遁甲,便以树木在营前布了这怪阵。不知路径的人,任他千军万马,也要困死其中。”说着望了望司马镇,笑道,“我常跟军师开玩笑,若是人家不攻上山来,只在山下放一把火,什么奇门遁甲,全都烧个干净!”

      司马镇却不以为忤,只是含笑不语。

      三人到了营中,早有人将马牵去喂草。赵百岁将刘天祖引到侧厅,吩咐上饭,三人分宾主坐定,赵百岁问道:“刘掌门,我听说你一直是在河内荥阳一带,很少出门的,这回怎么跑到边塞来了?”

      刘天祖道:“不瞒赵头领,这次我出门,其实是找你们乞活义军来了。”

      赵百岁甚感意外:“找我们乞活军?莫非是寻我们入伙来了?若真如此,赵百岁甚感荣光。这北方乃我华夏世代繁衍之地,西起长安,东到洛阳,千古名都,如今却被胡人占据。晋室南渡以后,江北的汉人数十年罹遭苦难,我们乞活军,便是为赶走胡人,恢复我华夏江山而聚在一起。刘掌门也是汉人,且威名远播,才能出众,加入乞活军,我们定会如虎添翼。”

      刘天祖欠然道:“在下乃一介莽夫,于行军打仗之事那是一窍不通的。这次来,其实是为了铁剑门的家事。”

      司马镇奇道:“铁剑门的家事?这话从何说起?”

      刘天祖道:“在下有一师弟,二十年前因犯门规,被家师逐出师门。之后便不知向。但我与师弟皆是自幼入门,感情甚笃。而当年家师将师弟逐出师门,实是一气之下做出的糊涂事。晚年每提起此事,家师也总是懊悔不已。所以自我执掌门户以来,一直不停寻找师弟,希望能重收师弟回铁剑门。”

      赵百岁道:“可是这与我乞活军又有何关系?”

      刘天祖道:“去年,我得知,师弟便是在乞活军中效力。”

      “哦?”赵百岁和司马镇都深感诧异。赵百岁道:“若尊师弟在我军中,定可脱颖而出,但我乞活军的首领中,未曾听说有铁剑门的高人。不知他叫什么名字?”

      刘天祖道:“董天山。”

      赵百岁仔细想了半天,又看了看司马镇,然后说道:“我军中,并无董天山这号人物。”他又想了想,对司马镇笑道:“莫非董天山在我军里,只是做了个小卒?若真是这样,我可真是瞎了眼了。”

      司马镇也笑道:“刘掌门估计是消息有误。”

      刘天祖一听,脸上挂满失望之色:“在下也是道听途说,只是这许多年来,好不容易有了一点师弟的消息,便冒昧前来了。”

      赵百岁道:“以后我们也帮你留意着。乞活军在各地人马众多,打听消息,总比你一个人强些。刘掌门也不必太过在意,这次出门也不算白走一趟。今天我们打了胜仗,各寨头领都要来喝庆功酒,刘掌门是我乞活军贵客,又帮我们擒了蒲冗突,我们乞活军上上下下对你感激不尽。”

      刘天祖谦道:“赵头领再也休提。今天这事,实是举手之劳。”

      天色渐暗时,负责打扫战场的队伍陆续回营了。刘天祖与赵百岁细谈,才知乞活军为获此战的胜利,已筹划半月有余。那蒲冗突极其狡猾,赵百岁与司马镇费尽心机,方才使他中了诱敌之计。此时蒲冗突五花大绑,被赵百岁的副将缚在马上,满脸血污。看来他被擒后,定是没少挨揍。义军这次缴获马匹军械无数,一时间营中人声鼎沸,人人喜笑颜开。

      乞活军各处的头领也陆陆续续上山。刘天祖对乞活军的营寨和分布一无所知,事关军机,也不多问,便随赵百岁一一见过这些头领。赵百岁虽为各头领之首,却没有一丝一毫的架子,其他的头领与不和他拘什么尊卑之礼。饭尚未备齐,已有人抱着酒碗互相喝了起来。

      赵百岁问道:“各头领都到齐了么?”

      传令官道:“陈戈将军上月带兵去了并州北部,至今未归。童将军那边,是晌午送出的信,到现在还没有消息。可能是有事耽误了。”

      赵百岁皱了皱眉头,在厅门前踱来踱去,颇有些烦躁。东边新月已经升起,营寨中四处掌起火把,将天空映得通红。赵百岁道:“也许他有事来不了了。开席吧。”

      赵百岁一说开席,各头领皆停止喧哗,各按坐次入席。刘天祖是客,被安排在赵百岁的左手边,其余人等,每人一席,分坐于两侧。刘天祖本以为军师司马镇定是要坐第二把交椅的,此时才发现那司马镇的上首空着一张座位。坐于刘天祖下首的乃是北地寨寨主徐阔全。他最早来到大寨,对刘天祖只身擒拿蒲冗突一事十分钦佩。他见刘天祖面露疑惑,便道:“咱山寨里坐第二把交椅的是童乔山将军。童将军勇略过人,是咱乞活军中的第一猛将。今天他估计有事来不了了,不然你二位倒真可以亲近亲近。”

      赵百岁端起酒杯,环顾四周众头领,朗声道:“众位兄弟,今天咱们打了一个大胜仗,以六千兵马,打败了赵国五万骑兵,还活捉了蒲冗突!”

      众头领虽早已知道此战的结果,仍然一片欢呼。原来这蒲冗突乃是赵国大将,极其骁勇善战,专与乞活义军为敌,各寨义军都吃过他的大亏,不少人的父兄朋友都丧命在与蒲冗突的战斗中。这一战生擒了蒲冗突,大家都激动万分。

      却见赵百岁将杯中酒轻轻洒在地上,口中唱道:“伏惟苍天……”

      大厅中除刘天祖之外的所有人,都像赵百岁那样,将自己杯中的酒洒到地上,一齐唱道:

      “伏惟苍天,享我蒸尝,佑我兄弟,庇我爹娘。祁连以东,恶爪鹰扬,阡陌交错,尽变坟场。断我手足,碎我残躯,复我故土,回我家乡。天而有灵,怜我世人,天而有灵,怜我世人。乞活乞活,聆我悲歌。乞活乞活,聆我悲歌。”

      歌声由赵百岁而起,厅内几十人一起高歌,连厅外的兵卒亦神色肃穆,含泪而歌。乞活军中以关西人居多,那歌声苍凉悲壮,歌声中的裹着厚厚的苦难,令刘天祖禁不住热血奔腾。

      歌声住后,赵百岁道:“各位兄弟,自老寨主迟瑞前辈起兵以来,算来已有二十多年。刚起事时,我们共有二十八个兄弟。跟胡人打了二十多年,不断有新的兄弟加进来,也不断有老兄弟折损掉。最早的二十八个兄弟,如今只剩下我,司马兄,还有残了双腿的陆奋声兄弟,其他的人,不是病死,便是战死。我们这一路,走的实在是不易啊。”

      旁边的徐阔泉朗声道:“冉将军当年在战场上失踪,可能尚在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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