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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审(下) ...

  •   二姨娘脸色发青,抬头看了看贾尚书阴狠、犀利的目光和大夫人略微显得忧心的面目,慌了神色。顾不得挣脱明月,赶紧跪在地上,“老爷、夫人,芷兰是冤枉的,你们可别听明月这个丫头胡说啊,她这是临死都要拉个垫背之人啊。”
      二姨娘真得慌了,其他问题都可以撒娇耍泼无赖过去,唯独子嗣问题,一直是贾尚书的痛处,不是可以随便搪塞就行的。
      “姐姐,你怎么能有了好事独享,犯了错事推脱,想当初妾只是一名小小丫鬟,三姐姐又是旧主,怎能加害?都是因为姐姐给予重金和收房许诺,妾才铤而走险。姐姐害怕未来小主子动摇了瑞哥的地位,还说将来等瑞哥长大必然亲近亲母,到时也必对妹妹多加照拂,姐姐怎么都不认了?”明月声泪俱下,扯着二姨娘的衣袖不放,眼睛不时看向大夫人。“老爷、夫人,当时如果三姐产子,于妾没有害处只有更大益处,妾没有必要自毁前程,但是对二姐却不然,她才是罪魁祸首。”
      “贱人,你敢阴我!”二姨娘拉扯不开,便反正手狠狠打了明月两个耳光。
      “你打我?”明月松开拉扯的手,捂住两颊,“好你个姚芷兰,我跟你拼了。”
      明月轮圆胳膊,给了二姨娘一巴掌。
      “你这个贱人!”
      “你才是。”
      刹那间,厅堂变成了两个女人的战场,你来我往,拳打脚踢。只是瞬间之事,众人都被惊呆。
      “快,拉开她们。”大夫人反应过来,赶忙出声。
      奴才们这才一窝蜂涌了上去,拉开早已披头散发的两个主子,本来美艳的少妇,成了青肿的泼妇,有些丫鬟婆子悄悄低下头暗笑。
      贾尚书早已面目铁青,双手攥拳,狠狠地垂在桌面,“放肆,成何体统?”
      大夫人已然起身,站在贾尚书身旁,一只手拍着他的胳膊,一只手轻拍他的前胸,顺着气,“老爷息怒。”
      “老爷,芷兰冤枉。”二姨娘重新跪好,满脸的倔强。
      “老爷,明月自知有罪,但是主谋乃是二姨娘。”明月也跪在旁边,有些哀怨凄凄。
      “你个贱人,含血喷人。”
      “天理自在人心,你也不怕天打雷劈。”
      “你……”
      “哼,荒唐。”贾尚书再也看不下去,推开大夫人,甩袖而去,帘笼飘落之际,飘来一句话,“夫人,交予你了。”
      寒风入屋,翠花在门口身体一抖动。
      瑞哥一直看着二姨娘,目光复杂,直到感觉身边有异,看到翠花哆嗦,退下披风,披于翠花两肩,“寒夜,风凉。”

      贾尚书走后,厅堂一阵静默,最后还是大夫人做了吩咐,“来啊,送二姨娘回菊园,没有我的口令不许离开半步,五姨娘带去柴房,待和老爷商量后再做计较。”
      众人领命退下,二姨娘和五姨娘也没有再生事端,乖乖被带回。大夫人揉了揉太阳穴,翠红自然地走到背后给夫人推拿几下,大夫人发出满意的叹息声。
      “瑞哥,你怎么还在?”大夫人睁开眼睛,看到近前的瑞哥,有些诧异。
      “恩,等娘回去。”瑞哥乖巧地靠在大夫人膝头,有些落寞。
      大夫人明白瑞哥的低落和忧虑,只是慈爱地拍着瑞哥的肩头,“放心,没有直接证据指正芷兰,一切有为娘。”
      “儿子才没有为不相干的人担心呢。”瑞哥有些轻微的鼻音,埋首于大夫人膝中。
      大夫人长叹一声,这也许就是血脉相连吧,真的出事之时,还是会担心,还是会挂念,还是会守护。
      过了一阵,等瑞哥平复,大夫人扶起瑞哥,牵着他的手,回转卿婷轩。

      二更,贾府陷入睡梦,柴房门却被人轻轻推开,有人掌灯进入,放下油灯,看了看屋内情形,这才迎主子进来。
      明月在门开之时已然清醒,等主子进门,这才起身,恭敬地跪在地上,“明月拜见大夫人。”
      “恩。”
      这是配院的柴房,常年堆积木柴和废柴,一股烟灰和朽木之味,还有些腐臭之意。门边到是有一方桌和一长条高凳,只是多日不用,沉积了很多灰尘。
      旁边的婆子见大夫人目光扫视过去,赶紧用袖子擦拭一番,给夫人搬了过来。
      “赵妈,也给五妹搬一个过去。”
      “是。”赵妈答应一声,随意扫了几下,又给明月看座。
      “二姨娘一出事,你就不在菊园了?”明月有些凉凉地讽刺着赵妈。
      “白兰在。”
      “我原以为赵妈是二姨娘的心腹,看来我终是小看了你。”
      “老奴听命办事而已。”赵妈显得格外客气,不时看着大夫人。
      “那到是,只是从来都不知道是听谁的命,给谁办事。没想到姚芷兰聪明一世,到头来自己的奴才都看不住。”
      明月从头到尾没看大夫人一眼,一直在旁敲侧击地跟赵妈说着风凉话,一点都不害怕眼前将要到来的事情,似乎料定大夫人不能把她如何。
      “五妹此话不妥,都是贾府的人,当然是为着老爷办事,为着贾府兴隆,怎能总是区分你我甚至是敌我?岂不有违我们姐妹共侍老爷之美意和缘分?”
      “姐姐说的是。”明月这才看向大夫人。
      大夫人已经不惑之年,面容已经失去如花娇艳之姿,只是周身富贵之气围绕,身居世家,必定千锤百炼,这是一般门户小姐所不能及,更何况是丫鬟出身的明月?虽然年华不再,依然有另一番明艳,这是明月所不及万一之处。明月似乎也意识到自己刻意而为的气势比大夫人的自然流露不可同日而语,有些颓然。
      “今日之事,妹妹可有不服?”大夫人笑得恬淡,只是笑意未达眼底,眸中一片冷然。
      明月看着大夫人有一瞬间的恍惚,觉得今日的夫人有些不同,却又说不出哪里,“妹妹冤枉。”
      “呵呵,呵呵……”大夫人一阵狂笑,花枝乱颤,眼角都引出泪意。
      明月脸色阴沉,不知她此番为何故。
      终于,大夫人停了下来,拿着帕子擦了擦眼角,“妹妹真会说笑,这是今年姐姐听到得最有意思的笑话。”
      “你……”明月气得起身,又缓缓坐下,指向大夫人的手指也缓缓垂下,“哦?看来姐姐另有高见?”
      “高见不敢当,只是姐姐相信一句话。”
      “喔?”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什么意思?”明月的目光有些游弋,看着赵妈,又看了看大夫人。
      “那对千年老坑翡翠玉镯,还不错吧?”大夫人突然说了一句没头没尾的话。
      明月脸色一下子白了,“你怎么知道!”
      大夫人看着明月,笑得轻蔑又讥讽,“我怎么不知道?那可是老爷二十年前娶我之时给的聘礼,当时可是他全部的家当。”
      “是你!”明月这下再也难以坐稳,跳了起来,手指着大夫人微微颤抖。
      “是我。”大夫人坐得稳稳的,笑得风淡云轻。
      “难道,从头到尾,都是你设的局?”明月不算愚蠢,思索了一阵,突然明白些许。
      “不错。”大夫人坦然承认,一点犹豫都没有,“你还不算太笨。”
      “原来,你才是毒妇。”明月一脸狠毒,打算上前出手,赵妈赶紧拦住,挡在大夫人身前。
      “妹妹,这么激动做什么?不顾大的,也得仔细肚子里的小的。”
      “你……”
      “我什么?拆穿了你的底牌?没有让他在关键时刻发挥作用是吧?”
      大夫人说得轻巧,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
      “你如何知晓?”事到如今,明月再不隐瞒,本来前几天月事推迟未至,只是猜测,不过事到如今,不妨赌上一赌,毕竟从三姨娘有孕之时便与贾尚书同房,至今也有数月,尤其婚后,宠爱百般,也许是真的有孕在身。
      “那可真要恭喜妹妹。”大夫人在凳子上拱了拱手,“不过,可惜啊。”
      “可惜什么?”明月一白眼。
      “可惜小小孩子,没有来得及看看这大千世界,便要随着亲娘离去,你说可惜不可惜?”此时的大夫人没有一丝笑容,眼睛里皆是阴冷的狠毒之色,伴随门窗刮进来的寒风,如同身处修罗炼狱。
      “你不可以。”明月护着肚子,往后退了一步。
      “我不可以?我怎么不可以?”大夫人从凳子上起身,站在明月近前,俯视着她。
      “这是老爷的子嗣。”明月又后退了一步。
      “那又如何?”大夫人逼近一些。
      “老爷不会应允的。”
      “不会有人知晓。”
      “我明日就回禀老爷。”
      “你以为你有机会活着看见明天的日出么?”
      “他也是你的孩子。”明月企图用情感制胜法。
      “我有儿子。”
      “那是姚芷兰的。”
      “这个是你赵明月的。”
      “你……”明月被逼至墙角,滑落在柴垛之上。
      “子嗣,一个就够了。”大夫人说得有些意味深长。
      “难道……”放佛想通了什么事情,明月还没说完全,就已经自己捂住了嘴。
      大夫人不语,只是点头微笑。
      “夫人,请您放过妾和腹中孩儿吧。”
      “你认为有可能么?”大夫人重新坐回凳子上,冷冷地看着坐到地上的明月,眼神中没有丝毫波澜,也没有任何温度,放佛看得已经不再是活人一般。
      火烛噼啪乱叫,扰乱一室静默。

      “夫人,您怎样才能放过妾身母子?”明月终于忍受不住满室的清冷,颤巍巍地询问。
      “你知道太多了。”大夫人回得不冷不淡,却没有一丝暖意。
      “夫人,奴婢知错了。”明月跪爬到大夫人脚边,抓住大夫人的双脚不住的磕头,嘴里不住地告饶:“求夫人饶命。”
      大夫人看着明月双手握住自己,脸上涌现出毫不遮掩的厌恶之情,赵妈看出大夫人的不悦,赶紧分开了明月,“明月啊,有事说事,别哭哭啼啼的,成何体统。”
      明月也看到大夫人的不悦之色,赶紧收敛了哭声,只是忍不住的抽泣,“夫人,奴婢一直谨守本分,不敢越矩,尽心伺候主子,请您看在明月苦劳的份上,饶了奴婢吧。”
      “你?”大夫人冷哼一声,“好个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的苦劳就是给自己主子喝滑胎药?那可真是劳苦功高得很。尽心伺候主子?你是尽心勾引老爷才是,三妹有孕不能侍寝,你便趁虚而入欲取而代之,可惜天不佑你,真是辜负了你的一片心啊。”
      “我没有。”明月极力争辩,妄图说服大夫人。
      “不必再说,夫人我眼睛没瞎,忠奸善恶还分得清楚。你加害旧主,视为不忠;你出卖同盟,视为不义;你不顾恩情,视为不仁;你罔顾教养,视为不孝。如此一个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之辈,焉能留你于室!”大夫人停歇一下,“赵妈。”
      “是。”一直站在夫人身旁的赵妈,此时从怀中掏出一颗药丸,拇指肚大小,黑紫色,在烛火之下隐约有光,散发出淡淡的药味。
      “这是含笑丸,吃了以后没有痛苦,一会就过去。”赵妈来到明月跟前,把药丸递了过去。
      “我不吃。”明月一把打掉赵妈手中的药丸,捂住肚子,退后了几步。“夫人,你好狠的心。”
      大夫人轻笑,“彼此,彼此。”
      “哼,你不要高兴太早。”明月此时没有了惊慌之色,反而挺直身子,一副毫无畏惧的姿态。“即便如今老爷恼我,我依然是这府中的五姨娘。若是我今日惨遭不幸,你也不好交代。”
      “凭你?”大夫人明显没有跟明月探讨她存在价值这一问题的闲心,眼神都吝惜给与。
      “哼,待我告之老爷我身怀有孕之事,必定万般宠爱加身,而夫人二十年无出,瑞哥还是二姨娘亲子,所以我劝夫人做人做事不要那么绝才是,万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大夫人收回向外打探的目光,看着眼前明显逞强的明月,有些怜悯又有些轻蔑。
      “让我说你什么好呢,挺聪明一个姑娘,我开始就说了,今夜我来了,你还能看到明日的太阳?老爷已经把事情交给我处理,近几日他是不会过问了,你就死了这个心,安心上路吧。”说着,又示意赵妈给了明月一颗药丸。
      明月又退后一步,“明月有些疑问,不知夫人可否解惑?”
      “喔?说来听听,念你即将殒身,让你死个明白。”
      “四姨娘之死,可与你有关?”
      “你是谁?”大夫人好似警觉到什么,浑身的慵懒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股肃杀之气。
      “呵呵,夫人自诩精明,却也看不出来么?”

      “你,你是……”大夫人好似想起什么,指向明月的手有些微颤。
      “不错,我就是百灵。”明月阴阴地笑起,“夫人,您没想到吧?我姐姐殒于你手,如今我却回来了。”
      “哼。”大夫人一甩衣袖,脸色终于变化,“当年我一时心软,放过了你,没想到你又回来。”
      “是啊,当年机缘巧合,遇到高人,助我改头换面,又因机缘,随侍赵府老夫人身边,因为灵巧心思被送来和三姨娘做伴,这一切的一切不可说不是天意,老天都帮我,让我回来给我姐姐洗刷冤屈,在老爷面前揭露你的恶性。”
      “当年她偷人,还是我给她的体面,没有声张,怎得又怪起我来?”
      “当年的所谓奸夫本是我那苦命的乡邻,他因为家里穷困,小时候早已自宫,无奈没有银钱,无法被宫中选中。你污蔑一个这样的男人与我姐有暧昧,不觉得可笑么?可恨当时无人细查,致使我姐姐罔生,你这个毒妇,不会夜半难安么!”明月咬牙切齿,埋藏多年的隐私,如今宣泄于人,可惜未能看清场合和形势。
      “老爷相信就够了,就算要恨,你也该恨那薄情之人,宁愿相信你姐姐不贞,也不愿意相信你姐姐的感情,怎么怨得他人?”
      “还有,二姨娘是不是也受你算计?当年滑胎也是你所为?”明月似乎想要把所有的疑问完全搞清,步步紧逼。
      “不错。”
      “当年三姨娘的孩子也是你所为?”
      “是。”
      “如今这次是不是你让赵妈给二姨娘设局,让二姨娘出面周旋,你却隐于幕后,渔翁得利?”
      “然。”
      “那日你设计安排三姨娘腹泻,引出药渣事件,嫁祸给我们?”
      “不是嫁祸,你们各有安排,只是不巧我都知道,给你们机会罢了。”
      “所有的一切都是在你的安排下透露给老爷的?”
      “聪明。”
      “你要杀我也是因为你看见我护着肚子,怀疑我有身孕?”
      “不错。”
      “呵呵。”明月突然笑起来,“其实我一直有个疑问,夫人几十年未曾生养,即便疼爱瑞哥也不可能如同亲生,府中多些子嗣对夫人而言没有区别,为何夫人如此紧张,以至于赶尽杀绝?”明月顿了顿,仿佛要思考如何说辞,“我曾向老人打听过一些贾府往事,夫人未过门之时,曾有心仪之人,奈何老爷采取不光明的手段,硬娶了夫人,夫人一直怀恨在心,故意冷落老爷,使得老爷流连花街柳巷,才有了二姨娘。二姨娘过府后不久便有身孕,月余后又忽然滑胎,老爷明知有异,却没有怪罪何人,所以明月觉得当时老爷是愧对夫人,因而纵容夫人行事而已。可是过后两年,二姨娘再有身孕,这次却诞下麟儿,明月百思不解,为何当年二姨娘的风流韵事会被遮掩,老爷还继续宠爱,致使怀有身孕?据说夫人恨老爷入骨,曾经发誓让贾夫断子绝孙,此次却没有加害,本身值得深思。当时以为是偶然,现在看来,除却瑞哥,贾府再无子嗣,那么瑞哥的身份就值得研究。”明月一副胸有成竹之态,“忘记禀告夫人,我曾经看见过白影多次出入卿婷轩,想来不知此白影跟出入菊园的彼白影,是否同人?如果如同家姐,凭借风闻便可定罪,那夫人该如何处置?”
      大夫人脸色数度变换,终究归于平静,待明月说完,夫人却哧哧笑了起来,“真是个玲珑的孩子,在贾府没白呆这么多年,很多事情都看得透彻了。”
      不知道大夫人是在夸奖明月,还是在自言自语,声音渐趋低沉,还摇了摇头,“明月,你知道太多了,还如何能留?本意我只是想去掉你腹中孩子,可惜,如今也要去掉你。唉,我终究是心太软,早没去了你这个祸根。”
      大夫人的眼睛有些迷离,望向明月,又好似穿过了明月,望向了身后不知名的空间。
      “夫人知道明月有些小心思,明月怎能如此没有进退?”明月得意地笑着,“明月早就雇了一名高人,贴身保护,我若不死,凭借我腹中骨肉,定然让老爷惩治于你,还我姐姐一个公道。”
      “姨娘可是在说他?”
      柴房门被人推开,寒风呼呼涌入,烛影摇晃,室内忽然暗淡下去。来人擒着一个麻袋,扔在众人脚边,里面有物体滚动挣扎,好似人形。
      “啊,是你。”明月大惊失色。

      来人一笑,抱拳拱手,“夫人安好,五姨娘安好。”
      “何物?”大夫人笑嘻嘻地问道,与来人神态熟稔。
      “偷听壁角的老鼠。”来人答得随意,一点不若平时的木讷冷静。
      “做得好。”大夫人看着来人点头,冲着赵妈努嘴示意,赵妈会意上前,解开袋口绳索,里面的人终于挣扎出来,大口呼吸着空气。
      “高明!”明月惊叫出声。
      此人正是明月刚才口中所说的“高人”,如今已然是阶下囚。
      明月脸色灰白,身子不住的退后,已经无法站立,顺着墙缓缓滑落到地上,眼泪涌了出来,感觉到了绝望。
      “明月,这下你无话可说了吧?”大夫人坐在凳子上,语气温和,又恢复到那个温柔贤明的女主人样子。“赵妈。”
      赵妈依然拿着一颗黑紫色的药丸,递给了明月。明月偏过身子,又打掉赵妈手中之物。
      “唉,虽然这药丸我是不少,可是也不能如此浪费啊。”大夫人轻轻摇了摇头,有些叹息地说道。
      赵妈看了看明月,又看了看大夫人,站着没动。
      “赵妈,看来五姨娘不喜欢吃药,那么就赐条白绫好了,你们送送她。”说完,大夫人站起身子,推开房门,走了出去。
      “夫人,你不能这样对我。”明月冲着大夫人的背影叫喊,还没喊出几字,便被人捂住,“贱人,你会有报应的。”
      “贱人……”声音逐渐消失,大夫人并没有在跨院停留,取道玉竹苑,只是在离开跨院时候对着身后的人吩咐,“哪个什么高明的,好好处理。”
      背后人恭敬一躬,也不管夫人是否看见,“是,夫人放心。”然后又走回柴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