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逝》萧澈

8、第八章 怀疑

　　从这以后，这个紫衣女子每天都陪在他的身边，喂他吃饭，陪他说话，尽管他依旧沉默不语，只是对着空气发呆，似在想着什么。
　　他不知道这个女子为什么会对自己那么好，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该如何对她。
　　“也许是她接到了某种命令吧？”他时常这样想着，他也不知道为何自己会被带到这个地方。
　　有时看到她亲切而关怀的眼神，他的心也会莫名的一动，然而他的神色却是那么的冷漠，仿佛拒人于千里之外。
　　然而她却不在乎，只是静静的陪在他的身边，陪他度过每分每刻。
　　也许她也是个孤单而伤心的人吧，她也需要一个人来陪吧。
　　他偶尔也会静静的听她诉说，从中他也知道了很多有关她的往事。
　　她原本是一个冷漠而无情的杀手，从不知道什么叫快乐和幸福，只知道不断的杀戮，不断的提高自己的能力。
　　然而和他在一起的日子里，她却变得那么的温柔似水，从未发过脾气，他有时都不敢想象以前的她是个冷酷而无情的杀手。
　　他渐渐开始变得不那么冷漠，有时会和她一起静坐湖边，有时会一起漫步幽林，有时也会一起欣赏落日。
　　他们的生活是那么的平静而美好，没有一丝的烦恼。
　　如果能有一个人愿意陪着自己过着平淡如水的日子，即便是与世隔绝又怎样？
　　忘了一切的烦恼和悲伤，静静的享受着大自然的美好，又有什么不好？
　　可是，为什么夜深人静之时自己的心中会是那么的痛苦和不甘？为什么脑海中总是浮现那一个白色的身影？
　　“呆子，我喜欢你！”
　　那娇羞而柔美的话语时刻萦绕在耳畔，挥之不散；那清纯淡雅的容颜时刻浮现在眼前，终生难忘！
　　到底是什么深深的烙印在自己的心田？是那个自己深爱着的人吗？
　　如果那个曾经深爱的人早已远去，难道自己的心永远都无法释怀吗？
　　可是那宛如秋水般的明眸早已深深的镂刻在自己的心间，怎能忘却！
　　这绵绵无尽的情思，缭绕于谁的心间，剪不断，理还乱！
　　难道自己的内心永远都被那一个身影所占据吗？
　　难道这刻骨铭心的痛永远都会留在自己的心间吗？
　　如果有另外一个深爱着自己的女子出现在面前，是不是应该去珍惜？
　　他不知道自己到底该怎么做，只是一个人独自承受着那些莫名的悲伤，不曾和任何人说起。
　　也许随着时光的流逝，他会渐渐遗忘那些曾经的过往吧。
　　不要再去想那些悲伤的过去，让疲惫不堪的心归于平淡吧。
　　然而一个夜晚，他却被带到了一间石室中。
　　暗不透光的密室中一片沉寂，只有他孤单的身影在静静的伫立着。
　　突然，苍老而低沉的话语渐渐响起，“被心爱之人背叛的滋味不好受吧？”
　　他眼光一凝，隐约感觉到黑暗深处有一个高大而挺拔的身影在注视着自己，然而他却沉默不语。
　　“就这样自甘堕落了吗？不想再去夺回那本该属于自己的一切吗？”那声音道，“既然内心深处已没有了希望，为什么不让黑暗完全吞噬那残破不堪的心呢？”
　　听着这嘲讽而不屑话语，看着这眼前的黑暗，他只觉自己的心也仿佛被这黑暗渐渐所侵蚀，有一个声音在心底呼唤：“敞开心门，让黑暗吞噬一切烦恼和悲伤吧！”
　　“何为正，何为邪？光明与黑暗仅仅只是一线之隔。如果讨厌光明，何不沉浸于黑暗之中？这世上本没有绝对的善与恶，只有所谓的强者和分不清事实的弱者，只有力量才能得到你想要的一切，不要做一个懦夫！”那声音厉声道。
　　他的心猛然一震，只觉那内心深处有一双欲望的手在拼命的撕扯着，想要破体而出，逃离这个没有灵魂的躯体。
　　“来吧，来吧，快打开你的心门，让我进去。”那充满诱惑的声音在心底不停的呼唤。
　　他轻轻的闭上了眼睛，沉浸于一片黑暗之中。
　　他的心中有黑暗在弥漫，他的眼中有烈火在焚烧。
　　让这黑暗吞噬了一切吧，让这烈火焚尽了一切吧！
　　他感觉到心中的光明在渐渐的消散，黑暗遍布了整个心房。
　　然而在他的心即将永坠于黑暗之渊时，却有一个白色的身影伫立在眼前，无法消散。
　　为何心中还有留恋？为何黑暗无法将其遮掩？
　　他的内心痛苦不已，他的意识渐渐模糊。
　　但他已决定要拿起剑，斩断眼前所有的羁绊！
　　他不再沉浸于悲伤中，他已渐渐改变。
　　他开始专注的练剑，不被任何外物所扰，那个曾经迷恋的身影也在他心中渐渐淡去。
　　他也感觉到了那个紫衣女子对他的情意，可是他不知该怎么办。
　　他不再沉默，有时会和她交谈，陪她散步，他们的距离渐渐缩短，然而东方望月的死却让他们渐渐变得疏远。
　　有时看着她淡漠而平静的眼神，他的心中会莫名的一颤。
　　曾经给予自己无私关怀和温暖的人为何会离自己越来越远？
　　是因为自己的冷漠吗？还是因为自己的改变？
　　难道自己的一生注定孤单吗？
　　既然选择了黑暗，是不是就不该有任何的挂念？
　　然而在围杀“血影”组织的那场恶战中，看到她濒临险境时，他的心猛然一震，毫不犹豫的挡在了她的面前。
　　利剑瞬间刺入了他的胸膛，然而他却没有感到痛苦，只是有些恍惚。
　　是不是这样就可以偿还她曾经为自己付出的一切？是不是这样自己就不再欠她什么？
　　如果这样可以的话，自己是不是就已经了无牵挂，他的意识有些恍惚。
　　就在他将要昏倒时，他却感觉到一双柔软纤细的手将他紧紧抱住。
　　她抱的那么紧，仿佛永远不愿再松开。
　　他感觉到有热泪滴落在脸颊上，他沁出鲜血的嘴角浮现出一丝欣慰的笑意。
　　难道就想这样死了吗？难道这样就可以得到解脱了吗？
　　可是那内心深处的欲望和不甘会因此而消散吗？是不是会化作怨念徘徊世间？
　　再次醒来时，他又躺在了那张馨香柔软的床上，而她正伏在床边安然入睡，自己的手还被她紧紧的抓着。
　　他突然感到胸中沉闷，不由自主的咳嗽起来。
　　她猛然惊醒，看着他柔声道：“你醒了？你没事吧？”
　　他苍白干裂的嘴角微微一动，淡淡道：“我没事。”
　　“傻瓜！为什么要挡在我的面前？”她的眼中有泪光在闪动。
　　“我不想欠你什么。”他有些淡漠的说道。
　　她的身躯微微一动，低声道：“你又不欠我什么。”
　　又一阵猛烈的咳嗽，他淡淡道：“谢谢你曾经陪我度过那段时光。”
　　她的眼中有两行泪水顺着那白皙如瓷的脸颊悄悄的滑落，她轻声抽泣道：“你不用谢我，我该谢谢你，是你让我感受到什么叫快乐，我很喜欢那样的生活。”
　　他没有回答，只是呆呆的凝望着她。
　　他们就这样又一次在一起，又一次相互陪伴着彼此，他们的心在渐渐靠近。
　　可是他终究无法对她完全敞开心扉，他内心深处永远无法淡忘那个白色的身影、那个深情的眼神。
　　每当他看到那刻着“月”字的玉牌时，他的心总会莫名的痛起来，他不明白为何当日她会那样对他，难道她也是被逼的？她不会对自己那样的，可是她为何不告诉自己呢？

　　想到这里，他的心紧紧的收缩着，莫名的疼痛又将他拉回现实中。
　　此刻，墨云看着那块刻着“月”字的玉牌，喃喃道：“馨月，你现在过的好吗？”
　　清冷的月光映照着他俊美的脸颊，他的眼中有光芒在闪动着。
　　泪眼朦胧心已伤，
　　月影凌乱夜微凉。
　　天魔宫总坛。
　　西门若水静静的站在石门前，恭声道：“宫主深夜召见，不知有何吩咐？”
　　“玉风传来消息，一切顺利。”苍老的声音中夹杂着一丝欣喜。
　　“大哥终于报了那一剑之仇。”西门若水柔声道。
　　“风儿，这几年可是受了不少苦，以他现在的身手恐怕无人能及了。”那声音又道，“不过云儿的进步也是神速，出乎我的意料。”
　　西门若水目光一凝，道：“不知大哥和二哥现在何处，为何还未返回？”
　　“他们的任务还没完成，时机到了自然会回来。”那声音淡淡道。
　　“哦，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做？”西门若水又问道。
　　“看好颜馨月，不要发生任何意外。”那声音道。
　　“是，若水明白。”西门若水恭声道。
　　“好了，下去吧。”那声音淡淡道。
　　“是，属下告退。”说罢，西门若水转身离去。
　　她正欲返回自己的住处，似又想起了什么，朝着关押颜馨月的密室走去。
　　来到密室前，她的眼中有一丝的疑惑，她发现门前少了一个人。
　　一名黑衣人见到西门若水，似是有些惊骇，颤声道：“西门护法，您怎么来了？”
　　“我不能来吗？”西门若水反问道。
　　“不是，不是，属下没想到这么晚了您还会前来查看。”那人恭声道。
　　“宫主特意交代，我怎敢疏忽。”她淡淡道，“你们的头领呢？”
　　“他，他...”那人有些紧张，不知该如何回答。
　　“快说！”西门若水厉声道。
　　“他进了密室中。”那人颤声道，眼中有些畏惧。
　　“什么？他进去干什么？”西门若水又问道。
　　“不，不知道。”那人低声道。
　　西门若水目光一动，随即走入密室中，深长的甬道中寂静无声，只有烛火在闪烁着。
　　她有些疑惑，快速走到关押颜馨月的石门前，将石门的机关启动。
　　只见一名黑衣人正在和颜馨月低声交谈着，此人正是门前那几个黑衣人的头领。
　　听到石门开启的声音，那名黑衣人和颜馨月都是惊慌不已，转身望去，却看到了西门若水正冷冷的注视着他们。
　　那黑衣人慌忙走到西门若水的身前，低声道：“西门护法，您怎么来了？”
　　“我怎么不能来？”西门若水厉声道，“你在这做什么？”
　　“我，我”那人刚要解释。
　　只见西门若水已经紧紧扣住他的咽喉，厉声道：“怀中是什么东西？”
　　那人身躯一震，低声道：“没什么。”此刻，他的衣袖中已露出一把利刃。
　　他正欲刺向西门若水，却发觉自己的脖子已经被拧断了，只见那黑衣人惨叫一声，跌倒在地，眼中充满了痛苦和不安。
　　西门若水随即弯身从他怀中拿出一封密信，眼中闪烁着异样的神色，她转身望向了颜馨月。
　　颜馨月此刻已经被吓得面无血色，看着西门若水的目光，她的身躯微微颤抖着。
　　“这是什么？”西门若水拿着那封迷信冷冷地道，“没想到我天魔宫中居然有凌烟阁的奸细。”
　　原来那名黑衣人乃是凌烟阁派来卧底的奸细，想要去凌烟阁通风报信。
　　西门若水轻轻的将信撕开，忽然从中跌落了一块半月状的玉牌。
　　她瞬间伸出手将它抓住，只见这块玉在昏暗的密室中莹润流光，散发着碧绿色的光芒。
　　她凝神一看，只见一个“云”字正刻在上面。看着这块玉牌，她忽然怔住了：“这块玉，怎么好像在哪见过？在哪呢？”
　　她一时有些想不起来了，突然她身躯一震，心道：“对了，他也有一块这样的玉牌，难道...”她不敢往下想了，只是疑惑的看着颜馨月。
　　她忽然开口道：“你和墨云是什么关系？”
　　听到“墨云”这两个字，颜馨月的身躯猛然一震，她突然抬起头看着西门若水，目光呆滞，神情错愕。
　　西门若水看着她的神情，柳眉微皱，心中惊疑不定。
　　忽然，颜馨月颤声道：“他，他在哪？”
　　西门若水内心一震，颇为惊骇：“难道是她？难道占据他心扉的那个身影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