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三个人的门派 ...
-
见状，方云蘅正待要开口说话，门外却想起了一把清亮的声音：“天还没亮就来看望姐妹，秋娘真是好一副菩萨心肠－－”
闻言，门内四人一齐望向门口，但见一红衣小丫头迅速地拨开人群，嘴里大声地嚷嚷：“来，让让，让让……”麻利地为后者开出一条路。
她身后几步之外，站着一个白影，折扇轻摇，施施然踏步而入。
见此人，白亦飞双眉舒展，嘴角不自觉挂了一丝笑意。
柳不快则是瞪大了双眼，张口便道：“小……”话未出口便接到了对方一记凌厉的眼神，马上悻悻然改口，“小……小公子，你咋来了啊？”
不理会柳不快，“小公子”径直走到方云蘅和白亦飞面前，“哔”一声收拢折扇，抱拳：“草民白青青，见过方大人，白护卫。”
说毕，微微抬头，朝他们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容。
方云蘅微微颔首，不动声色。
白亦飞则微笑着近身，嘴里却低声问道：“你怎地来了？仔细被娘知道了，又有你好果子吃！”
听罢，来人嘴角微翘，悄声道：“哥，那可就是你的事了，早分好工的，我帮你查案，你负责应付爹娘！”
原来，此人不是别人，正是白亦飞女扮男装的妹妹——白青青。
“嗯？——帮我查案？”白亦飞嘿嘿一笑，眼神往旁边飘去。
白青青折扇轻轻敲上白亦飞额头，抬眉：“怎样？”
“好好，帮我查案！又打我——”白亦飞摸摸额头，不满的嘟囔道。
见他服输，白青青好笑的收起折扇，眼睛不经意地瞟向了旁边着官袍之人。
但见他目若朗星，眉似春山，浑然天成的一股温文儒雅中却又多了份清冽冷傲，让人想靠近却又隐约心生敬畏。
方云蘅自她进门时看了她一眼后，就顾自在旁沉思案情。
某人便有点失落的收回目光。
“那你可有什么结果了？”白亦飞接着问道。
嘴角略勾，白青青用眼神示意白亦飞稍安勿躁，然后走至方云蘅身旁，在他耳边低语几句。
言毕，方云蘅微微一点头，侧身，一反刚才的温润，对扈秋娘冷冷道：“扈秋娘，你可知罪？”
闻言，室内室外众人都是一惊。
扈秋娘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忙回道：“大人，您这又是何意？秋娘为何要知罪？”
方云蘅面色冷然：“扈秋娘，你说你透过屋外窗户看到里面情况的？”
“…是的。”
“既然如此，你便再演示一遍你发现尸体的经过吧。”
扈秋娘目露疑惑，似是不明白眼前这人葫芦里在卖什么药。
见她如此，方云蘅转头对柳不快道：“柳捕头，带扈秋娘去演示。”
“是！”柳不快侧了侧身，又对扈秋娘伸手往门口一迎：“扈秋娘，请吧——”
扈秋娘诺诺起身，跟着柳不快走出门外。
门外众人自动让出一条路。
等她到屋外窗户下，众人才恍然大悟。
窗口太高，以扈秋娘的身高，根本就够不着窗户。
够不到，那就说明，扈秋娘在撒谎。
方云蘅并未走出房门，在里面似是已经料到门外的一切，朗声提醒柳不快道：“柳捕头，再去给扈秋娘搬把椅子来。”
柳不快应声，随即就搬了把椅子放在窗户下，让扈秋娘上去，见扈秋娘一动不动，索性就自己上去了，探头朝里面瞄了瞄，下来，又带着扈秋娘进房，拱手回道：“禀大人，刚才小的已试过，从那个窗户口的角度，只能看到杜夏衣所躺之处的床尾。”
只能看到床尾，不能看到床头，那她就看不到杜夏衣的惨容，看不到，她又怎会知道她自尽了？
显然，扈秋娘又撒谎。
方云蘅点点头，对着扈秋娘目光如炬，问道：“扈秋娘，你还有何话可说？”
扈秋娘别过头，不语。
“你为何要撒谎？你到底是怎么发现尸体的？你跟凶手什么关系？还是说……你就是凶手？！”柳不快上前，瞪着圆眼急急怒问道。
面对柳不快的怒问，扈秋娘出奇的平静，一双漂亮的桃花眼回瞪着柳不快，似笑非笑道：“大人，就算是我撒了谎，我也是一时心急，见扈秋娘迟迟不开门，怕她出意外，所以踹门而入，这才发现她已经死了。之所以那么说，也是怕麻烦惹你们多虑而已。怎么，撒了谎就等于是杀人了？”
柳不快见她顶嘴，心中更是不悦，“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来人——”作势便要叫人来动刑。
扈秋娘闻言，不但不惧，反讥笑道：“大人，你莫不是想屈打成招吧？”
柳不快上前一步，凶吼道：“大胆扈秋娘，铁证面前，还敢狡辩！我看你是不动大刑不肯招是吧？！”
“铁证？”扈秋娘冷眼瞧他,“什么铁证？你有何证据证明是我杀了人？你总不能光凭我撒了谎就判我杀人之罪吧？再说你们刚刚不也说了，这是密室，如果我真是凶手，那我又是怎么出的门？”
“好一张利嘴。”白青青折扇一伸，上前拦住怒气冲冲的柳不快，微笑道，“柳捕头，动不动就用刑可不是咱方大人的查案作风，扈秋娘说的对，拿人要证据，你稍安勿躁!”
这扈秋娘甚是狡猾，白青青看着她，若有所思。片刻后，白青青走到门口，对一个衙吏低头耳语。
言毕，衙吏点点头，叫上了另外两个衙吏，飞快出门。
这厢扈秋娘在听完白青青的话后，气焰更甚，“就是！说我杀人，拿出证据来。”
柳不快闻言，更是不平：“小……小公子，你看她——”
白青青折扇一晃，示意他噤声。
将整个房间环视一圈后，白青青便举步轻移，踱步至尸体前，“哗”一声又打开折扇，不被死者的惨容所吓，反摇着扇叹息道：“啧啧，好一副样貌！只可惜年纪轻轻就这么走，真是红颜薄命——”说着，便眼含笑意地看向扈秋娘，“秋娘，你说是与不是呢？”
扈秋娘这才注意到来人的模样：此人虽系一身男子装扮，但身姿纤细，清瘦如菊，不过这并不妨碍他整体的飘逸灵动之感。但见他白衣胜雪，锦带玉冠，气质堪比空谷幽兰；肤色略显苍白，脸庞秀气白皙，特别是上面那一对墨色瞳睑，目光如注却又澄澈似水，流光波动灵气逼人，此刻正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秋娘脸色略略泛红，见她盯着自己，低头不语。
见她如此，白青青眼中笑意更浓了，欺身靠近，手中折扇微微挑起秋娘的下巴，调笑道：“秋娘也是好相貌呢！”俨然一副纨绔子弟之俗流。
此语一出，四众哗然。
白亦飞疑惑，不明白她这是唱地哪出戏。
一旁方云蘅，闻言，眸中亦略带诧异。
而这厢，白青青在秋娘反应过来前，已经收回折扇，边摇边说：“只可惜，这美人在旁，有人却心系他人，不懂珍惜。也难怪秋娘要半夜来看望好姐妹了——”还特地强调了“好姐妹”三个字。
扈秋娘一惊，忙回：“秋娘不知公子所谓何意？”
“哦？你不知？”白青青笑容不减半分，“那看来秋娘天还没亮就来看望杜夏衣，确实是姐妹情深呢。”
“那是当然！”秋娘答道。
白青青折扇一晃，置于颈旁，侧着头貌似不经意的说道：“秋娘，我今日一路过来时，沿途跟街坊邻居也聊了几句。听闻，你家夫君张大民，跟杜夏衣好像……关系匪浅呢。”说完以扇遮面，笑的暧昧。
扈秋娘一愣，随即抬头，眼睛直视白青青：“你血口喷人！大民对我好的很，哪会跟这杜夏衣有奸、情！”
白青青转身，一脸无辜的笑着辩解道：“嗳诶，秋娘，你可别冤枉我，我只说他们‘关系匪浅’，可没说他们有奸、情——”似有意的把“奸、情”三字尾音拖地老长。
这一回，连门外众人都听出弦外之音了，纷纷开始窃窃私语。
“你！”扈秋娘一时气急，面对眼前笑的一脸高深莫测的白青青，她完全不知该怎么回嘴，扫了一眼床上之人，索性就撇开头，不理会。
正热闹着，只听门口响亮一声“报——”
来人正是刚才被白青青支走的那个小吏，但见他气喘吁吁的站于门外，在得到方云蘅的允肯后，迈步进门，在白青青耳边低语，语毕退下。
白青青嘴角微勾，眼中笑意不减，盯着扈秋娘，嘴里却对着柳不快说道：“柳捕头啊柳捕头，你真是有眼无珠，差点就冲撞了咱们的‘贵客’。”
“什么？”柳不快茫然至极，回头看看方云蘅和白亦飞，却见那两人也是一脸疑惑。
闻言，扈秋娘猛然抬头，盯着白青青。
白青青依旧盯着扈秋娘，缓缓开口：“相传二十年前，江湖上有个很特别的门派：这个门派，你要说它不出名吧，但凡只要听到这个门派名字的人，都会胆颤心冷；你说它出名吧，知道这个门派的人也寥寥无几，且此派人不多也势不众，只有三个人。”
只有三个人的门派？
众人哗然，不解。
只有白亦飞喃喃，“三个人的门派，难道是……”
“千面教。”方云蘅负手站立，神色冷然接口道。
白青青点头：“不错，正是千面教。千面，即易容术。普通的易容术，下等者，只易面容；中等者，加易变声；上乘者，加易皮囊体型。千面教的易容术显然是上上乘者，面容变声体格不在话下，他们更易人的性情，可谓登峰造极，寻不得一丝破绽。也正是为了达到那种效果，所以要学的千面教的易容术，要付出极其惨重的代价。”
扈秋娘眸色暗沉，静立不语。
白青青看了她一眼，接着说道：“据说，要进千面教，必须将人身体的骨骼全部敲碎，不得有一块完骨，而且是敲得越碎越好，因为只有这样，才能练得上乘的缩骨功和移骨法，才能在外形上得胜。”
将骨头全部敲碎……
众人冷汗涔涔，无法想象那会种怎样的折磨。
“也正是因为如此，千面教的易容术虽精湛，却无人敢学，所以千面教一直人丁稀少。当然，这个并不是让江湖众人害怕千面教的原因，真正让人害怕千面教的，是千面教的另一个身份——它其实是江湖上唯一一个杀手组织！”
“杀手组织……”屋内屋外众人脸上开始露出惊恐的表情。
“不错！”白青青接着悠悠道来，“易容杀人，被杀者毫无防备，所以很容易得手。历年来，死在千面教手下的冤魂数以千计，很多人却至死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被何人所杀。这也正是江湖人士听到千面教便毛骨悚然的原因——因为，当他们得知对方是千面教的时候，便是他们赴黄泉之期。”
众人再次冷汗涔涔。
白青青瞥了一眼扈秋娘，接着道：“只因千面教收徒方式太过残忍，即便能忍受碎骨考验的，到后来也未必能练有所成，反倒留下一身残疾，早早便奔赴黄泉，所以到后来千面教只剩三个人：千面教最后一个教主‘鬼面神’，及其手下二徒——‘鬼面大郎’和‘鬼面小郎’。没人见过他们的真容，也没人知道他们的真实身份，他们存在在这个世上，却无人知晓他们的踪影，恍若鬼魅无常，杀人于无形，叫人闻之便丧胆。”
众人听着白青青的叙述，皆沉默不语，唯有柳不快，瞪着圆眼，习惯性的摸摸脑门问道：“可是……这跟今天的案子有什么关系？”
“听闻二十年前，‘鬼面神’被人识破，继而被仇家追杀，最后被逼无奈，割颈自尽，死后尸体还被人鞭笞，曝尸七日。‘鬼面大郎’和‘鬼面小郎’二人也被迫逃逸，生死不明，千面教自此沉寂。” 白青青侧身，收拢折扇，退步至方云蘅和白亦飞中间，眼睛盯着扈秋娘冷冷道，“不想今日，我等凡众，居然还能有幸，再见上一位千面教的本尊！”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三个人的门派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