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第三十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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跨过金水桥，来到太和门，就能远远看到太和殿，气势恢宏，金碧辉煌，仿佛矗立在云端。或许只有这样庄严的地方，才配得上这场旷古绝今的决战。
太和门里，窜出条人影，背后斜背长剑，一身御前带刀侍卫的服色，正是皇宫大内四大高手之一，“富贵神剑”殷羡。殷羡沉着脸道：“陆小凤，我们交给你几条缎带？”
陆小凤道：“六条。”陆小凤的身边人，加上后来赶到的老实和尚、木道人，以及得到司马紫衣缎带的古松居士，已经是七个人了。六条缎带，怎么会进来七个人？
殷羡道：“现在来的人却已有二十一个，他们这些缎带是从哪里来的？”
陆小凤叹了一口气，苦笑道：“我也正想问你呢？”
殷羡道：“这种事本来不是三言两语就能问得出来的，现在也不是追根究底的时候。我已经派人加强戒备，以防有变。现在诸位既然已全都到了，就请进去吧。皇城里最高的就是太和殿，那两位大爷既然一定要在紫禁之巅上过手，诸位也不妨先上去等着。”
司空摘星指着前方，道：“那儿就是太和殿，俗称的金銮殿？”
殷羡点点头，道：“诸位既然敢来，轻功当然全都有两下子，可是我还想提醒诸位一声，那地方可不像平常人家的屋顶，能够上去已算不容易，上面铺着的又是滑不留脚的琉璃瓦，诸位脚底下可得留点神，万一从上面摔下来，大家的漏子都不小。”
这位大内侍卫的官谱倒是不小。司空摘星等人都是江湖成名之人，便展露独家轻功，竞相飞向太和殿殿顶。
唯一没有动的，只有马秀真和陆小凤。
陆小凤向殷羡问道：“叶孤城呢？”
殷羡道：“白云城主早已到了。”
陆小凤道：“他人在哪里？”
殷羡道：“他们约定在子时交手，我已将他安排在隆宗门外户部朝房里歇下，不过，看来他好像……”
陆小凤道：“好像怎样？”
殷羡叹道：“他的脸色很不好，有人说他重伤未愈，好像并不是谣传。”
马秀真开口问道：“隆宗门在哪里？”
殷羡转头望着马秀真道：“这位是……”
陆小凤道：“带我们去，快点！”
殷羡道：“隆宗门在保和殿和乾清宫之间的西侧……”
话还没有说完，马秀真就已经施展轻功往隆宗门赶去，陆小凤和殷羡随即跟上。
太和殿、保和殿、乾清宫都位于同一条中轴线上，马秀真很快就找到了隆宗门。隆宗门是连接内廷与外朝西路的重要通道，此时大门紧闭，任何人都不能进出。靠墙一处有三间平房，黑漆的门紧闭，窗子里隐约有灯光映出来。
马秀真稳了稳气息，上前敲门道：“白云城主？”
屋里传出一个清冷的声音，“马掌门，你又何必来？”
马秀真愣了愣，这屋里的人究竟是真的叶孤城还是假的叶孤城？
屋里传来轻轻的咳嗽，在黑暗幽静中让人觉得分外难受。
门突然被劈开，陆小凤道：“让我试试白云城主现在的功夫！”掌风凌厉，向屋中人直击而去。
“万万不可！”殷羡冲上来挡住，“陆小凤！你还没有问问我殷爷的意思呢，谁敢在我的地盘上撒野！即使叶孤城身受重伤，我也一定会让他们比完这场决战的。”他们都在这场决战中下了重注，无论如何一定要让这场决战进行下去。
殷羡和陆小凤一时间打得难解难分。
马秀真只是静静看着，呼吸有些急促，奔波和动武让身体里的余毒有些扩散，体力和内力也渐渐不济。不过她确定眼前这个人绝对不是叶孤城。他可以学叶孤城的孤高骄傲，学他的寂寞冰冷，但学不会叶孤城给她的感觉。她望着叶孤城的时候，就像望着天空里的云，静远，飘浮，好像转瞬间就会消灭了踪影。
“叶孤城在哪里？”马秀真淡淡问道。
那人没有回答，剑却已经出手，闪电般的速度，轻灵矫捷的身手，哪像一点身负重伤的样子。
马秀真手中无剑，只能侧身躲过那致命的一击。可是杀人的剑却不会轻易放过她，迅猛凌厉的剑招，再加上体力内力的消耗，右肩又裂开的伤口，让马秀真的身手反应越来越迟缓。
她这个时候竟然还在想：如果眼前是真的叶孤城，此时是不是也很想杀了她？
雷霆般的一击直向她的心口，倒地死去的却是这个出剑的人。
陆小凤和殷羡都停住了手静静地望着，马秀真抚着胸口不住地咳嗽。
西门吹雪，只有西门吹雪的剑才如此可怕！
西门吹雪轻轻地吹了吹，鲜血就一连串从剑尖上滴落，消失在无尽的黑暗里。
“西门吹雪，你……”殷羡满脸震惊道。
西门吹雪冷冷道：“我不认识叶孤城这个人，却认识他的剑。”
死的人当然不是叶孤城，但是真的叶孤城又在哪里呢？
月满中天，升起了薄薄的雾。秋风中浮动着桂花的清香，桂花的香气里却充满了肃杀之气。金楼玉阙又何如，在夜色的黑暗中，纵有千万盏宫灯，也只是一片幽暗昏黄。
马秀真隐在城墙的阴影里，淡淡地望着高耸入云、巍峨恢弘的太和殿。攒动的人影，纷乱的烛火，刀剑的碰击，惨烈的叫喊，死亡的气息弥漫着这座庄严肃穆的宫殿。“天子之怒，伏尸百万，流血千里。”这宫变的血腥，比江湖恩怨仇杀更加可怕。
只有月色还是如此柔美，祥和。
忽然，夜雾中走来一个白色的身影，比雾更白，比月更白。
马秀真抬头道：“西门吹雪？”
西门吹雪站在她面前，忽然问道：“你早就知道了？”
马秀真道：“什么？”
西门吹雪冷冷道：“叶孤城。”
马秀真冷笑道：“知道又怎么样？你以为我会好心告诉你真相吗？”
西门吹雪道：“我对他的事情不感兴趣，我只对他的剑感兴趣。”他掌中握着剑，浑身充满一种无法形容的剑气，就像一重看不见的山峰压过来。
“今晚的决战，势在必行！”
这是剑神之怒。马秀真的心微紧，忽又叹道：“为什么一定要这样呢？“
西门吹雪冷冷看着她，道：“我是西门吹雪，他是叶孤城。”
所以，没有任何人可以改变这场命中注定的决战。在西门吹雪和叶孤城彼此眼中，自己都是天上地下唯一的剑客，天上地下唯一的剑。利剑本是凶器，怎么容许两把同样骄傲无情的剑共存于天地间？
“可是……”马秀真叹道，“其实没有什么事情放不下的，你看我们峨眉派和你的恩怨不是也放下了吗？”
西门吹雪淡淡道：“那是你们技不如人。”
马秀真被呛了一下，捂着胸口不断地咳嗽，脸色越发苍白。
西门吹雪看了她一眼，道：“你好像身受重伤……”
马秀真冷笑道：“这不是托西门庄主的福……”
西门吹雪道：“不只是，好像还中了毒。”
是啊，中了毒，有人要那毒蛇对付她，利用她。马秀真缓了缓气，道：“可是这关你什么事！”
月色淡如秋水，秋风在耳边呼啸而过，马秀真不住地往前飞跑，心里只想着一件事情，就是离开这里。这荒凉孤冷的皇宫，就是一座大大的围城。她只是一个过客，以看客冰冷淡漠的眼光看着就够了。她何必来，何必带上自己的感情？
“宫门已闭，任何人不得随意走动！”太和门守宫的侍卫喝道，一圈人墙挡住马秀真的去路。
马秀真身形骤然停顿，静了静心才发现自己做了一件可怕的错事，她拿出发光的缎带道：“我是峨眉派的掌门……”
“不管你是谁，拿下！”一声令下，不但有剑网，还有枪林、刀山，齐齐指向马秀真。金戈映明月，寒光照铁衣，紫禁城内的威风和煞气，绝不是任何人能想像得到的。
她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情况。比杀人的剑更可怕的，是权力之剑。她触犯了皇宫的禁令，可是皇宫的威严从来不容任何人侵犯。
马秀真的身子微紧，一时间竟然不知道如何是好。在皇权的面前，每个人都是如此卑微弱小。刀剑相对的瞬间，她的人突然飞升而起。
速度，不但是种刺激，而且是种很愉快的刺激。因为这一刻她的心里突然变得很平静。她不禁想到，在浩瀚的海上、在月明风清的夜里，凭虚御风，踏月而行，是不是也是如此平和宁静？
她微微有些紧地靠着搂着她的人，那身上带着淡淡的冰凉的气息。因为他，她才来到了这座围城里。叶孤城，她一直在找他。
“你为什么在这里？”叶孤城放开马秀真，淡淡问道。太和门的殿顶，金色的琉璃瓦上，仿佛一片金色的世界。
马秀真凝视着他，道：“我本来已经离开了京城，是你带我回来的。”
叶孤城道：“你不该来这里的。”
马秀真道：“我不该来，那你呢？你就该来这个地方吗？”
叶孤城微微偏头，道：“成就是王，败就是贼……”从他那一剑被陆小凤夹住，就已经说明了他计划的失败。
“告诉我，为什么你好像什么都知道？”叶孤城忽然看着她道。
这是他第二次问她，可是这个问题有什么意思吗？如果可以选择，她宁愿什么都不知道。马秀真道：“这本来就不会成功……”
她微微垂下了双眸，“你是不是很想杀了我？”
叶孤城道：“为什么……”为什么这么问？
“在皇城外的太监窝……”马秀真抬头望着叶孤城道，“那晚，我一直觉得有一股杀气在我背后，是不是你要杀我？还有那条毒蛇，如果不是我还有利用的价值，是不是也早就死了？”她的心里有微微的冰凉，眼前这个天仙一样的男子，从来没有把她放在眼里过，也从来没有将她的性命放在眼里。
叶孤城道：“可是最后还是没有杀你。”
是啊，最后没有杀她。如果今晚就是生命的尽头，那也是他们缘分的尽头吗？马秀真望着天上的孤月，冷月照孤城。或许他们从来都没有过什么，没有开始，也就不会有结束。
作者有话说
第35章 第三十五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