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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奇怪的“鬼画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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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走近细看,才发现上面还有一块环形玉佩,匕首尖刚好穿过玉佩的中空将信封和玉佩都钉在门上。
方云蘅拔下匕首,取下玉佩和信封,打开信封。
借着月光,终于看清信的内容,三人顿时错愕——
这……是一幅画?
还是……一个符号?
——无署名,亦无落款,白纸上没任何字,只有扭扭歪歪并排三条黑线,中间一个类似于游鱼的图形,旁边一个大黑圆圈。
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明所以。
有人夤夜击鼓,却又不肯现身,只留下一张“鬼画符”。
鸣冤鼓,非冤不鸣。既鸣,又不现身,此事必有蹊跷。
回到大堂后,白青青拿过那块玉佩,细看之。
暖黄色的玉泽微微透着凉光,玉泽明亮,色泽均匀,玉质细腻,应该是块上好的黄龙玉。
环面部分,一面光滑平整,一面稍显粗糙,上面还有几道划痕,环形内圈部分还有个小小的缺口。
白亦飞却拿过那封“信”,前后上下左右端详之,最后摇摇头,愤愤道:“如果这是个恶作剧,我非得把这击鼓的人揪出来宰了不可!”
“不会。”方云蘅开口道,“此人目的很明确,就是想惊醒县衙内的官兵。如果是恶作剧,要惊醒官兵的方法有很多。而鸣冤鼓,非冤不鸣,此人独独采取击响鸣冤鼓,说明他(她)是想伸冤。”
“伸冤?”白亦飞不解,“那为什么不光明正大白天来报官?非得采取这种方式,还鬼画符,谁知道他要什么冤?”
白青青好笑的摇摇头,看来她这个哥哥认定了是有人在挑衅他,于是便开解道,“不光明正大白天来报官,是因为他(她)真的不能‘光明正大白天来报官’!”
“啊?”白亦飞更费解了。
方云蘅眼睛看向白青青手中的玉佩,淡淡道:“因为他(她)现在处境危险,不能暴露自己的行踪。”
白青青点点头,确实如此。
击鸣冤鼓,说明有冤要诉;
夤夜报官,说明他(她)因为某些原因,不能见人,或者是不能被某个人或某些人看到,而这些个‘某人’,很有可能直接是导致他有性命之忧的根源;
状纸是一张“鬼画符”,其实也情有可原,有可能他(她)并不识字。在这么紧急的情况下,如果可以,他肯定希望能把他(她)想表达的意思通过话语直接完整地表达出来,除非是他(她)不能,所以只能通过这个“鬼画符”来传达他的意思;
至于是何冤情……
白青青拿起那张信纸,端详片刻道:“你们看这个,像不像一张地图?”
“地图?”白亦飞探头过来,觉得不可思议。
方云蘅点点头,“有可能,这三条线和中间这条鱼,指的应该是条河——”
“那这个圈呢?”白亦飞用手指点点那三条线旁的一个大圆圈,问道。
白青青沉默半晌,忽然兴奋地开口:“是西村的石溪!”
见另外两人好像不明所以,于是她接着解释:“这个圆代表的是大圆石啊!哥,你忘了吗, 我们小时候经常偷溜出去那里玩的,只有那条溪旁才有这么一块大圆石的!”
白亦飞这才想起那条石溪,印象中似乎是带着妹妹去玩过,溪边倒确实有块大圆石,特别圆特别大,十几个小孩子手拉手都围不过来。
惊喜之下,白青青起身欲行,“还等什么,我们赶紧动身吧!”
白亦飞却看着旁边的玉佩,问道:“等等——这块破石头又是怎么回事?”
方云蘅略一沉思,接口道:“此玉的主人,是个屠夫。”
白青青笑笑,再接道:“而且此人祖上世代为屠夫。”
这两人你一言我一语,似唱双簧,一旁白亦飞听的云里雾里,急的挠头。
方云蘅扫了一眼那块环形玉佩,解释道:“此玉质为黄龙玉,有去血腥辟邪之效,血腥气重的人一般会佩戴此物来减少秽气。一般只两种人会佩戴此玉——屠夫和杀手。但杀手佩戴的黄龙玉会刻有特定的图案,作为身份识别之效。而这块,玉面平整,不见图案,应该只是普通屠夫所佩戴之物——”
白青青拿过那块玉,接着耐心解释道:“而且,从此物的玉纹来看,这是块古玉,年代久远,但玉面光滑亮洁,环形内圈还有个小小的缺口,应该是长期被细线勒进所致,这说明主人经常贴身佩戴它;上有刻痕,可能是不小心刻滑的,但刻痕上不见污渍,玉面光洁,说明主人经常清洗它,很爱惜它,足见它的珍贵,唯有祖传之物,才能被这样相待。”
白亦飞听的一愣一愣,想不到这小小的玉佩,还内有乾坤,能得出这么多东西来。
“既然知道了这玉和图的意思,那接下去怎么办?”白亦飞询问方云蘅。
“先去西村石溪。”方云蘅回答。
闻言,白青青和白亦飞便准备起身出发,却见方云蘅迟迟不动身。
见他迟疑,白亦飞便开口道:“云蘅,走啊——”
方云蘅眼睛扫过已走至门口的白青青,开口道:“夜行不便,我跟白亦飞两人去就行了。”
白青青一怔。
不等她说什么,方云蘅起身走至门口,头也不回的说道:“就这么定了,叫上柳捕头,我们走。”
白青青垂下眼,脸上表情看不出端倪,单薄的身影在烛光的照应下微微颤动。
白亦飞上前,想开口对白青青说什么,白青青抬头,扯扯嘴角朝他笑道:“那好,你们快走吧,我去了反而拖累你们的脚程——”说完还敲敲自己的肩膀,伸了个懒腰,“今天忙了一天,可累死我了……你们快去快回,我去睡觉——”
说着,打着哈欠就向内堂走去。
白亦飞看着白青青走向内堂的背影,再看看等在门口负手而立的背影,无奈的摇摇头。
白青青听着身后脚步声渐远,转身慢慢回到大堂,看着空荡荡的门口,眼波流转,微澜。
月色淡去,朝霞似血,天际,已出现一抹血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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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远县,谪仙楼。
时辰虽早,但是整个知远县街市却已是人头攒动,鸡犬声鸣,甚是热闹。
知远县地处雪辰大陆中央要地,民富物丰,早在西贺兰一统四国之前,便是四国交汇之地,平日里更是各地商贾云集交汇买卖,热闹非凡。贺兰一统雪辰后,祈王为安抚民众,曾下达一条策令,即,在不违犯科法条令的情况下,不阻止各地商市的交流和合作,各归属国的商贾买卖制度,除了必须的税收外,其余一概不变。于是各地商贾来往不减,反见日增,毕竟,于百姓而言,只要不再战火连天,只要能安居乐业,国家的归属权对他们而言,其实不是重点。
于是,虽然后来江山几经易主,可是这知远县却还是一如既往的热闹着。
不过,各地商贾云集知远县,除了知远县此地适宜交货买卖外,当然还有另外一个重要原因——
“瑶池甘露琼浆味,神龙见首不见尾”——在知远县一直流传着这样一句谚语,说的便是这知远县的三绝:“甘露”、“琼浆”和“神龙”。
传说在很久以前,西王母应菩提祖师之约去西天论经,途径一地,忽感口渴难耐,于是步下祥云来寻水源。见旁有一口水井,便取水来喝,喝完发觉井内之水甘甜舒爽滋喉润肺,堪比瑶池甘露,饮完顿感全身舒畅,于是便广袖一挥,将此井命名为“瑶池”,而这口井的所在地,就是后来的知远县。
虽然这个传说的真实性已无可考证,但是“瑶池”井水却因此而闻名于整个雪辰,而用“瑶池”水泡出来的茶——“甘露”和用它酿出来的酒——“琼浆”更是成为知远县响当当的二绝。
多年来各地商贾有志之士都慕名来知远县,其原意当然都是冲着“甘露”和“琼浆”而来。只不过“甘露”和“琼浆”太过珍贵和稀少,除了必要的上贡外,底下老百姓其实是很难真正能品尝到如此人间佳品的,但这并不妨碍知远县的茶和酒的香远益播。
不过如果这“甘露”“琼浆”如果只能帝王品尝,那未免太过霸道奢侈。自古贤君都讲“与民同乐”,于是雪辰皇帝为彰显其贤明之意,大手一挥,下旨允许在知远县某一处“与民同乐”。
这个“某一处”就是知远县的第三绝——“神龙”。
其实,此“神龙”,并非真龙,只是一家酒楼而已。
为什么要叫“神龙”?
正所谓神龙见首不见尾,因为这酒楼来的奇特神秘:一夜之间建成,从地拔起,无人知其来历,也无人知道这酒楼老板是谁,神秘异常,所以叫它神龙。
又因为此楼豪华霸气,是罕见的六层高楼,有人说运气好的时候,站在此楼的最高层,还能看见云上之境,有似要与天宫相接连之姿,所以又称之为“谪仙楼”。
所以,在知远县,要论喝茶品酒的最佳去处,首屈一指,当然就是这“谪仙楼”了。
每日清晨,各地南来北往的早茶客和酒客,早已成一种习惯,约上三五好友,爬上谪仙楼最高层,饮上一壶好茶,品上一壶好酒,天南地北海谈阔论,俯瞰熙熙攘攘尘世美,也是人生一大畅事。
这不,时辰虽早,这“谪仙楼”却已经人满为患了,各色人群,酒入半酣,兴致高昂,到处都是高谈阔论之声,酒楼小二的身影忙碌其中,穿梭在各个桌子间。
唯酒楼靠窗一桌,坐着一位白衣公子,折扇轻摇,身形虽瘦小,气质却卓尔不群,独自一人品茗赏景,在这热闹的“谪仙楼”中倒是显得有些另类。
“唉——真是年庚不济啊!你们说说,这才几天时间,才几天时间呐,就又发生了这么一件命案!”坐在酒楼中间桌的一位客人放下酒盏,摇头叹气道。
——“可不是!可怜那戚寡妇,年纪轻轻,就这么没了——”
——“依我说,那些女娃才可怜!放血割头,啧啧啧——这怎么就下的去这个手啊?!!”
——“我听说,有一个女娃子的父母,因为这事想不开,双双跳河,也想随着孩子去了,幸亏有人看见将他们救起,不然啊,又是一场悲事——可怜啊,白发人送黑发人——”
——“何止是女童的父母,还有那些青年——唉,他们的父母,媳妇不也天天在家哭的跟个泪人似的,我昨儿个去探望六子家人的时候,唉,那家里凄凉的——”
周边之人一打开这个话题,一时众说纷纭,议论纷纷,皆摇头叹气。
——“哼!要我说,最可气的是那些衙门里吃干饭的!都这么多天过去了,连个屁都没见他们放出来,查案查案,我看啊,就是群吃干饭的!!”隔壁一桌突然窜出来一个义愤填膺的声音。
——“就是就是!特别是那个县令,叫什么来着?哦,对,方云蘅!一副不冷不热的样子,他们那些个做官的,哪个会真正来关心我们老百姓!”
听到这个名字,摇折扇的手微微一顿。
——“胡扯!我说你们也不能一棒子夯死一群人吧!方大人可不是你们说的那样,没瞧见衙门的人都没日没夜的在查案啊,你们别站着说话不腰疼。”
——“是的是的!我听我那在衙门做工的小侄子说,方大人为了这几个案子,废寝忘食,人都瘦了一圈了。你们嘴别那么缺德,方大人是好人!”
这厢一开口,刚才指责衙门办事不力的那几张嘴,一下子便没了声音。
——“真正缺德的,是那些个杀千刀的凶手!抓到他,一定要把他剁碎了去喂狗才行!”
这时“啪”一声,一个身影激动的站起来,手掌狠狠地往桌上一拍——“啊呸!这些杂碎去喂狗还污了咱家狗的嘴!依我看凶手应该拿去金针封穴,放他的血,活剥他的脑仁,再把他炸油锅滚刀山,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白青青回头瞥了一眼此间说话之人,是个壮汉,身材魁梧,面目黝黑,此刻目露凶光,整个人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
——“哟哟哟——这谁呀?你咋那么狠呢?是不是那戚寡妇被人害死了,你心疼了呀——”
——“放你他娘的狗屁!!”
——“哟哟,还动真格的了,这不耍笑耍笑嘛——”
——“谁他妈跟你耍笑了!人都死惨了,你还耍笑,你他妈就一傻缺!”
这话一出,刚才那调笑之人,脸就放不下了,也扯响了嗓门:“你算老几?敢来教训小爷我!你知不知道我——”
话还没说完,那见黑壮汉抡圆了胳膊一个大壮拳直击过去,打的那个“小爷”飞出两张桌子之远,满口鲜血,满地找牙。
白青青皱眉。
旁边的人一瞧这架势,真打开了,忙抱住那个黑壮汉,让他消消火,然后飞快的扶起那个“小爷”,送他下楼,可笑他还边吐血边发狠话:“你——给——我——等——着——”
众人见他被抬下了,这戏也就散了一半。
这时小二上来,看到白青青,向她恭了恭腰,在白青青耳旁说了几句话,白青青挥挥扇子示意明了。
等白青青回过头来时,那黑壮汉已不见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