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 4 章 初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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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遇
几天后。
苏菡背着行囊，在热闹的街上闲逛。
离开家的这几日，苏菡并没有马上出城，而是先在京城里逛了几天，一方面是还不能完全离开这个呆了十几年的地方，另一方面则是因为京城是全国最繁华的地方了，当然值得好好玩玩。
虽说只有一年的时间是自由的，可苏菡也没什么目的，也不过就是要见见市面，吃吃美食罢了。况且，她现在已经易了容，那倾国倾城之貌添了点点雀斑，并不十分引人注目。所以说，实在是放心的很。
而身边到处是苏菡没见过的东西，像泥人啦，刀削面啦，风车啦，虽不是分精致，可把玩起来也甚是有趣。于是，边走边玩，好不自在。
只是，现在的她却不这样想。
其实，苏菡并不讲究，也不奢侈。相反，苏菡是极小气的，能不花钱就不花钱，能少花钱就绝不多花钱。
那些路边的东西也都是看看，过过眼瘾。若小贩无所谓，便取下来玩玩，玩完了便放回去，是从不花钱买的。所以说，这几天除了吃住，也没花什么钱。
然而，天有不测风云。
苏菡前几天落脚的那个客栈，或许实在是治安较差，接连几天有旅客的东西被偷了，现在正作为重点调查对象被捕快盯上了，全店戒备，里外都是便装捕快。官府下定决心要抓那惯偷。
而且，传说中，那人还是个采花贼什么的，让无数少女遭了殃。这一点，让苏菡甚是不放心，便只好收拾包袱，另外找地方住了。
于是，现在的她就背着重重的包袱，极力想找又好又便宜的旅店，也不是很快活。
突然，耳边传来小贩的吆喝：“瞧一瞧，看一看啦！宫中最流行的首饰！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咯！”
宫中？苏菡不禁很是好奇。这小贩怎么还能从宫里拿首饰来卖？宫里的首饰，连自己也很少见。而这小贩竟有得卖？这人脉，竟如此之广？苏菡好奇心急剧膨胀，便忍不住凑上去探个究竟。
“姑娘，看一看吧，这些可都是宫里娘娘戴的。”那小贩招呼道。
不看不知道，一看便明了。这哪是宫里娘娘带的啊？
连家里的烧饭大娘都不会带这种——假货。
“宫里娘娘？”苏菡用很不相信都口吻反问道。
就拿那小贩口中的“景泰蓝红珊瑚耳环”来看吧。那哪是景泰蓝啊？景泰蓝大多是用宝石蓝和孔雀蓝为底色釉，又会呈现出天蓝色。而这个耳环，底色如此僵硬，明明是很一般的蓝漆嘛，不，还是很低劣的那种。而那红珊瑚，一点都没有玲珑剔透之感，实在是太一般，太普通，太不够唬人了。
造假货也是需要技术的，看来，这小贩应该算是还没入门的那种吧。
见苏菡盯着那耳环迟迟没有发话，那小贩还以为是她想要买，便一把拿了那耳环，凑上前，笑嘻嘻地说；“姑娘真是好眼光。这可是正宗的景泰蓝呐，啧啧，看这质地，再看这红珊瑚，看这光泽，上等的好货啊。”
苏菡不禁汗颜，见过吹牛的，没见过这么吹牛的。
这明明是仿冒的，还不是高仿，竟然说的这么好，哎，素质啊，素质啊。
苏菡无奈的摇了摇头，只听那小贩又说：“现在可是贱卖呢，只要一两银子，不买可就可惜了！”
一两银子？有没有搞错啊？就这玩意还卖一两？白送她都不要。真是人心险恶啊。
苏菡实在是无语了。
正欲转身离开，便听见身后一阵清脆的笑声传来：“诶，这副耳环真好看，墨哥哥，你说是不是啊？”
苏菡转过头去，原来是一男一女。
那女子可真是美女啊，眸含春水，清波流盼，头上斜插着碧玉龙凤钗。正所谓：香娇玉嫩秀靥艳比花娇，指如削葱根口如含朱丹。
连苏菡都有些把持不住。虽然在镜子里也看惯了自己，可碰到一个和自己差不多的，也着实兴奋。
真是：美女见美女，两眼泪汪汪。
而那白衣男子，更是让人吃惊。
乌发用白色丝带束着，身穿一身雪白的上好绸缎。腰间一条白色长穗绦上系着一块羊脂白玉。身材挺秀高颀，宛若一块无瑕美玉熔铸成玉人，即使静静地站在那里，也给人一种高贵清华的感觉。
更让人过目不忘的，是他琥珀色的瞳孔，如阳光一般，熠熠生辉。
那男子看似是在注视那女子手中的耳环，而目光却越过了耳环，凝聚在苏菡的身上。却又仿佛没有焦距，看向天边似的。
苏菡一时竟心猛地一跳，有点不知所措。
那女子一脸兴奋，看着那耳环似乎是爱不释手的样子，看的苏菡都生出怜香惜玉之感。
话说，她其实并不想多管闲事，可看着这么一个难得一见的美女花冤枉钱买这么一个次品中的次品，实在是过意不去。
于是，苏菡又回过了头，轻描淡写的对这小贩说道：“小哥，这耳环，你是怎么拿到的？”这下，小贩楞住了。如果说，他说是从宫里偷运出来的，若是被什么宫里的人听见，恐是小命不保。而如若直接说是假冒的，又显得刚才是说大话了。
踌躇间，苏菡已经对着那貌若天仙的女子，苦口婆心的说：“姑娘，这买耳环还是去正经首饰店里卖得好，否则，自己怎么被骗的都不知道。”
那女子脸庞微红，有点生气的将耳环都在一边，赌气说道：“不买了，不买了，买回去也是假货，看着也不如意。”
而那小贩也回过神来，生气的骂道：“这位姑娘，我们也是小本生意，为的是混口饭吃，没必要吧什么都说破吧！这生意还怎么做下去啊，你不是砸了我招牌吗？”苏菡楞住了，难道是自己好心干坏事了，不禁微微皱眉。
而此时，对面的那个男子，微微勾起的眉梢唇角仿佛在笑，淡淡的看着这一切，没有说话。
只见那小贩骂完后，已经在收拾摊位，边收拾嘴里边念念有词：“今天又没卖出去，都好几天没卖出去了。好不容易有人看上了，还碰到个砸场的，真是背啊。哎，回家可怎么交代，老婆孩子吃什么啊。”
苏菡有点后悔了，她貌似是好心干坏事了。哎，真是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
可是，既然事情都已经发生了，总归是要负责任的。
于是，她打开包裹，摸索了一阵，拿出一对正宗的红翡翠滴珠耳环，递给了小贩，说：“这个东西，可以够你们家吃好几天了。你拿去吧，以后别再干这种坑蒙拐骗的事了。”
那小贩楞住了，这对耳环，可是绝对的珍品啊，市面上是很少能买到的，如果拿出去买了的话，不要说几天，就是几年也可以不愁吃不愁穿了。没想到这位小姐，看上去其貌不扬，竟随便就能拿出个稀世珍品，实在是不可小觑啊。
他正要手伸上去接，一个金元宝放在了他的面前。
那白衣男子发话了，如碎玉般的声音，甚是好听。“这钱你拿去吧，那耳环我买下了。”
苏菡抬头，甚是疑惑的看向他，他那嘴边有着淡淡的笑意，还有那一身的白衣竟与记忆中的人影重叠。那个人，那时，也是这样，一身白衣，笑意盈盈的看着她。
这是，已然，恍如隔世。
而这时，那小贩看见金元宝已经两眼放光。
然后，又贪婪的看向苏菡手中的耳环，暗自窃喜。
这下，到让苏菡不知怎么办才好。
正在这时，那如玉般的声音再度传来，却渗着凉意：“这钱，应该够了罢。”
那小贩对上那男子冷冷的目光，颤抖了一下，哆嗦地收回了手。回想起那眼神，心里依旧后怕。那眼神，虽然看似轻描淡写，却是带着王者的威严，像是自己接了后便会死无葬身之地似的。而又再看去，那眼里已经恢复平静，看似云淡风轻，然而，那琥珀色的眼眸，却依旧深不见底。
这时，那女子也发话了：“墨哥哥，你买这耳环什么用啊？又不是好东西。”
这也是苏菡的疑问。苏菡也看向他，只是，他接下去的一句却让苏菡差点崩溃。
只听那男子淡淡的说：“买来让你扔着玩。”
然后便转身要走，那个女子也没拿那对假耳环，而是在后面急切的喊：“墨哥哥，等等我！”然后，两人便扬长而去。
空留一阵清香。
有钱人，绝对是有钱人。苏菡在心底呐喊。
曾经，苏菡也自认为是有钱人，可现在看来，有钱人实在太多了，竟然出门就能碰上。
看来，自己就只能算是有钱人里的穷人了，恩，还是很穷很穷的那一种。以后还真该一个铜板掰成两个铜板花啊。
苏菡在总结了自己与有钱人的差距后，又开始无比心酸的继续闲逛了。
在街上走来走去，看来看去，摸来摸去以后，她终于用身上的一个铜板，买了一个路边的葱油蛋饼，吃得津津有味。
这葱油饼是她看着卖饼的老婆婆煎的。
苏菡老远便闻到了葱油饼的香味，循着香味走去，便发现了那老婆婆的葱油饼摊子。
她在摊边定定的站着，看着那婆婆往锅里倒了些油进去，然后用铲子翻滚两下，又敲了一个蛋，洒上些许葱花，便好了。
然而，这葱油饼光闻味道就足以让她口水直流三千尺了。
老婆婆见了她，笑眯眯的对她说：“小姑娘，要不要吃啊？”
苏菡这时才抬起头，问道：“老婆婆，多少前一个啊？”
“看你这么喜欢，便一个铜板买个你吧。”老婆婆慈祥的说道。
“只要一个铜板？”苏菡不可置信，好便宜啊。
苏菡便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铜板，递给了老婆婆。
“小姑娘，给，那好了。”
苏菡欣喜的接过，咬上一口，虽说有点油味，可又和家里的山珍海味不同，有种寻常人家的味道，很是好吃。
生活真是美好啊，苏菡喜滋滋的看着手中的葱油饼，乐呵呵的想。
可是，按照人品守恒定律，苏菡马上便会乐呵不起来了。
于是，苏菡便很有人品的遇到了自己的天敌。
这场景，竟然和小时候独自一人在宫里时的情景如出一辙。只是，曾经的那只波斯猫已经不知去向。而现在，主角却换成了一只扎着小辫子的——白色西施狗。
或许，小时候怕狗怕猫还说得过去，可长这么大还向她一样始终如一的怕狗怕猫的，也应该算是凤毛麟角了。
那只狗似乎是带着讨好的声音朝苏菡“旺旺”叫了两声，可是，苏菡却甚是不解风情，完全没有听出这只狗的善意，依旧的六神无主，依久的惊慌失措，依旧的——狼狈不堪。
只见苏菡大叫了一声，飞快的向前面奔去。众人还没理解是什么原因，就见一个小姑娘如离弦之箭般冲了出去，而后面还跟着一个挂着铃铛小狗，一人一狗，一前一后，甚是——有趣。
那狗的主人也感到甚是奇怪，边跑边喘气的跟在那只狗后面，还一边喊着：“小白——小白——”
苏菡见那只狗离自己越来越近，很没有形象的大哭了起来。
“不要过来！不要过来！”随着惊恐的眼泪流下，脸上的斑也越来越淡，皮肤也渐渐显得白皙起来。
“啊——我没找你惹你啊，你跟着我干什么啊？”
“娘——救我啊——”苏菡连声大喊。
“救命啊——救命啊——”苏菡边跑便回头，而街上的人似乎都处于朦胧状态，没有人上前解救她。
估计是不知道这个小姑娘为什么逃命似的跑吧。
“你别追我好不好，这饼给你吃。”说着她便将饼扔了过去，却不偏不倚正好砸在那只狗的头上。
于是，很显然，本来是讨好的那只狗现在却被被惹怒了。
汪汪直叫。
苏菡在心里暗叫不好，又没有办法，只好又没命的往前跑。
突然，苏菡觉得好像撞到了什么东西，抬头一看，好像是一个男子。还好，总算有地方躲了。苏菡赶忙躲在那男子身后，把那人作挡狗牌似的堵在自己和那只狗中间，而脸上的眼泪也浸湿了那人的后背，她贴在他的后面，苏菡好像闻到了一种熟悉的清香，很是安心。
然后，看见那个人俯下身子，摸了一下那只可怕的狗的头，在它的耳边低语了几句，而那修长的手指似乎让那只狗很是舒服，那狗很乖的摇着尾巴。
苏菡偷偷的探出头，很惊讶地看见那只狗眼里，竟然直冒红心。
苏菡不经汗颜，有没有搞错啊，区别对待啊，狗也会以貌取人啊，不带这样的啊。
随后，那只狗的主人终于气喘吁吁的赶到了，看见自家的狗安然无恙，也微微放下心来。然后，再朝那男子拱了拱手，很不还意思的道：“真不还意思，是我家教不严，没有管好我家小白，给您添麻烦了。”
不是吧，添麻烦的是她好不好，她可是连那超级好吃的葱油饼都扔了耶。
啊不，等一下，小白？
小白？不会吧，原来这名字这么普及啊，这么亲切啊，还跨越种族？连一只狗都叫小白啊？
幸好小白不在，不然——嘿嘿。
神游之间，那“挡狗牌”发话了，声音竟有些熟悉：“还是请您好好管管罢，在街上吓到人着实不太好。”
“是是是，回家肯定好好管管。”说罢，那中年男子便将绳子套在那只西施狗的颈间，对他说：“小白，回家，看我怎么收拾你。”于是乎，那只狗便耷拉着脑袋，屁颠屁颠地走了。
这时，苏菡才从那人身后出来，抱拳对他说：“救命之恩，小女子没齿难忘。”说罢，很有义气的抬起头，却是一愣。
这，这不就是刚才的那个超级美男兼超级有钱人吗？不就是刚才那个美女有很嗲很肉麻的声音叫的“墨哥哥”吗？
不是吧，这么有缘哪。
可是，刚刚她就已经发现那个美女和这个人关系不一般了。
而且，通过了刚才的乌龙事件，她彻底觉悟，那美女不是好惹的，而这个有钱人是更不好惹的。
于是，苏菡道了句后会有期，便欲离开。
而身后温润的声音悠悠传来：“你——就打算像这样走了吗？”
不是吧，不就是用他挡了一下狗嘛，何必这么小气啊？苏菡很无奈的回过头，正欲理论。
却见他缓缓递上一块手帕，柔声说道：“脸花了，擦擦吧。”
啊？不是吧，脸花了？
苏菡倒是没考虑破相的问题，这破相可是相当于整容啊。
可是，自己辛苦了半天才化好的妆，这样就没了。
天哪。有没有搞错啊。
苏菡很不好意思的接了手帕，只得把脸上的雀斑很痛心的擦掉了。看着那有点花了的手帕，苏菡实在是欲哭无泪。
然后，苏菡怯怯的把手帕递了回去，却见那男子却没有伸手去接，而是淡淡的说：“这手帕，给你了。”
“咦？为什么啊？”苏菡感到不可思议，无功不受禄，难不成白捡便宜了？再看着手帕，虽然已经有点脏了，可却是少有的雪绡丝质地，还有那细致的秀工，清雅的纹饰，怎么说也是稀罕物啊。
苏菡满脸疑惑的看向他，只见他说道：“脏了。”
苏菡差点倒地，真不是一般的有钱人哪，还是有洁癖的有钱人哪。苏菡愣住了，手停在半空中，是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
踌躇间，那男子已然转身，信步离去。
苏菡看着他的背影，不得不说，那背影真是俊逸潇洒啊。
可是，那背上的一滩水渍却实在是明显，破坏了整体的美感。
苏菡很不还意思的追上去，扬声说道：“那个......”然后又不知怎么说下去，便欲言又止的看着他。
那人身影停住了，悠悠转身看着她，有着一丝笑意。
他微微颔首，示意她说下去。
于是，苏菡只好鼓起勇气，硬着头皮说：“你——衣服脏了。”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第 4 章 初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