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逝》萧澈

9、第九章 真相

　　西门若水看着眼前的颜馨月，一时神情恍惚，不知所措，只在心中不停的追问：“是她吗？是她吗？”
　　“他在这吗？他还好吗？”忽然，颜馨月的话语传到了西门若水的耳边，她微微一震，缓过神来，冷冷的道：“他已经死了。”
　　“什么？”颜馨月的身躯猛然一震，抬起头，睁大眼睛看着西门若水，颤声道：“不可能，他不会死的！”
　　“五年前，宫主将他带回来的时候，他已经身受重伤，又加上悲伤过度，最后...”西门若水淡淡的道，眼中却有一丝的不忍一闪而过。
　　此刻，颜馨月的眼中已溢满了晶莹的泪水，听到这番话语，泪水已如决堤的江水奔流而下，滑过白皙的脸颊，留下两行伤心的泪痕。
　　西门若水看着颜馨月此时的情形，内心不由得一紧，又问道：“你和他究竟是什么关系？”
　　“我们，我们曾经是一对十分恩爱的恋人。”颜馨月低声抽泣道。
　　西门若水内心猛然抽紧，心道：“真的是她！”此刻，她的眼中也有些微微发红。
　　“那他当日为何会身受重伤而且那么的伤心欲绝？”西门若水似是想起了曾经的往事，开口向她询问。
　　“我，我也是被逼的！我不想让他受到任何的伤害，可是没想到他却那么的傻...”颜馨月凄声道，脸上的痛苦之色更重了几分。
　　“能给我讲讲你们的故事吗？”西门若水有些好奇的问道，眼中已有些同情。
　　颜馨月微微一怔，然后点了点头。
　　“当年我和他相识时是在一条溪水边，我正在岸边玩耍，一不小心掉到水中，我拼命的呼喊，就在我以为没人会来救我的时候，却被他救上了岸。当我第一眼看到他的时候，就被他深深的吸引了。”她有些激动的道，“他有着如浓墨般飘逸的长发，俊朗如剑的眉毛，温和清澈的眼神，高挺刚毅的鼻梁，优雅迷人的嘴唇，整个人都透露出一股潇洒不羁却又清秀儒雅的风度。从这一刻起，我就爱上了他。”
　　听着颜馨月的话语，西门若水只觉内心深处忽然涌出莫名的哀伤，将她紧紧的包围着。
　　她没有说什么，只是静静的听着。
　　颜馨月接着道：“我就和他这样相识，然后渐渐的了解彼此，和他的交谈中我也发觉他对我也有些好感，直到我将那块玉牌挂在他脖子上后，我对他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让我没想到的是他也对我情有独钟，就这样我们相爱了。”此刻她的眼中虽有泪水闪动，却多了几分喜悦之情。
　　“然而好景不长，我和他见面被我爹发现了，我爹为了不让我和他见面，派人看着我不让我出去，而且还答应了幽剑山庄少庄主段无锋的求婚，准备将我嫁出去。就在那晚我又见到了他，直到那时我才发现原来我已经深深的爱上了他，我怕他会做出傻事，就答应他一定会说服我爹让我和他在一起的。”
　　“然而就在我坚决要求时，我没有想到我爹居然以他的安危威胁我。当时我打算逃出去和他一起远走高飞，可是几次出逃都被他们抓了回来，而且我爹说再逃的话就打算派人去杀他，我只好妥协了。所以在我婚礼那天，他又出现在我面前要将我带走，我真的想和他走，可是想起我爹的话我就不得已对他说出那些话，我真的怕他受到任何的伤害。”颜馨月的眼中又有泪水涌出，她的声音也在颤抖。
　　“我没想到他是那么的倔强，宁死都不肯离去，我爹只好出手将他打成重伤，当时现场混乱、人群骚动，我也找不到他在哪，再后来你们就出现了，到最后他也不见了，从此我就再也没有见到他。原本我以为他还会来找我，没想到他竟然已经...”颜馨月此刻已泣不成声了，脸色苍白，神情痛苦。
　　“原来如此，当时我们的目标是四大正派的掌门，当我们现身时现场混乱不堪，又加上他已被人群淹没，因而没有留意到他。”西门若水喃喃道，眼中也有如水的波光在闪动。
　　西门若水静默片刻，看着手中的玉牌，忽然开口道：“如果你还能看到他，你还会对他说些什么？”
　　“我会求他原谅我当日的绝情，我会告诉他我永远只爱他一个人，会和他去任何的地方。”颜馨月身形一顿，轻声抽泣道，“只要能和他在一起，我什么都不在乎。”
　　后悔了吗？
　　可是当初为何要对他说出那些话？
　　这些年来，她是不是和他一样也在承受着同样的痛苦？
　　这世间，又有多少痴情的儿女在为一个“情”字而煎熬？
　　西门若水没有说话，只是看着眼前这个为情所困的女子，心中凄苦：“原来他们才是天生的一对，难怪他会对她爱的那么深。”
　　忽然，她轻声的叹气，眉间锁着淡淡的愁苦之色。
　　如果自己深爱着的人心中已经有了别人，自己该不该选择放弃？
　　如果自己深爱着的人可以得到曾经的幸福，自己是不是应该祝福？
　　可是那内心深处为何还有一个念念不忘的身影？
　　是不甘么？
　　还是不愿放弃？
　　是不是明明知道他的心不会属于自己，可是仍然不肯选择就此离去。
　　是不是明明知道不可能和他在一起，可是自己的心却已经收不回来了。
　　那深深爱着的人啊！
　　又是否知道有一个女子对他如此的倾心，如此的思念。
　　到底什么才是真爱？
　　千言万语是否又能说得清楚？
　　西门若水摇了摇头，轻声道：“你好好休息吧，不要做傻事。”说罢，转身离去。
　　此刻，她的眼中已有两行清泪滑过脸颊，只不过在昏暗烛光的掩映下看得不甚清楚。
　　颜馨月也没有说话，只是低着头，肩头微微颤抖，仿佛在轻声的哭泣。
　　西门若水走出密室后，再次告诫门前的黑衣人不准任何人擅自进入，然后回到了自己的住处。
　　此刻，夜色也深了，然而她也没有一丝的睡意。
　　她缓步来到窗前，伸手将其轻轻的推开。
　　清冷的月光洒在她娇柔曼妙的身躯上，散发着令人沉醉的光芒。
　　她如玉的脸颊在月光的映照下更加的迷人，只是她的眉间锁着浓浓的相思之愁。
　　“他和她才是天生的一对吧。”她又喃喃自语道，“要不要和他说呢？”
　　她看着窗外浓浓的夜色，眼波如水般荡漾，似是又浮现出那个令她日思夜想的身影。
　　她静静的回想着曾经和他在一起的每分每刻，想起他对自己关怀的话语，她的嘴角露出了一丝的笑意，似是有些欣慰。

　　幽剑山庄，赏月楼。
　　窗外有黑影一闪而过，似是一阵夜风轻拂。
　　段天涯正躺在床上休息，忽然睁开双眼，冷冷地道：“是谁？”
　　“是我。”窗外紧接着响起了沙哑的声音。
　　“事情办得怎么样了？”段天涯低声问道。
　　“一切进展顺利，颜绝尘不日将差人前来送信。”那人淡淡地道。
　　“好。”段天涯低赞一声。
　　“那我先回去了。”那人又道。
　　“恩。”段天涯淡淡道，轻轻阖上了双眼。
　　翌日清晨，墨云正在后山练剑，他的身影如风般潇洒不羁，剑如游龙，剑锋所指之处剑气激荡不已。
　　更为惊人的是他如水般清澈的眼中透露着凌厉的杀气，令人望而生畏。
　　忽然，他顿住身形，映入眼帘的是一个手提竹篮正在凝望他的紫衣女子，正是西门若水。
　　她柔声道：“累了吗？”随即递上一块手帕。
　　他轻轻接过手帕，擦了擦脸，对她笑道：“不累，你怎么来了？”
　　“这几日没见你，有些想你了，所以人家就来看看你。”她娇笑道。
　　听到她的话语，他似是感觉有些尴尬，微微一笑，没有说话。
　　“饿了吗？来吃点早餐吧。”她也是一笑，又道，然后将饭菜放到石桌上。
　　“恩。”他淡淡地道，随即放下剑走了过去。
　　“来尝尝我今天熬的莲子粥味道怎么样？”她将盛好的粥端到了他的面前。
　　他接过粥时忽然触摸到她的手指，他微微一顿，似是有些不好意思。
　　察觉到他的尴尬，她才松开手，缩了回去。
　　他低头品尝起来，眉目间露出赞赏的神色。
　　她看着他专注的样子，会心的一笑，高兴的道：“慢点喝，这还有呢。”
　　不一会，他们就吃饱了，就在她收拾时，他忽然开口问道：“最近宫中是不是有什么事要发生？”
　　她微微一顿，淡淡地道：“你怎么知道？”
　　“那间密室...”他刚要说，又听她道：“没错。”
　　“怎么宫主没对我说起？”他有些疑惑的道。
　　“可能是宫主怕影响你修行，所以才没有告诉你。”西门若水柔声道。
　　“究竟是什么事？”他又问道。
　　似是没有想到他会向自己询问，她迟疑了一下，淡淡的道：“为了洗刷五年前的耻辱，宫主打算近期要围攻四大正派。”她没有对他隐瞒。
　　“什么？”他有些惊愕，随即又低低的应了一声。
　　“你也有个心理准备，不久将会有一场恶战又要发生。”她有些关怀的道。
　　他没有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眼中却有异样的光芒一闪而过。
　　又和他交谈了片刻，她知道他还要练剑，打算离去。
　　她柔声道：“我先走了，你接着练剑吧。”
　　“恩。”他淡淡地道，没有挽留。
　　就在他刚准备转身练剑时，她忽然开口道：“今晚来我房中，我有话要对你说。”
　　他眼光一凝，有些疑惑，然而还是淡淡地道：“好。”
　　夜幕悄悄的降临，万物被黑暗渐渐吞噬，只有一轮幽月悬挂在天际之上，仿佛在窥视着世间的一切。
　　墨云此刻已来到西门若水的房前，他轻轻的敲门，道：“我来了。”
　　“进来吧。”她柔声道。
　　他接着将门推开，迈步走了进去，房内昏暗无光。
　　忽然，他的腰间被人抱住了。
　　他身形一顿，察觉到是她将自己抱住，有些尴尬地道：“你，你怎么了？”
　　“我想你了。”她毫不害羞的道，将他抱紧。
　　他的身体已经僵住了，他不忍心将她推开，只是淡淡地道：“你叫我来就是为了说这个吗？”
　　“恩，难道你不愿听吗？”她柔声道。
　　“我，我...”他不知该如何回答。
　　“你难道从来没有喜欢过我吗？”她忽然低声道。
　　“我，我...”听到她这样直接的问自己，他更加尴尬，低声道：“对不起。”
　　她忽然轻声哭泣，身体也在微微颤抖，紧接着她问道：“你的心里是不是已经有人了 ？”
　　似是不想欺骗她，他点了点头。
　　“如果你第一个遇到的是我，你会不会喜欢我？”她有些失望的问道。
　　他没有说话，也没有点头，只是静默不语。
　　她忽然放开了手，站到一边，从怀中拿出一样东西伸到了他的面前，正是那块刻着“云”字的玉牌。
　　晶莹剔透的半月状玉牌犹如天上的月亮散发出明亮的光辉，将周围的空气照得发亮，隐约可见一个“云”字也在微微发光。
　　看着这块玉牌，他的心猛然一震，似是受到强烈的冲击，他呆呆的凝望着眼前的玉牌，神情错愕。
　　“和田白玉纯洁无暇，相传拥有它的人都能遇到美好的姻缘。”依稀间，曾经温暖的话语又在耳畔响起，他的神情有些恍惚。
　　他忽然喃喃道：“月儿。”
　　她的心紧紧收缩着，看着眼前陷入回忆的男子，她的眼中泪如泉涌。
　　为何自己会爱上一个如此重情专一的人？
　　为何他的心不能对自己敞开？
　　哪怕是一点空间，对她来说也许就已足够了。
　　这滚烫的泪水是为谁而流？这般的伤心欲绝。
　　这柔软的心房是为谁而痛？这般的刻骨铭心。
　　那深深迷恋着的人啊！
　　为何会忍心对她这般的冷漠？
　　是因为那内心深处深深爱着的身影吗？
　　还是有难以言说的苦衷？
　　他忽然伸出手紧紧的握住那块玉牌，仿佛要将它握进自己的手掌。
　　他开口道：“她现在在哪？”
　　“为什么？”她凄声道，“为什么你爱她爱的那么深？”
　　“我不知道。”他的声音也有些低沉，仿佛不愿再伤她的心。
　　“好吧，我明白了。”她尽力压抑眼中的泪水，低声道,“她被关在密室中。”
　　他身躯一震，低低道：“多谢。”随即，转身离去。
　　幽暗的房内只剩下一个女子在轻声的哭泣，那声音哀婉欲绝，令人心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