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峨眉掌门（陆小凤传奇）》英飞

38、第三十八章

　　九月十六，日出东方的时候，马秀真带着淡淡的表情，一个人静静地走出南书房。
　　司空摘星、老实和尚、木道人等人就在乾清宫外面。没有奉召，没有人敢闯入南书房。但是天威难测，伴君如伴虎，陆小凤是他们的朋友，所以他们一直等着陆小凤平安出来。
　　司空摘星早就心急得不耐烦，一把拦住马秀真道：“陆小凤呢！陆小凤为什么还没有出来？”
　　马秀真回道：“他在和皇帝聊天，你们不用担心他。”
　　“聊天？”司空摘星瞪大双眼惊呼道。
　　马秀真点头道：“是，皇帝看起来和陆公子一见如故。”
　　司空摘星摸着脑后门疑惑道：“和陆小凤能聊什么？难道聊哪里的酒好喝？”
　　老实和尚道：“酒虽然是他的命，女人却是他的命根子，指不定陆小凤在求皇帝一个赐女人呢！”
　　木道人大笑道：“这是和尚的想法，和尚大概是想女人想疯了，我们绝不能以和尚之心，去度陆小凤之腹。”
　　老实和尚道：“道士的想法是什么？”
　　木道人道：“那小子虽然是个酒色之徒，却不糊涂，总该知道有了钱，就不怕没有酒和女人，何况他一向挥金如土，总是缺钱用。”
　　“……”
　　马秀真在一旁默默听着，没有再说话。南书房是个禁地，谁也不能说的秘密。她心里忽又叹了口气，说来她真的有些羡慕陆小凤呢，潇洒不羁，游戏红尘，又有这么多真心相交的朋友，而她，却要肩负更多的责任。
　　马秀真转身向殷羡道：“殷爷，我现在可以出宫了吗？”
　　殷羡客气道：“当然可以，我马上派人送马掌门出宫。”
　　从南书房到宫门外，其实只有短短一段路程，马秀真却觉得走了千年那样久远。太阳已经高高升起，巍峨庄严的紫禁之巅，在阳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最后回首忘了一眼，转身，将这一切都留在身后。
　　“月明之夜，紫禁之巅，一剑西来，天外飞仙”，这十六个字后来竟成了江湖最大的秘闻。江湖谣言四起，却没有一个人能说清那一战究竟发生了什么。人们只知道从此之后，叶孤城在江湖上销声匿迹，西门吹雪在万梅山庄闭门不出。
　　但是江湖，从来不会因为两个人，就此平静。

　　又是一年春好处，武当山下的城镇，车如流水马如龙。武林高手，江湖豪杰，富商巨贾，一时间云集武当山下。四月十三是武当现任掌门石雁接掌门户的十周年庆典，那一天他还将立下继承武当道统的掌门弟子。这样的大日子，自然吸引了江湖上很多重要人物。
　　“我听说，少林铁肩、丐帮王十袋、长江水上飞、雁荡高行空、巴山小顾和十二连环坞的鹰眼老七都已经来到了武当山！其他各派掌门人、帮主、总镖头都在赶往武当的路上。”
　　一位留着山羊胡子的男人喝了一口酒，说得唾沫横飞，他的身边竟还然围了一大圈人。
　　“武当派真不愧是百年大派，一个小小的庆典都有这么大的气派！我看江湖都没有那个门派敢不给武当面子啊！”
　　“那是！武当山可是武林圣地，高手云集。不要说石雁掌门、木道人了，就连一个小小的三代弟子都比我们这群人强上一千倍！”
　　“武当的两仪神剑真是好剑法啊，可惜我没能进武当派。”
　　“……”
　　一个年轻人静静地坐在邻桌，突然冷冷说道：“我想知道的是，西门吹雪会不会来武当山？” 苍白的脸，苍白的手，苍白的剑，一身白衣如雪。这样的剑客在江湖上从来不会少见，因为他们都像极了西门吹雪，他们学西门吹雪，也渴望超越西门吹雪。
　　一句话激起千层浪。“西门吹雪？他整整三年没出门了，最近不知怎么突然出山了，连杀了十二个人！”“就是就是，凤尾帮高涛、巴山顾云飞、独臂神龙海奇阔，这三个人的名字在江湖上可都是响当当啊，却一个都没有逃出西门吹雪的追杀！”“西门吹雪最讨厌那种背信弃义的人了，他们不是通敌叛国就是残杀无辜，死有应得！”
　　“都听我说！”山羊胡男突然一声长吼，将这些说得越来越激动的人都震住了。他们都瞪着眼睛看着山羊胡男。
　　山羊胡男清了清嗓子，一副怒其不争的样子道：“我说你们啊，这都是什么时候的消息了，一个个有什么好嚼的！”
　　“咦？莫非你有西门吹雪最新的消息？”大家的眼睛立刻都亮了。
　　山羊胡男得意地笑了笑，拿起酒杯慢慢抿了一口道：“你们知道，点苍剑客谢坚死了吗？”
　　“啊，怎么死的？”“他死就死呗，难道也是西门吹雪杀的？”“点苍剑客谢坚仁义无双，怎么会被西门吹雪追杀呢？”“你倒是快说呀，卖什么关子！”
　　山羊胡男慢悠悠道：“听说，谢坚是被陆小凤杀死的。”
　　一语惊满堂，大家都愣住了。
　　连酒楼的二小都在听，忍不住问道：“听说陆小凤陆大侠最是仗义之人，怎么会无缘无故杀谢坚呢？”
　　山羊胡男捋了捋那几根胡须道：“红颜祸水啊，都是女人惹的祸！”
　　“女人？”大伙儿异口同声道，都不禁抽了一口气。陆小凤倒真是喜欢女人的人……
　　山羊胡男道：“听说陆小凤和谢坚的妻子，淮南大侠的女人柳青青有一腿，被谢坚撞见他们两个躺在床上，后来谢坚就死了！”
　　“哼！朋友妻不可欺，这种淫友人妻，又杀人灭口的人，人人得而诛之！”一人突然怒吼道，引得旁边的人纷纷点头。
　　山羊胡男笑道：“所以，现在西门吹雪追杀的第十三个人，就是陆小凤！”
　　西门吹雪追杀陆小凤，不管你信不信，反正江湖上就这样传开了。更有好事者，开了赌局，压的不是西门吹雪能不能杀死陆小凤，而是陆小凤能逃几天后被西门吹雪杀死。

　　西门吹雪不出山则已，一出山就是惊动整个江湖。马秀真听着门下弟子的汇报，轻轻笑了笑。
　　浩浩荡荡的一队车马，慢慢行驶在去往武当山的路上。武当掌门登位庆典，别说是十年，就是五十年也不是马秀真非要亲自去不可，但是这一次却不同，石雁虽然年过五旬，但是急着立继承人实在太出人意料，武当派又派人送来了请柬，于是这位深居简出的峨眉掌门人终于下山了。
　　“师姐！”石秀雪坐在马车里，忽然问道，“你说陆小凤真的杀了谢坚？我怎么觉得奇奇怪怪的。”
　　马秀真摇了摇头，道：“不知道。”
　　石秀雪道：“听说陆小凤挺风流的，不过他应该不是这么没有原则的人吧，怎么会干出这样的事情来？反正我不相信！”
　　马秀真笑了笑，石秀雪现在对陆小凤倒挺相信的。
　　石秀雪突然笑道：“啊，我想起了一件事！”
　　“什么事啊？”
　　石秀雪神神秘秘地小声道：“听说谢坚的妻子柳青青不守妇道，私下里竟然和谢坚最好的四个朋友有勾搭。这件事情可是闹得沸沸扬扬，满城风雨。”
　　马秀真微微皱眉。石秀雪接着道：“如果柳青青主动勾引陆小凤的话，他很有可能就范了。唉，后面发生的事情搞不好真是陆小凤干的。”
　　马秀真看着石秀雪一副失望的样子，轻轻笑了笑，道：“好了，这事和我们峨眉派有什么关系？不要多想了，还是为上武当山多做准备吧。我们毕竟要住在武当山上的，在人家的地方住着你可别到时候又嚷嚷着不习惯了。”
　　石秀雪一听，立马打起了精神，道：“就是，都是一群吃斋的道士。虽然我们峨眉派也有修道之人吧，可我不习惯吃素啊，师姐怎么办，我们不要住在武当道观里了！”
　　马秀真笑着揉了揉石秀雪的头，道：“大家都住我们不住，那是我们无礼，驳了主人的面子。你啊，都是要成亲的人了，怎么还是这样！”
　　石秀雪忽然脸红道：“师姐，这次的事情能成吗？”
　　马秀真笑道：“我可是亲自出马了，一定马到成功！”
　　石秀雪甜甜地笑了笑，忽又问道：“西门吹雪会上武当山吗？”
　　“他？”马秀真道，“武当有解剑崖，西门吹雪如果不想与整个武当为难，应该不会去的。”西门吹雪，真是哪里都有他。
　　“师姐！”石秀雪眼睛一溜，轻轻拉着马秀真的衣袖撒娇道，“好师姐，你告诉我，紫禁之巅一战，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叶孤城突然消失了，他去了哪里？”
　　叶孤城？马秀真眼神一滞，微微垂下了双眸，好久摇头道：“我不知道。”
　　石秀雪静静地望着马秀真，直觉告诉她，掌门师姐一定知道，可是每次问她，她都是闭口不谈，死缠烂打都不说一个有用的字。三年前决战那天，他们出城之后师姐竟然莫名消失，他们找了整整一夜，第二天才看到师姐带着一身伤回来。那天之后师姐重病一场，病好之后性情就更加沉闷了。三年来大师姐深居简出，处理门派事物紧紧有条，峨眉派在大师姐手中渐渐恢复元气甚至更甚以往，这一切她都看着眼里。可是她清楚，大师姐心里有事。
　　“唉！”石秀雪长长叹了一口气道，“我倒是有些期待武当山上的庆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