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峨眉掌门（陆小凤传奇）》英飞

46、第四十六章

　　一场惊变，大殿里弥漫着浓浓的血腥味。谁能想到，武当大殿之上，江湖六大高手会被一齐杀死。
　　谁有这样毁天灭地的力量，谁能策划这样的惊天之变？
　　木道人已经带着武当派中武功最强的十人追捕凶手。石雁伤得虽不重，却显得比别人更悲哀、愤怒、沮丧。他振作起精神道：“事变非常，只得委屈各位在此少候，无垢先带领本门弟子，将死难的前辈们抬到听竹院去。”
　　主人已经发话，所有人都只得留在原地，以证清白。惊恐、猜疑、震惊、悲伤……每个人脸上都变换这不同的神色。
　　马秀真呼了一口气，还好她事先有心理准备，否则事变之中不死也伤。她想不到的却是，铁肩大师等六大高手竟会全部被杀，这些人纵横江湖二三十年，经验老道，即使没什么准备也不该都死了啊。
　　马秀真想不明白，于是她只能静观其变。石雁作为武当派的掌门人，才是这场变故最需要操心的人。如果不能捉到真凶，武当派将颜面尽失，难以向天下人交代。马秀真心里分析了一下厉害，这场变故对峨眉派来说似乎并不是一件坏事。
　　时间过去了许久，人群中忽然一阵骚动。两个紫衣道人大步奔入，手里捧着柄长剑，赫然是武当掌门人的七星剑。可石雁佩带的另一件宝物紫金冠，却已如黄鹤飞去，不见影踪。
　　七星剑，紫金冠，都是武当派掌门人的信物。石雁神色凝重地接过了七星剑，却一句话也不说。
　　群豪此时早已失去了耐心，有人先开口说道：“石掌门，现在怎么办？难道把我们每个人都当做嫌犯留在这里？”
　　“就是，我们是来参加典礼的，可不是来受气的！”
　　“我们相信石掌门才会留在这里，要不然凭我的本事早就走了！”
　　不满之声此起彼伏，引起了一阵不小的骚动。
　　“各位！”石雁开口道，“大家想必也累了，请各位回客房休息，暂时不要离开武当山，否则休怪我武当派对贵客无礼！”
　　武当掌门人无论武功、修养还是威望，在江湖上都是说一不二。刚才那些还嚷嚷着不满的人，听后都闭了嘴。马秀真心生感叹，自己相比真是差的太远。
　　夜凉如水，晚风拂面，昏黄的灯光并不能将前方的路照亮太远。马秀真和峨眉派众人刚住处走去。
　　“师姐！”石秀雪和马秀真并肩而行，问道：“我们现在该怎么做？”她一直就站在马秀真身后，惊变之中并没有受到攻击。
　　马秀真道：“回去睡觉。”
　　“啊？”石秀雪一脸震惊。
　　马秀真看着她的样子一笑，道：“人是死在武当山上的，跟我们有什么关系，还不如回去睡觉呢。”
　　石秀雪道：“可是你就不想知道真相吗？一下子死了这么多高手。”
　　马秀真抿嘴笑道：“真相嘛，总会有人查清楚的。那个人当然不是我……”
　　“师姐，师姐，那是谁啊？”石秀雪好奇心起，拉着马秀真的袖子问道。
　　马秀真笑道：“江湖中谁最好管闲事？”
　　石秀雪道：“陆小凤？不对啊……”她有偏着脑袋想了一会儿道：“陆小凤被西门吹雪追杀，现在都不知道是生是死，哪还能管这档子事？”
　　马秀真笑道：“好了，夜深了，都回去睡吧，等明天天亮了再想吧。”

　　马秀真当然没有回去睡觉。她换了一身衣服，便潜到听竹小院去。听竹小院里是石雁亲口吩咐停放尸体的地方。她当时听到就觉得非常诧异，听竹小院是武当派最尊贵的客人入住的院落，即使死者身份尊贵，拿来停放尸体却是不合适的。江湖人别看一副豁出生死的样子，其实最忌讳这种事情，以后谁还想住这院子。石雁当了这么多年的掌门，怎么会一时糊涂至此，除非……
　　风吹得竹林沙沙作响，小院里灯火明灭，四周并没有人守卫着。马秀真悄悄地潜进屋子里，果然，里面什么都没有。
　　铁肩、王十袋、巴山小顾、水上飞、高行空、鹰眼老七，还有武当门下五个最重要的弟子，其实他们都没有死！
　　将计就计，请君入瓮，果然是一出好戏。
　　马秀真冷冷一笑，恐怕石雁早已知情吧，还有那个消失了很久的陆小凤，和西门吹雪唱双簧使苦肉计，真是什么都想得出来。
　　马秀真打了个哈欠，夜真是深了，她也该回去睡觉了。天塌下来自有高个儿顶着，这个世界既然有陆小凤，查清案子有什么难的。

　　马秀真的确安安稳稳地睡了一个好觉。当老刀把子被木道人杀死的消息传来的时候，她和石秀雪正在吃早饭。
　　“知道了。”马秀真不咸不淡地应了一声，倒是石秀雪好奇地细细问了一番。
　　传消息的是武当的道人，解释道：“铁肩大师、王长老他们并没有死。掌门事先知道幽灵山庄要对付武林正道，所以和陆小凤陆大侠、铁肩大师等人将计就计。现在幽灵山庄的主人老刀把子已经被木长老杀死……”
　　“老刀把子是谁？”石秀雪问道。
　　传话的道人道：“是本门的叛徒石鹤。”
　　石秀雪还想问，马秀真打断道：“既然案情已经水落石出，我等也不再打扰，不知道是否方便想石掌门告辞？”
　　道人回道：“掌门刚从山下回来，正在休息，吩咐我转告贵客，贵客可自行下山，失礼之处请贵客海涵。”
　　马秀真笑道：“石掌门客气了，那带我向石掌门问个安，今日我们峨眉派就下山。”
　　道人离开后，马秀真便吩咐峨眉派的人开始收拾东西。
　　“师姐，你怎么就不让我问问清楚啊！”石秀雪看着马秀真忙着收拾行李，气呼呼地问道。
　　马秀真道：“你还要知道什么？”
　　石秀雪道：“石鹤是谁？幽灵山庄在哪里？参加行动的都有哪些人……”
　　马秀真笑道：“这么多问题，那个道长要被你吓跑了。我看你留着问花满楼吧，人家知道的肯定更过多……”
　　石秀雪嗔怒道：“你就知道取笑我，看我不饶过你！”说着正想上前和马秀真玩闹，外面却忽然响起了钟声。悠远洪亮，响彻山林。
　　“现在这个时辰敲钟，莫非武当又发生了什么大事？”石秀雪好奇道。
　　“去看看！”马秀真说着已经快步往外走去。
　　山上已经乱成一团，武当的弟子们纷纷往大殿集合。
　　马秀真拉住一位道人，问道：“这位道长，出了什么事？”
　　道人还了一个礼，道：“是我武当掌门人仙逝了。”
　　石雁死了，他竟然在这么关键的时候死了？马秀真和石秀雪对望了一眼，眼里都是惊讶之色。
　　如果死于非命，那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石雁并非死于非命，而是旧疾复发。早在几个月前他便已知道自己时日不多，才提前册立继承人。这是木道人亲口告诉马秀真的，这一点丐帮的王十袋也可以作证。
　　马秀真去灵堂祭奠了石雁。武当掌门人仙去，继承人接掌门户，这个时候她是无论如何都得留下看看了。册立继承人那一步没有完成，石雁死前也没有留下遗言。马秀真知道武当的门规，掌门人若是因特别事故去世，未及留下遗命，掌门之位，就由门中辈份最尊的人接掌。峨眉派也有这样的规定，为了确保一个门派能够在特殊关头稳定下来。
　　武当门下辈份最尊的，就是木道人。
　　此刻，他现在默默站着，满脸沉痛。石雁是木道人的师侄，白发人送黑发人，总有无限悲凉在其中。
　　“木道长，请节哀顺变。”马秀真走到木道人面前，轻声安慰道。
　　木道人道：“多谢。黄昏便是我的继位典礼，此刻我也不得不接过武当的重任了。”
　　马秀真道：“在木道长手下，武当派定能发继续扬光大，石掌门走得也会安心的。”
　　木道人点点头。
　　马秀真又问道：“听说是陆小凤陆公子查到了幽灵山庄和老刀把子的秘密，不知陆公子现在人在何处？”
　　木道人道：“我们和陆小凤分别后，也不知道陆小凤的行踪。他一个人独来独往惯了，何况山下还有西门吹雪等着杀他。”
　　马秀真点点头，心下却不以为然。没有陆小凤站出来海说一通，谁说的她都不信。他们说老刀把子就是石鹤，当日酒楼里的黑衣人就是石鹤，幽灵山庄的主人是石鹤，杀人计划的幕后黑手是石鹤。
　　但是马秀真她不相信。
　　因为事已至此，如果所有阴谋总有一个最后的赢家，那边是木道人了。
　　三十年前，木道人将武当掌门之位让给师弟梅真人。三十年后，他又将登上掌门之位。
　　这么多巧合的事件发生在一起，说临危受命，实在是太蹊跷了。
　　马秀真一直觉得木道人是一个深不可测的人。这一点，独孤一鹤和金道人生前都和他提过。三年前在京城，是木道人向陆小凤提起金道人在南京的行踪和武功，才让陆小凤怀疑到金道人的。后来马秀真全面接掌峨眉派，清理了峨眉派内部的人事，揪出了好几个奸细。虽然没有直接证据表明那些奸细和木道人派来的，但马秀真就是一直忌惮并且怀疑着木道人。更何况木道人和叶家的关系实在是纠缠不清，以叶孤鸿是木道人表妹和徒弟的儿子的身份，来杀她也是有极可能的。
　　所有这些怀疑，也只有陆小凤能为她解答了。
　　但是陆小凤迟迟没有露面，这里面又有什么样的玄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