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第三十七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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森崎贵一张大了嘴，愣愣地看着君汉英在自己面前像一座山一样轰然倒下，那一瞬间，他却突然没来由地一阵恐慌。
死了？！君汉英死了？！
他……他把人弄死了？！
娜娜见到主人倒下，疯了似地赶到他身边，极力护着他，对森崎愤怒地咆哮怒吼着。
“社长！！”车上的手下赶过来扶起他，“你没事吧？”
森崎贵一没回答，只是惶恐地瞪着地上的君汉英，抖抖索索地伸出手指着他：“他、他死了？”
一名手下想要上去查看，却被娜娜凶狠地赶开，只得远远地站着看了几眼，过来回复：“社长，他好像还活着。”
“哦……”森崎贵一心里仿佛放下了块大石头，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社长，我们接下来怎么办？”手下问道。
森崎贵一神色复杂地看着地上的君汉英，过了一阵，叹道：“给医院打个电话，通知他们这里有老人昏倒了。”
“嗨！”
…………
君老爷子病发住院的消息是乔逸带给展昭的。
得知这个消息时，展昭呆呆地看着乔逸，手里的话筒咚地一声滑落，砸在桌面上。
乔逸神色黯然，舔了舔唇：“君家给你做了担保，我送你去看看他。”
他开着警车亮着警灯一路疾驰，展昭始终僵直地坐在位子上，目光死死地盯着前方，一言不发。
终于赶到了医院，细心的乔逸顺手就为他打开了手铐：“去吧，我在外面等你。”展昭顿了顿，感激地看了他一眼，便推开车门走了进去。
来到病房外，他看到君不悔正坐在走廊的椅子上，埋首哭得泣不成声，一米七几的个头哭得浑身发颤，却死死不敢发出声音。看到展昭过来，他站起身，抬头看他，哭得满脸是泪，暗哑着嗓音，喉咙里仿佛堵上了石头。
“展昭。医生说：爷爷恐怕……不行了……”
话说完，他吭哧了一声，终于忍不住蹲下，蜷缩在门口痛哭起来。
展昭脑子里嗡了一声，一时间眼前的东西都似乎有些晃动，一把推门进去，首先映入眼帘的，却是病床边围绕着的各种仪器。一声声规律性的嘀鸣刺得展昭心头一阵紧一阵地缩疼。君家人就围在床边，就连君清如也特地从国外赶回来，趴在床边握着君老爷子的手，见到展昭进来，她抬眸看他，泪眼婆娑，复又垂首握着爷爷的手，轻声啜泣。
君老爷子却只是躺在病床上，口鼻带着氧气罩，面如白纸，低垂的眼帘微微颤动着，半开半合，目光涣散。然而在看到展昭的那一瞬间，却又仿佛双眼一亮，精气神重又聚集了起来。
展昭的眼睛陡然一酸，顾不得其他两步跨上前，守在了君老爷子面前，强压着心头的悲伤，握着他的手，俯身在他耳边柔声道：“爷爷，我是小展。我来了。”
君老爷子浑浊虚弱的眼底浮出一丝欣慰的笑意，微微转过头，看着眼前的展昭，笑意便愈加深了。
展昭微微颔首，握着他的手轻声重复：“爷爷，我是小展。我来了。”
老爷子的笑意愈发明显，氧气罩里甚至浮现出一层淡淡的水汽，他咧开嘴笑着，一手握着展昭的手，一手拉着君清如的手，将他的手缓缓地覆在了她的手上。
君清如的泪流了下来。
展昭自然明白老爷子的心意，他踌躇了一下，顺从地握着清如的手，对君老爷子轻声道：“爷爷放心，我会好好照顾清如。”
君老爷子的眼底流出一抹欣慰的笑意，带着这层笑意，他微微颔首，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仪器蓦然嘀地长长尖叫了一声，展昭茫然回首，见那屏幕上原本一直规律跳动着的曲线忽然拉成了直直的一条，平整得没有一丝波动，空旷得仿佛西夏的荒漠……
那一瞬间，展昭分明觉得自己的身体也是一空，仿佛有什么从身躯里飞离了出去，令他的脑子无端陷入一种茫然的空白。
君家人的哭泣与悲伤，似乎一瞬间也离他很远了，甚至门外的君不悔听到动静抢进门来时，满脸的悲伤与绝望也离他很远了。
他怔怔地扶着君清如的肩膀，任由她趴在自己怀里哭得肝肠寸断，却不知自己的泪也正自流淌，汹涌得像河……
送走了爷爷，展昭红肿着双眼回到乔逸的警车里，却始终一言不发。
乔逸启动了车子，缓缓地开着，路途中几次试图说点什么，最终又沉默了。
就在他终于决定说点什么岔开话题时，展昭却忽然开口了：“事情是如何发生的？”
乔逸叹道：“是医院接到了匿名电话，说那个地方有个老人昏倒了。救护车赶到那里却正好遇到君家的保姆。据保姆说是老人随身的苏牧娜娜突然回家冲她吼叫，还一直拉她的裤脚，她知道爷爷多半出了事，就跟着娜娜一路跑到地方，正好遇到医院的救护车也赶到现场。据医生说，老人本来就有心脏病和高血压，似乎又受了什么强刺激，引发了脑血栓，所以……”
“匿名电话？”展昭微微皱眉。
乔逸叹了一口气：“查不出主人，电话也始终打不通。想必他们打完电话就把手机扔了。”
展昭沉默了一阵，忽然道：“能不能带我去那里看看？”
乔逸愣了一下：“现场我们已经查了几次了，没发现有价值的线索。如果你想看，我可以带你去。”
展昭默默地点了点头。
车子打了个弯，掉头驶向了另一个方向。
到了事发地点，展昭下车，站在车旁环视着周围环境。
这是一条环湖小路，湖畔芳草丛丛，一只轻灵翠鸟立在湖边弯弯的芦苇竿上，触手可及却巍然不动，即使展昭从车上信步过来，也只是略略回头看了他一眼，并不惧怕，也不飞走，怡然自得。
此时正值夕阳西下，晚霞映照着湖水，正是波光粼粼半壁红，远处水鸟怡然飞过，带起一串圆润的涟漪。
“我们了解过，这里人烟很少，只是偶尔有人过来钓鱼或者烧烤，平时并没有什么人过来。君汉英生前每天傍晚都要到这一带散步，有时候也在这里钓钓鱼。因为他的身体一向还不错，虽然有高血压和心脏病，但正常情况下独自行为能力还是很完善的，所以医生也并不要求他身边随时都要有人陪着。这次并不是他第一次独自来这里散步，但谁也没想到会突然出了问题。”
展昭沉默地听着，安静地打量着四周。
这里真是个好地方，他在开封时也曾无数次幻想自己将来有一天老了，可以隐居在这样一个地方，每天睡睡觉，看看书，散散步，钓钓鱼，跟自己的妻儿孙子家长里短，闲闲玩闹……
爷爷就是这样做的吧？
展昭仿佛看见君老爷子就在路的尽头，高大苍老的身躯拄着拐杖，边上跟着娜娜，沿着湖边悠悠远去……
他的眼眶湿润了。
“看到什么了？”在边上的乔逸问他。
展昭回过神来，掩饰性地擦了擦眼角，摇摇头：“当时爷爷躺在哪里？”
乔逸指给他看：“就是这里，我们赶到现场时发现那里被破坏了，只有车轮的印记留下来，初步侦查应该是三菱的汽车。”
“日本车？”展昭直接问。
乔逸怔了怔，点点头：“是。”然后又问，“你怀疑是他们？”
展昭不出声，信步走到爷爷倒地的位置，蹲在附近细细查看。
乔逸走上前叹道：“车轮的痕迹还比较清晰，看起来使用率并不是很高，或者购买了以后正常使用不到半年。”
见展昭仍是不出声，又拨开路边的草丛继续看，乔逸又叹道：“展昭，你要知道，这一款汽车并不是罕见车型，单单我们这个州每个月都会销售几百辆。如果一一排查，根本无从查起。何况单凭它是日本车这个理由，你就认定是他们干的，这证据也不够充分啊。”
展昭仍是不答，拨动草丛的手却忽然停下了，像是看着什么怔忡良久，他忽然起身，说了一句“走吧”，便安然走回警车里坐好。
乔逸被他的举动弄得有些糊涂了，也随之上车，见他只是靠在座位上闭目思考，也不再打扰，转而发动了车子离开。
路上，展昭一直在沉思，直到快到了地方，他才忽然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我什么时候可以出去？”
“啊？”乔逸愣了一下，“正常情况下要半年。不过，如果移民局实在查不到你的身份，那只要有美国公民愿意跟你注册结婚，你也可以出来了。”
“注册结婚？！”展昭愣了一下，“一定要这样么？不是说半年后如果核实不到，也可以保释？”
乔逸耸耸肩：“现在规矩改了。如果半年后核实不到，又没有美国公民肯跟你结婚，那就会直接把你遣送回中国去。至于那时候的身份问题，就只有中国方面给你解决了。”
“改了？”展昭皱紧眉头，颇觉懊恼。
乔逸笑道：“没什么呀。我看那个君清如很不错啊，而且君家似乎也很看好你。你就顺理成章地跟她注册结婚留下了，这不是很好么？”
展昭苦笑了一声，没说话。
乔逸当然不明白，展昭就从没想过要留下——他当然要回去，要回到那个生他、养他，让他魂牵梦萦的大宋朝……
作者有话说
第38章 第三十七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