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五之剑影兰华》青狐也九尾

40、第三十九章

　　这一天，移民局的人领着君清如和君不悔，还带了一个展昭不认识的洋人过来找他。

　　这阵势让展昭有些猜不透，然而接下去那洋人口中吐出的生硬汉语却让他傻了眼：

　　“展昭先生，君清如小姐提出愿意跟你在本州正式注册结婚，请问你的意见？”

　　那个官员说这些话的时候神色冷硬，语气还很有些懒洋洋，这话在他不过是走个过场，被关在这里的人做梦都盼着能在美国留下来，为此甚至不惜一切，如今还是个美女来主动提出愿意结婚，这个叫展昭的男人又怎么可能会拒绝？

　　然而令他想不到的是，展昭听懂了之后竟然吃惊地瞪着君清如，脱口而出：“你愿意跟我走了？”

　　气氛一时有些凝滞。

　　因为没有出现预想的情形，两个官员面面相觑，最后将诧异的目光都落在君清如身上。

　　“君小姐，这里面是不是还有什么没说清楚的地方？”移民局的官员客客气气问。

　　君清如不答，双眸微垂，睫毛轻轻颤动了一阵，抬眼平静地看着他们，轻声道：“我可以跟他私下说几句话么？”

　　几人面面相觑，随后微微颔首，退了出去，留下展昭与君清如两人在那小小的房间里。

　　门关上，君清如默默走到展昭面前，双眸微垂，闪闪烁烁，并不敢与展昭相视，只是轻声道：“你瘦了。”

　　展昭不答，微拧着眉头看她，等她说下去。

　　君清如却不知该如何开口，顿了一顿，方才说道：“二哥说，实验有了进展，而……你的时间不多了。”

　　展昭愣了一下，吃惊地看着君清如，却仍是不说话。

　　君清如轻声道：“并不是说在研究成功之后你任何时间都能回去。你要回去，仍必须在某个特定的时间点。我这样说，你明白么？”

　　见展昭望着自己的目光似有些迟疑，君清如索性将话说个直白：“从今天开始计算，你必须在第六十天清晨五点三十五分零七秒准时回去，而错过了这个时间，就必须另找时间。那个时间也许会很近，也许会很远，甚至也许终你一生都不会再出现。明白么？”

　　“那你呢？”展昭脱口而出，“你跟我走么？”

　　君清如一下子沉默了，过了一阵才摇摇头，轻声叹道：“我得留下。展昭，就像你有非走不可的理由，我也有非留不可的原因……”

　　虽然这答案并不出乎他的意料，却仍是令他全身一僵，他呆立良久，突然出手，一把将她拉过，贴近了身体，深深地看着她的眼睛，憋了良久，终于吐出那句话：“你已做得够多了……”

　　君清如缓缓摇首：“做不完的，展昭。做不完的。我曾以为完成了《南京暴行》就结束了，可后来又让我看到了巴丹半岛，当我收集了它的资料，准备开始写的时候，爷爷又……”

　　她说着说着，眼泪缓缓流下来：“我已经想好了，等这本死亡行军笔记完成了之后，还要再写一本关于二战时的中国军人抗战记录。如果说前一本是为了纪念那些在巴丹半岛死去的军人，那后一本就是为了无数个像爷爷那样的英雄。展昭，这些人这些事，应该要被人们记忆……”

　　“清如，够了！”展昭涩声打断君清如的话，“你可知道他们手段？！爷爷就……”他突然顿住，过了一阵，方轻声改口，“我、我答应了爷爷要好好照顾你！”

　　君清如却轻轻一笑：“我自己能照顾自己。而你得回去，展昭。你只有在那里才是展昭，就像我也只有在这里才是君清如。”

　　寥寥数语，便堵得展昭再也无话可说。

　　他发现他这些天费尽心思准备的所有说辞在这些话之下都显得苍白无力。挣扎良久，他艰难道：“我岂能为了成全自己，而误你终生？”

　　君清如微微一笑：“你放心。我真的没什么。何况你也说过要尽可能地保护我。但在狱中，你又能怎么做？”

　　展昭黯然垂眸，良久，长长一叹。

　　君清如却笑道：“还叹什么呢？要我是你，这时候就会抓紧时间好好享受生活，到了时间就回去，什么也不想。”

　　她说到这里，沉默了一下，一笑：“到几年之后，如果有机会，我一定会去看你。到那时候看到你时，说不定你正逗着自己的儿子呢。”

　　她强笑着，看到展昭垂下眸，黯然不语，于是也不知该说什么了。

　　两人在小小的房间里难堪地相互沉默着。

　　终于，展昭长长一叹：“我会后悔的……”

　　君清如微微一笑，上前挽着他的手臂，轻声道：“走吧。”

　　随着君清如走出门来，两人就在移民局的官员面前当场注册结婚。当那印章砰地一声重重盖上的时候，展昭心里蓦然空了。

　　他下意识地看了君清如一眼，而她只是拿着证书垂首专注地看着，脸颊鼓起一道曲线，仿佛笑得很欣慰。

　　展昭心更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