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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假冒的扈秋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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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闻二十年前,‘鬼面神’被人识破,继而被仇家追杀,最后被逼无奈,割颈自尽,死后尸体还被人鞭笞,曝尸七日。‘鬼面大郎’和‘鬼面小郎’二人也被迫逃逸,生死不明,千面教自此沉寂。” 白青青侧身,收拢折扇,退步至方云蘅和白亦飞中间,眼睛盯着扈秋娘,冷冷道,“不想今日,我等凡众,居然还能有幸,再见上一位千面教的本尊!”
方云蘅负手而立,同样盯着扈秋娘,眼底中寒意丝丝渗出。
白亦飞右手按在腰侧,目光似剑,也一脸戒备的盯着扈秋娘。
房内房外众人,皆屏气静聆。
“噗~”扈秋娘掩唇轻笑,眼睛狐媚的瞥了面前三人一眼,“大人,您这回唱的又是哪出戏?”
“呵——”白青青嘴角一勾,一字一顿沉声道,“白地黄天麒麟角,赤炎紫胆朱雀翎——戏子出戏,又哪及得上千面教的万般幻化!”
闻言,扈秋娘身躯一僵。
外行人一脸茫然,自然是因为他们不懂白青青念的这几句话到底是何意。
传言中,天地之初,这个世上有六味奇药,分别是白地、黄天、麒麟角和赤炎、紫胆、朱雀翎。
作为江湖唯一的杀手组织,当年千面教第一任教主为了后代的长存,穷尽了他毕生的精力才找齐了这六味奇药,前三味主要用于治疗碎骨,提气练功,是修炼缩骨功和移骨法的必备药引;而后三味则主要是用做□□的材料,可做成各种年龄类型的人皮,人世罕见。
靠着这六味奇药的功用,这才使得千面教不至于因为其他门派的复仇而被灭门,是千面教的镇教之宝,从不外传,外人更是无法得知,如今却从白青青的嘴里念出来,难怪这个“扈秋娘”如此震惊。
果然,“扈秋娘”慢慢收起那一脸的惊讶,转而勾起嘴角,一手支着下巴,眼睛微微眯起扫向白青青,似笑非笑的回道:“有点意思,你是如何知道这六奇的?”
“她”说此话时依旧用的是女声,但行为举止却俨然是个男人,所以看在众人眼里甚是怪异。
折扇轻晃,白青青微笑道:“你倒不问我是怎么识破你的?”
“哈哈——有趣!”“扈秋娘”朗笑一声,抱臂倚墙道,“好,愿闻其详。”
白青青眉毛一挑,平静道:“不过,在下此刻却没那兴致废话。咱倒还不如——去县衙喝茶品茗来的惬意。”折扇“啪”一下收拢,冷然道,“白护卫,还等什么!”
说话间白亦飞身形已经闪至“扈秋娘”跟前,腰间的护刀不知何时早已出鞘,下一刻,明晃晃的刀尖就已稳稳地搁在“扈秋娘”的脖颈上。
“扈秋娘”自是没料到会有这般变换,面色虽有惊讶,却也镇静,嗤笑一声闲闲开口道:“秋娘只一介弱小女子,何劳大人如此费心劳力。”
白青青上前一步:“说的好!其实阁下也是怜香之人,只将扈秋娘迷晕而非要了她性命,能够从千面教的杀手手下留命,在下是否应该代她谢你一谢呢?”
“扈秋娘”哈哈一笑:“你这小丫头还真是有点意思!”
小丫头……
平生最恨别人叫自己小丫头,白青青笑容一沉,冷冷道:“现在你可以说你是谁了!”
“你刚才也说,能够知道千面教本尊身份的,只有死人——”“扈秋娘”漫不经心地拂拭衣袖,对着白青青挑挑眉,“你就不怕?”
话音方落,只见“她”手腕翻动,袖间银芒闪闪,飞出几枚银针,直指白青青和方云蘅。
白亦飞心知不妙,身形迅速移动想要截下那几枚银针,却已来不及。
白青青也始料未及,没料到他会有这一手,还未反应过来,腰间突然一紧,阵风过脸,掠发如云,身旁方云蘅长袖一挥,一手揽住白青青入怀,身形移动转至两步之远,一手扯下一旁桌布对空旋转,那几枚银针悉数被截下。
事发突变,众人还从刚才的突变中反应过来,那厢“扈秋娘”抚掌哈哈一笑:“好身手,待改日本尊与你好好切磋切磋!”
白青青和方云蘅皆皱眉,不好,他这是要逃走。
果然,“扈秋娘”身形一纵,化蛇形旋转之势,身体越缩越细,越缩越小,最后竟凌空向上梁天窗钻去。
那天窗只有半尺见方……
“哈哈——小丫头,咱们后会有期!”人已不见,从天窗口飘进这一句话。
白亦飞怒气勃发:“想逃?休想!”
真气提身,正要追出去,却被白青青和方云蘅拦住:“别追了,由他去。”
白亦飞提刀愤愤道:“为何?这厮甚是狡诈,如若不除,怕是知远县不得安宁!”
“他不是凶手。”
“他不是凶手……”
异口同声,方云蘅和白青青齐齐回答。
似是没料到两人能同声,略一诧异,两人皆看向对方,待发现对方也在看自己时,两人又不约而同别开目光。
白亦飞无奈,收刀入鞘。这两人同时开口下论,那就定然不会错。
白青青清咳一声,正色道:“是的,他并非凶手。而且,我们的目的也已经达到了。”
“目的?什么目的?”白亦飞不解。
“此处人多口杂,有事待回府再行商议吧。”方云蘅转身,吩咐,“柳捕头——”
却见柳不快和小九两人均立定,眼睛盯着天窗怔怔出神,柳不快那圆眼中更是充满了不可思议之意。
三人见此情景,了然。
怕是此二人从未见过缩骨功,才会如此震惊。
不过转而一想,也对,若是见过了,恐怕现在就没机会再站在这里了。
白青青折扇敲上柳不快和小九的圆脑门,笑道:“两位,回魂啦——”
这一敲,柳不快回过神来,摸摸脑门,“大人,白护卫……这,你们看清没?……他咋像蛇一样,‘嗖’一声就没了呢?”
旁边小九也回过神来,一眼瞪过去:“笨!没听刚才小公子说吗——这叫缩骨功!!”
柳不快不服气,“你聪明!看到也还不是跟丢了魂似的——”
小九白了柳不快一眼,不齿道:“至少我知道那是缩骨功,哪像你,见到了也不明白。”
两人竟你一言我一语顶起来。
别看小九验尸时那神情肃穆的样子,私下里,也还是个孩子而已。
摇摇头,白青青三人皆失笑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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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
月华如练,风吹竹影沙沙响。
虽然已是初夏时分,但这晚风吹来,还是有丝丝凉意袭人之感。
知远县,县府府衙。
一众人端坐在大堂内,无人出声。
白亦飞端坐一旁,手中拭擦着他那把明晃晃的“弯月”。
方云蘅负手立于府衙大堂门口,举目对月,神情凝重。
白青青端起桌上茶盏,轻轻吹去盏内浮叶,眼睛看前面站立之人背影,想起这几个月来知远县的种种是非,心情沉重。
大历纪425年,这一年,对知远县的老百姓来说,注定是多灾多难的一年。
知远县本地处雪辰大陆中心,常年四季分明,依山傍水,物丰民富,且民风淳朴。往年几届府衙县令到知远县来,都是来养老养生。这么多年过去了,知远县的治安维护从不需要操心,老百姓除了一些丢物丢钱、邻里吵架等日常繁琐之事外,基本上用不着府衙差吏。
而这一年,自方云蘅接手府衙县令后,大事却接连不断。
先是两个月前各村前后莫名有青壮年失踪,这些人都是出门做农活,结果通通是一去不复返,至今下落不明。弄的知远县各村的村民人心惶惶,都不敢下地干活,大门也不敢出;
再是几天前,在郊外荒地突然发现几具无头女童尸,且都死状可怖,她们的头颅全都被砍下,不知所踪,只留下一具血液干涸的枯尸。事后全村戒备,彻查人口,才发现,那几具女尸皆是未及笄的女童,在书院读书,同一天一齐失踪,府衙找寻无果,几日后尸体又一齐出现;
再就是今日,西村农舍女主人杜夏衣被杀一案。此案明显是凶手故布疑阵,可能还涉及到江湖第一杀手组织千面教,此间种种,错综复杂。
几件命案都疑云重重,现在整个知远县都笼罩在恐怖的阴云下,责任压力最重的,莫过于知远县县令——方云蘅。
一方面要安抚惊恐万分的老百姓,一方面又要彻查此三宗大案,连日来的不眠不休、彻夜追查,即使是有内力护底,方云蘅脸上也已显倦容。
白青青看向前面之人清瘦的背影,轻叹了一口气。
“杜夏衣的尸体呢?”方云蘅长叹了一口气后,率先打破宁静,问道。
“已移至义庄,跟那几具无头女童尸放在一起。”白青青回道。
白亦飞抬头,想起白天的事,于是问道:“云蘅,青青,为什么你们那么肯定凶手不是那个假冒的扈秋娘?”
方云蘅转身,踱步至桌旁,坐下。
白青青放下茶盏,回道,“原因有三:其一,千面教杀人有个特点,就是割人脖颈,一刀毙命。手法干净利落,伤口细微几近没有,死者基本上是在一眨眼间闭气,死前也不会有任何痛苦。千面教认为这样做,一来可以减少尸体的煞气,免得回魂找麻烦,二来,让人在毫不痛苦的情况死去,这也算是对死者的一种仁慈。”
“哼!”白亦飞冷哼,“杀手取命,还讲仁慈?”
“教有教法,派有派规,教法派规是江湖众教的立存之本,本教派之人自是不会去破坏这个规矩,除非是想自己脱离这个教派,否则,是断然不会违誓。杜夏衣是死于血泣草,从这一点杀人手法上看,不似千面教所为。”白青青凝神沉吟道。
“不错。”方云蘅接口道,“其二,据我所知,千面教杀人还有个规矩,就是不杀老弱妇孺。所以从这点来讲,那人也不可能是凶手。”
白亦飞提出疑问:“规矩是人定的,万一那人已脱离千面教了,那他岂不是可以不管这些教令,用毒杀人,残杀妇孺不是皆可?”
白青青站起身,解疑道:“话是这么说没错,但是千面教不同。我记得师父曾对我提过,他说想进千面教不易,要退千面教更是难上加难。为了保住千面教的秘密,凡是千面教的教众,在进教后必须种下一种虫蛊,这种蛊对人本身不会有任何影响,但是只要教众一做出违反教令之事,当然也包括自主退教,虫蛊便会发作,将人的凡身焚烧殆尽,只留灰烬。”
闻言,白亦飞不满:“怎么师父就没对我讲过这些,真是偏心!”
白青青好笑道:“你呀,整天想着怎么去套师父的武功绝学,对这些琐碎之事又哪会在心!”
白亦飞撇撇嘴:“那其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