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条叫茉莉的鱼》袁若寒

6、茉莉要奋斗

　　离这栋白色建筑大约三十米的小山坡上，立着他曾经从船上看到的漂亮哥特式城堡。86号正抱着他朝那栋大教堂一样的建筑物走去：“我们刚才呆的地方是博士的实验室，那边的城堡是住宅，大家都有自己的房间，当然你也会拥有一个属于自己的水池。”

　　“博士很喜欢银白色吗？”莫力觉得很奇怪，这里的人工建筑都是一个风格和色调，似乎看不到别的颜色。

　　“怎么说呢，其实博士对任何东西都不感兴趣，可是小憨少爷很喜欢这种颜色，可能因为他本身的体色就接近这种色彩，所以有亲近感。”86号提到的小憨少爷就是那条美丽的白色人鱼。他想了一会，又补充道：“他还喜欢闪闪发光的物体，所以博士收集了很多水晶工艺品。”

　　又得到一条资讯，原来他喜欢闪闪发光的物体，就是不知玻璃算不算？莫力心里暗下打算，一定要搞点亮晶晶的东西去讨好小憨，虽然他还不知道从哪找那些东西。

　　很快他们就到了那栋哥特式城堡，尖顶拱门的建筑物上镶嵌了许多华丽的花窗玻璃。城堡只有三层，但每层的空间都非常高，两边有复古的尖塔。精美的建筑物前面种着许多奇花异草，花园打整得井井有条，如同中世纪贵族的后花园。

　　绕到城堡后面，赫然出现巨大的游泳池。

　　池底模拟海洋环境铺上沙石，有各类海藻开着五色的小花，成群的色彩斑斓的小鱼在珊瑚间穿梭，一派欣欣向荣。奇怪的是这个池子和普通的游泳池有些不同，只有三面是墙，剩下一面是个平缓的斜坡，这应该是方便没有双腿的小憨爬上陆地的设计。再看池边，不但有躺椅还立着太阳伞，紧致的玻璃桌上面摆满了食品。而那个男人正坐在椅子上看书，对他们的到来毫不关心。
　　“这是游泳池还是超级大型的水族箱？”莫力看呆了，自言自语。

　　坐着的男人应该就是Z博士了，但是小憨在哪，藏在水底了吗？他伸长脖子朝水下望去，果然有一抹白色的身影潜在池底，时而上浮时而旋转，看上去玩得很开心。

　　“这个水族箱以后就是你的家了！”86号抱着莫力朝博士走去，收起了不正经的调笑，恭敬地说：“茉莉的身体机能基本恢复，可以出培养槽，我想小憨少爷也需要一个玩伴，能让他们认识一下吗？”

　　“看好他。”男人翻了一页书，眼皮都没抬一下，只是冷冰冰地下了命令。

　　莫力不明白这句看好他是什么意思，不安地用眼神询问86号，然而对方只是轻轻拍他的头，用表情说没事的，别害怕。接着解开浴巾，将莫力放入水中。

　　虽然在陆地上也能呼吸，但进入到海水里就能明显感觉到种前所未有的舒畅。莫力狠狠吸了几口水，如同呼吸过多的胺多酚外舒服得想哼哼。但很快他就发现不对劲的地方，他当然会游泳，可是新身体没有腿，不知道要怎么才能控制尾巴划水。狼狈地挣扎了几下就开始下沉，根本浮不起来，好在没有呼吸问题，不然这样坠到水底是很惊恐的事。

　　“展开你的腹鳍保持平衡，然后划动尾巴，手也别闲着。”86号模糊的声音从岸上传来，莫力照着他的吩咐努力纠正自己的姿势。

　　好难，无论怎么扭动，都无法从水底上升，只能在池底游来游去。

　　也许是格外笨拙的样子吸引了小憨，本来对他漠不关心的白色人鱼很快游过来看热闹，莫力这才近距离地观赏到对方的容貌。难怪博士对他视若珍宝，漂亮到这种程度，就连一向对男人没兴趣的莫力也跟着勃然心跳！

　　小憨长得很美，有种毫无污染的纯真神态。

　　他上半身和人类完全一样，十指纤细，没有鸭脚一样的蹼，耳朵也是正常的双耳。缺点大概只有皮肤过于苍白，再加上头发和鱼尾皆是白色，全是冷色调稍微有那么点不柔和。不过他的脖子上挂了串漂亮的水晶饰品，发着热情却又温和的淡红色光芒，给周身圣洁的白加了画龙点睛的那一笔！

　　“吃吃……”这么漂亮的人鱼开口却让莫力感到十分惊悚，如同幼童咿呀学语的腔调，似乎连一句完整的话也说不清楚。

　　只见他从海底抓起一只龙虾，凑到莫力身边，重复刚才的句子：“吃吃！”

　　无语地接过龙虾，那东西还是活的，举着钳子耀武扬威，这要怎么吃。等了半天对方也没有动静，小憨歪着头想了想便伸手抢回龙虾，几下浮到水面。他游动的时候并没有太多动作，强有力的尾部晃动了几下就能箭一样冲出去，莫力赶紧学着他的动作，笨拙地练习上浮和下潜。

　　等他终于能上下游动浮上水面时，小憨已经滚到博士怀里去了。

　　博士抱着他，完全不在意被水打湿了衣裤。他的表情很温柔，用精致的小刀敲开龙虾的背壳，将里面嫩白的肉仔细切碎再沾上好吃的酱料喂到小憨嘴里。原来吃吃不是叫他吃，是叫他帮忙打开龙虾的壳……

　　“他真漂亮。”莫力趴在池子边，心里盘算着怎么向博士示好。可是对方看都不看一眼，直接把他当空气。

　　自说自话半天，居然一点回应也没得到，就算脸皮再厚也找不到接下去的话题。莫力只能暗骂几句三字经，但脸上依然挂着和蔼可亲的笑容，毕竟此人关系到他是否能重回陆地：“谢谢你救了我。”

　　对待外人几乎没有表情和情绪波动的大冰山终于抬起眼瞟了他一下，目光凌烈得像刀子似的，害莫力忍不住打了个寒颤。看小憨的时候目光那么温柔，怎么看他就跟杀父仇人一样，他又没做什么坏事，为什么啊！

　　“宝宝，新玩具喜欢吗？”博士开了口，却不是对莫力说，而是他怀里正在大吃特吃的小憨。

　　我去，谁是玩具啊！

　　你这个不拿人当人看的面瘫，冰山混蛋，去死去死去去死一万遍。他在心里骂了无数次，最终还是露出狗腿讨好主人的表情，还阿Q地安慰自己，玩具就玩具，只要能再变成人，当几天玩具也死不了。

　　这边，看了看表情丰富的莫力，小憨好奇地吸着手指头，一双大眼睛湿漉漉的，欲言又止的样子，想了一会才呆头呆脑地说：“香，香蕉船。”

　　莫力皱了下眉头，不说话的时候绝对是个大美人，一开口就跟智力低下的弱智儿一样，太浪费那张倾国倾城的脸了。而且香蕉船又是个什么玩意？不过他这次学聪明了，这孩子虽然对着他说话，但这个词语和他肯定没啥关系！

　　“小憨少爷，请您稍等片刻。“86号恭敬地一鞠躬，说：“我这就去准备。”

　　接着白色人鱼发出清脆的笑声，尾巴在地上啪啪地拍打着，显然很高兴，还有点高兴过头的兴奋。博士几乎抱不住，只好将他放回水中，柔声道：“小调皮把我的衣服都弄湿了，乖乖玩一会，我换了衣服就回来。”

　　大冰山虽然对谁都是冷冰冰的，可是和小憨说话的时候总是轻言细语，说明异常珍惜，看来讨好他的确能讨好博士。

　　“我叫莫力，谢谢你从鲨鱼嘴里救了我。”游到小憨身边套近乎，结果那只除了傻笑就没别的了，他皱眉，确定这孩子的智力有点问题，大脑发育停留在幼年期。

　　由于小憨的性情和脑子都不太好琢磨，实在无法沟通，好话说了一箩筐对方也听不懂，着急变回人类的莫力语气就变得有点焦虑。也许是察觉到他的不耐烦，白色人鱼瘪嘴，更加不愿靠近，嗖的一声游到泳池对面，追着水里的小鱼自己玩开了。

　　或许一起玩可以引起他的注意，莫力打定主意，笨拙地追上，想跟小憨一起在水中嬉戏。但他低估了对方的灵敏程度，又高估了自己的行动能力，结果就是一追一逃怎么都碰不上。最后他怒了，玩命般潜到水底，抓了只个大肥美的龙虾对着贪吃的小东西发出诱惑：“香喷喷的龙虾肉，想吃吗？”

　　小憨望着食物，点点头，一摇一晃过来。见他主动靠近，莫力心中高兴，没留神好好抓着猎物，被钳子狠狠夹住手指，疼痛让他本能甩手，结果硬把龙虾甩飞出去，不偏不倚正好砸在白色人鱼脑门上。啪地一声，估计很痛！

　　“痛痛……”小憨果然叫痛，接着嚎啕大哭。

　　“别哭，别哭啊！”莫力连忙手忙脚乱的哄起来，心里害怕得不得了，心想要是让博士看见了还以为我欺负他，这还得了吗？

　　但是小憨越哭越伤心，捂着脑门，眼泪跟断线的珍珠般啪啦啪啦地掉。

　　莫力又是哄又是劝，话还没说完，忽然从头皮出传来一阵刺痛。不知什么时候回来的博士狠狠抓住他的头发，强迫他抬起头来：“如果你想生不如死，可以继续欺负他。”

　　我没有欺负人，刚才那个绝对是意外。他想解释又不敢辩解，因为博士眼里的寒光让人恐惧。

　　这个男人很恐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