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箫鼓》赫连哀

3、白墓仙，乌陵魔

　　日暮西山，晚风渐起。城东大祭司府邸。
　　“小姐，你真的要去啊？”香格有些不放心，总觉得事有蹊跷：“上午你刚砸了梨园堂的场子，人家不找麻烦就是万幸了。现在你还要去偷人家东西。”
　　“什么叫偷，那本来就是我的，谁让他们抢先一步赎走的。”一身夜行衣，月下倒是个美人，她讲裹巾系在脑后，叮嘱香格道：“警告你，我把碧箫拿去当了的事，不准告诉师父！”
　　“可是我总觉得应该告诉大祭司，不就打碎一个花瓶，至于把碧箫当了，去换一个赝品？况且，明天大祭司就出关，你能瞒的住吗？”香格在一旁冷嘲暗讽着。
　　“你这丫头，”女子上前戳了香格一指：“越来越没大没小了，怎么跟师父一样啰啰嗦嗦的。你只要守好门就行了，等我好消息！”一个翻身跃上屋顶，微步点水，游走在各家各户的屋檐之上，今晚，月光也格外皎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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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梨园堂，后院，积乐阁。
　　应该就是这儿了，女子飞身而下，轻手推开房门，小心翼翼不敢迈错一步。四下里张望，屋内木架上放着各种乐器，琳琅满目。惊喜之余也有些头疼，这么多，该从哪找起？
　　踌躇间，忽然眼前一亮，屋正中央香案上摆放的不正是那把青玉碧箫！
　　女子欢愉上前拿起碧箫正要瞧个究竟，没曾想触动了机关，一个铁铸大笼从天而降，不偏不倚将她罩在里面，动静之大引得守卫纷纷赶来。
　　该死，被发现了，怎么办？女子急中生智，拔出箍发的发簪，伸进锁眼里用力的挑。
　　“不必费力了，乌陵山庄这么多年的名声不是吹出来的，这西北极寒之地的玄铁锁，你挑一百年也挑不开的。”一个管家打扮的男人走了进来，瞥了一眼，“梨园堂岂容得你放肆！”
　　“放我出去，要不然有你好受的。”女子倒也不急，轻蔑地顶着话。
　　“来人！”老管家手一挥：“把她绑走！”
　　几个打手上前五花大绑的将女子推出积乐阁，绑向别处去。
　　来时没有细瞧，现在看来这园中之境还挺雅致，石山层叠，水芷汀潭，小径蜿蜒。别有一番韵味，不失情调。
　　耳畔渐传来丝竹靡靡之音，还夹杂着男女嬉笑之声一阵麻意。
　　不等女子反映，几个打手已将她推进这喧嚣迷醉的香阁。笙箫歌暖，熏香弥漫。素锦屏风后传来暧昧之音，男女之影隐约缠绕。
　　“老板料事如神，她果然来了。”老管家躬身禀告，怎么看他也不像是个坏人，更像个慈祥的老爷爷。
　　屏风后嬉笑声瞬间凝聚，只见里面的人抬手一挥，丝竹管弦戛然而止，几个奴才上去撤掉了素锦屏风。
　　女子不禁倒吸一口冷气，一张雕青鸾九枝梅花的红木座榻上，一位冷峻冰艳的妖媚男子于中央，衣衫不整，松大的衣领口垂下使胸肌外漏，嘴角还残存着美人红唇印，更是惑人。周围四个绝色佳人淡妆浓抹，衣衫凌乱露出白皙肌肤，如蛇妖般缠绕在妖媚男身上，像是盘树而上的藤蔓，死死不肯丢开。
　　男子嘴角轻挑，也不整衣裳，便起身下榻。走到被绑的女子面前，伸手拽下她的面纱，邪笑：“咱们又见面了。”
　　又见面？他们见过面吗？这张脸确实挺熟悉的，努力回想着，还是没有头绪。
　　男子看出她的心思，轻取出她腰间别着的青玉碧箫，突然柔媚至极，媚眼横斜，音调与刚才完全不同：“公子别忘了，这把箫还是奴家引你来取的。”
　　“是你！”女子凛然背后一阵寒气窜出，这不正是白天被髯虬大汉调戏的虞姬吗？现在回想他晌午的矫揉造作，女子心里一阵翻江倒海的恶心。
　　“公子可是别来无恙。”妖媚男笑道更放肆了，对自己的演技他向来很自信，即使是扮女人也是手到拈来。
　　“你赶紧放我回去。“女子不想在绕圈子了。
　　“为什么，你偷了我的东西。”
　　“那明明是我的，我当然要把它拿回去。”
　　“你以为梨园堂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妖媚男将脸向前伸去。
　　“梨园堂怎么了，不就是有乌陵山庄在背后撑腰吗！有什么了不起！”女子抬起头直视他幽深双眸，没有退缩。
　　“哦？”妖媚男很是惊异，这世间人谈之色变的乌陵山庄，今日也会被一个小丫头看不起：“你来头很大嘛，连乌陵山庄都敢嗤之以鼻？”
　　女子一字一顿：“白玄机，是我师父。他让我来的，要是阻拦，当心你的小命！”
　　世间流传——白墓仙，乌陵魔。白墓教是唯一能与乌陵山庄抗衡的力量，而白墓教的教主正是胤国大祭司，白玄机。
　　“哦——”男子故作惊讶：“白玄机是你师父，那你就是楼听雨喽。”
　　白墓教主只会收一男一女两位入室弟子，女徒通常相伴教主身边，男徒的身份则是万分保密，除了教主本人不许外人知晓。
　　这些都是白墓教教规，本没有多少人晓得，只不过乌陵山庄势力庞大，情报阻止健全，现在这男人猜到楼听雨的身份也就不足为奇。
　　　“正是，现在放我回去还来得及。”有师父撑腰，楼听雨的骨气一下子高了许多。
　　“好，我放你走。”妖媚男纤细的食指向后勾了勾，玄墨玉戒泛出幽光。
　　“老板，这……”那管家立刻上来劝阻。
　　“放人。”妖媚男瞳眸深处涌动着幽冥，“我说的话什么时候变过！”
　　“你很聪明。”楼听雨连忙褪掉身上的绳索。
　　“等等。”妖媚男眼角飞扬，上前摘下楼听雨发间的发簪，戏谑道：“这个就留给本公子吧。”
　　“喜欢就拿去好了，你这不男不女的家伙！”楼听雨实在不想浪费时间。临走时不忘有礼貌的抱拳：“后会无期。”言罢，如蜻蜓点水般踏出房门，纵身一跃消失在苍茫夜色之中……
　　“楼听雨？”男子纤纤玉指捏簪，轻擦着鼻梁，细细品味这个名字，不禁笑出了声：“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