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劫》o豆牙牙o

4、一场误会

　　“林姑娘。”秦琴走到驻足在梅花树下的林芷棠身后，一个女孩子苦命的沦落在青楼，如今好不容易得了个归宿，有了中意之人，无奈却是天公不作美，身形越发显得单薄。
　　“夫人。”林芷棠朝秦琴微微福了一福，虽说论资排辈，秦琴是不必自己这样，但秦琴在晋王府的身份，林芷棠已经从桃红口中得知。桃红自然不会跟林芷棠一样对着一株凋了的梅树暗自神伤，听见脚步声便看见后面的秦琴，轻轻拉了拉林芷棠衣角，林芷棠抬首看到桃红眼色，转身便看到了秦琴。
　　“不必多礼，都是一家人。来了这些日子，吃住可习惯了。”秦琴微笑。
　　“很好，谢谢夫人关心。”林芷棠虽然脸上挂着笑容，但秦琴怎会看不出那眼底暗藏的忧伤，世上最令人幸福的是情，但最伤人的也莫过于情之一字。
　　“不要太生分，你如今在实里是君寒的姐姐，我便把你当做自己女儿，往后便喊你芷棠可好？”秦琴早知林芷棠是个聪明的孩子，自己如今再这般说，也无非希望林芷棠不要再弥足深陷。
　　“恩。”林芷棠心中酸涩，这一生只怕与柳君寒是无缘了，不过能守在他身边也好，哪怕是偶尔能远远看上一眼便知足。
　　“你是个好孩子，别苦了自己。”别的事也许尽力而为尚有回转余地，但情却是最让人捉摸不透，秦琴就差说出有些事不要勉强的话来，但说出来定然会让林芷棠更加伤心。
　　“谢夫人提点。”对于秦琴的提醒，林芷棠自然也是通透的，自己无法去怨恨任何人，从一开始，柳君寒就没有对自己表露过倾慕之情，无非是自己一厢情愿。柳君寒把自己赎出，算是将自己带离了一个火坑，这样算起来，自己是该感谢柳君寒的。
　　“以后也别一口一个夫人，你便随君寒一般，喊我柳姨即可。”秦琴轻轻拍了拍林芷棠的手背。
　　“柳姨。”林芷棠声音有些哽咽，此时的秦琴让林芷棠感到多年未触及的亲情，虽不似母亲一般安慰自己的女儿，却让林芷棠心中一暖。
　　两人又闲聊了一会儿，秦琴方才离去。林芷棠回味着秦琴的话，自己是被视为王府之人了，可心里却高兴不起来。
　　“小姐，要不咱们不在这儿了吧。”桃红看着日渐消瘦的林芷棠，越想越替自己小姐感到心酸，这么好一个人儿，放哪不是人见人爱的，怎么到了这晋王府，就成长了霉的馒头，不招人喜欢。尤其那个挂名夫君柳君寒，明显的是装傻，心里却是明了小姐的一份痴情，以前去听雨楼的那些个公子哥，哪个不是指望着把小姐娶进门，这柳君寒倒好，帮着别人娶回来，如今成了结拜兄妹，究竟是他看不上自己小姐哪一点。
　　“离开？”林芷棠叹息，自己也想过，但却总下不来这个心，不知是对柳君寒还有所期待，还是真的就怕了外面。
　　“嗯。您看来了这大半年，跟做客似的。也不知那晋王爷唱的哪一出，换我是个男子，娶到小姐这般的人物，都恨不得当宝一样藏着。”桃红越说越气愤，就差当着柳君寒的面大骂一顿。
　　“桃红！”虽说柳君寒处处宽待自己，但毕竟他是王爷，桃红这般说若被多事之人听去，对柳君寒却是不好。
　　“本来就是，以前他去听雨楼瞧小姐的样子，也是挺喜欢，怎么这摔一回就什么都给摔没了。”桃红依旧嘟哝着。
　　“我与他今生只有兄妹情谊，以后别说这些了。”林芷棠冷声说道。
　　“小姐，他该不会是？”桃红像做贼一般，看了看左右无人，方才朝林芷棠附耳说道：“该不会是断袖之癖吧”桃红一说就觉得这个可能性更大，依着柳君寒那模样，一般女子定然是看不上眼的，身形纤瘦，没准号那一口。
　　“不得胡说！”这回林芷棠有些薄怒，万想不到桃红这张嘴连这样的事都能给柳君寒套上。
　　“我不过就是这么猜来着。”桃红撇着嘴，换谁刚才听她那般说都会认为她是认定了的，就她自个觉着那还是个猜测。
　　“猜也不能往这样的事儿上猜，以后万不可再说。”林芷棠嘴上虽极力斥责，但桃红的话却也在心底起了涟漪，自己虽不是倾国倾城，柳君寒却就这样将自己差点做人情，以为自己和罗青是一对。
　　“哦。”桃红朶拉着眼，心里想着自己小姐这么拖下去也不是个事，才从一个火坑里逃出来，结果又落了一个深坑，这辈子可不能就这样浪费在这个深墙大院里。得想个法子，要么说服小姐一起离开这里，要么就得试探那个柳君寒。
　　这样一个事儿，一个在心底也偶有疑问，一个却是上了心的要弄个究竟。一件事儿如果发了狠的要弄个子卯寅丑来，只怕没事儿也是要弄出点事儿来。
　　“小姐，水好像有点凉了，我去给您添点热水。”林芷棠在沐浴，桃红在一旁手触到水温，稍许有些凉意，遂说道。
　　“嗯。”林芷棠闭着眼躺在水中。
　　林芷棠如果睁着眼也许能看到桃红眼中一闪而过的得意之色，但也可能看不见，毕竟桃红的鬼灵有时林芷棠却是无法得知的。
　　从房中出来的桃红并没有朝厨房去取热水，而是小跑去柳君寒的书房，林芷棠沐浴前桃红便已打探好柳君寒在书房。桃红虽然不在，但也不担心屋中的林芷棠，柳君寒吩咐过府中之人，不经允许，是不得随意接近屋子的。
　　“小翠姐，王爷在书房吗？”看到书房外的小翠，桃红笑着问道。
　　“正在看书，你有事？”看到桃红那一脸笑意，虽然桃红的问题问的没水准，但伸手不打笑脸人，自己站在书房外，那王爷肯定在书房，还问在不在，真不知道这小妮子在问得时候有没有想过。
　　“哦，我家小姐有些不适，听说王爷会医道，所以想请王爷过去看看。”桃红说的很顺溜，完全没有撒谎的迹象，而且说不适的时候还做出焦急状。
　　小翠信以为真，虽然知道林芷棠和王爷不过是挂名夫妻，但王爷对林芷棠平日也很关心，遂敲门进去说明情况。柳君寒听罢，也不疑有他，前些时日看到林芷棠便觉得她气色有些差，估计是染了风寒，好在自己随师父学了些医道。
　　三人匆匆朝屋里走，快走到院子时，桃红一个不慎，扭到脚，柳君寒吩咐小翠在后照顾桃红，为了自家小姐，扭个脚算啥，桃红算是豁出去了。
　　“芷棠。”柳君寒担心林芷棠病情，也忘了敲门，直接进屋。
　　林芷棠觉着水有些凉，但桃红却还未归，平日都该到了，估计是路上有其他事耽搁，林芷棠索性走出木桶，正在穿衣，听到脚步声以为是桃红，便从屏风后走出来。却不想见到的是柳君寒，两人这一看都羞了个满脸通红。
　　“对……对不起。”柳君寒赶紧转身，这下算是明白了，桃红明显是故意为之，这小丫头片子看来是平日里骄纵惯了，居然想出这样的点子。
　　林芷棠又惊又羞，赶紧躲到屏风后穿衣。却没听到柳君寒出门的声音，脸红到耳根子，用几乎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说道：“王爷，你，你能不能先出去？”虽然林芷棠与柳君寒算是结拜兄妹，但至今名义上自己还是他的妻，总不能兄妹相称，一面他人听到笑话。
　　“啊？哦，对对。”柳君寒这才想起，自己还在屋里，想着桃红这鬼丫头的算计一时竟忘了出门。心跳的厉害，虽说自己对林芷棠没有非分之想，但自己喜欢女人不假，适才林芷棠只穿了肚兜，林芷棠也是美人一个，这样子是个正常人都会产生自然的生理反应。
　　待柳君寒出去，林芷棠稍稍平静些，想到适才柳君寒的样子，想起桃红的话来，看样子柳君寒并非断袖，只是对自己无意罢了，如此一想，心也凉了些，羞红的脸也慢慢褪去红色。
　　柳君寒想着干脆掩上门就走，但看了人家这样子，自己就这么走也不合适，何况林芷棠也不知道桃红的算计，算是受害者，自己是不是该安慰一下。如此思来想去，里面林芷棠衣服也穿好了。
　　“王爷？”林芷棠试探性的喊了一声，也不知柳君寒还在不在外面。
　　“嗯，我可以进来了没？”没走成，柳君寒也不能立刻找个理由走，心里想着一会见了林芷棠要淡定，一场误会而已。
　　“嗯。”适才平淡的心此事又有些涌动，毕竟适才自己被柳君寒差点看穿。
　　“芷棠，适才桃红说你身体不适，所以我才走得急了。”柳君寒解释着，总归是桃红设的套，有必要说明，如果不说明反倒容易让人误会。
　　“是我平日太惯着她。”林芷棠面色发红，连给柳君寒倒茶的手都有些微微颤抖。
　　“芷棠，你来了府里这些日子，我太忙也没多少时间照顾你，改日带你去外面走走。”如今的林芷棠虽不是晋王爷正妃，但已经进了晋王府的门，自然就不能随便出去。柳君寒试着转移话题，避免尴尬。
　　“你忙不用担心我，在这里挺好。”林芷棠想着柳君寒刚才说听到自己不适急着过来，心中想必还是有自己的，不管是放在什么样的位置。想到这里，也就忘了去怪责罪魁祸首桃红。
　　“王爷，京里来人了。”小翠把桃红安顿好，恰巧竟都来了圣旨，便去找柳君寒。
　　“好，我这就去。”柳君寒此时也正愁没有理由走，坐在这里也如坐针毡，小翠的消息无意外是救星。
　　“王爷有事先去忙吧。”林芷棠当然也看得出柳君寒的尴尬。
　　两人离了屋子，小翠这才说道：“王爷，您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刚一进门，就觉察到柳君寒和林芷棠两人神色有些怪异。
　　“没有，怎么这么说？”柳君寒离开屋子，心里也就放松许多。
　　“刚才看您脸色发红，以为您感了风寒。”小翠觉得事情不简单，看林芷棠的神色也不像生病，反而是刚沐浴过的样子，该不会是被主子撞了个正着。想到此，脸也有些发烫，不敢再多说。
　　京都來旨倒也在柳君寒预料之中，无非是如今景州四处灾荒，民不聊生，朝中官员皆应出谋划策。柳君寒按年龄尚不足涉政，如果身为皇子那也只能入朝观望，但顶了晋王的头衔，就不能置身事外，何况那个皇上柳展鹏也不会让自己这样逍遥自在。
　　京都之行本以为可以暂时避免与林芷棠再生尴尬，万想不到林芷棠听罢，也欲同往。柳君寒自是不答应，但对上林芷棠那忧伤的眼睛，心也横不下来，左右是自己害的人家白白进了王府，空顶着一个夫人的名，答应下来也算是小小补偿。
　　至于桃红设计一节，柳君寒每每想找来斥责，但又甚觉不妥，总不能再把那天那件事重新说一遍，如此一来，桃红竟是逃过了柳君寒这一关。但林芷棠这一边，却坐足了冷板凳，几日都当桃红不存在一般，恁是桃红服侍也极不情愿。桃红也自知此举过于鲁莽，但怎么说也是为了小姐着想，结果反成了闲吃罗卜淡操心。左右这柳君寒是长袖、断袖桃红也没心思再理会，既然小姐愿意这般呆着，那自己这做丫头的也就随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