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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9、长醉是良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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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都跟她说了什么?自从昨夜她和你上了花间楼,侍卫看见她哭着跑下来,就再也没有人见过她!”
“林风,你这是在以一个臣子的态度跟朕说话吗?”楠面色不愉地反问道。
林风上前一把提起楠的衣领,不知什么时候开始,他在他面前已经一改以往唯唯诺诺的姿态,开始露出他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的本性来。
“少废话!我问你,你到底跟她说了什么?!”
楠处变不惊,梗着脖子执拗地盯着林风,字字有力地说:
“朕不过跟她说要把吴桐贬回云州,难道你不这么希望么?”
林风恶狠狠瞪了楠一眼,撒开了手。
“我告诉你,我虽还敬你为君,但你若不知自重,做出伤害她的事,就别怪我不念旧情!”
说罢他急匆匆地走了。
鹤青蓝……鹤青蓝……你到底是个怎样的女子?为何朕的臣子兄弟一个个为了你不惜跟朕翻脸?……
***
她如今在这世上认识的人不多,可以去的地方就更少了,那她会去哪儿呢?
“吴桐……吴桐……如果不在吴府,说不定会在那里!”
林风脑中灵光一闪,直奔心然居而去。
***
心然居,绯樱的房间。
“好羿,你离京已月余,年关眼见便至,不知你可否赶在开春之前归还?……”
青蓝醉醺醺地倚着栏杆,望着寥落的心然居庭院,只觉物是人非世事变迁。
“这里本是繁华烟花之所,未料夕沐红蝶走后竟变得如此萧条,现在连你也要走了,留下我孤零零的一个人,还有什么意思?……”
她摇摇晃晃地往肚子里灌着酒,眼前一阵天旋地转,脚下不稳,身体翻过栏杆就朝底下温泉池栽了进去。
“青蓝!——”
林风眼见青蓝落水,想也没想就也跟着跳了下去。
喝醉的人最沉,何况她此刻一心寻死,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她弄上了岸,她浑身都湿透了,冷得发抖。
“青蓝,振作点,青蓝!”
林风紧张地晃着青蓝,只见她口中不断吐水,气息奄奄,于是急忙按压她的腹部,又将真气缓缓渡入她体内为她驱寒。
“咳咳!”青蓝眨了眨眼。
“青蓝,你醒了?!青蓝?”
她面色青白,拧着眉头,突然歪向了他的胸口。
“呕!——”
夹杂着酒臭的秽物吐了他一身。
林风顿时皱紧了眉头,他堂堂定国公公子,衣物每日一换不说,还必须熏过香才穿,哪里受得了如此腌臜之事。
但他此时心里装的只有“她很难受”这一个想法。
“青蓝,还吐么?都吐出来就不难受了。”他顺着她的背,异常温柔地道。
“好冷……”她好像终于不那么难受了,呵出一口热气。
他听了这话,二话不说立马抱着她跑到屋子里,但自从吴桐回云州之后,心然居就一直处于停业状态,此时不仅看不到半个人影,就连一丝暖气也无。
林风跑遍了所有房间,才在灶房里找到了一些没用完的柴禾,找了个干净的地方生了堆火,又把青蓝的湿衣服换了下来,拿棉被把她裹了个严严实实。
“青蓝,不冷了,不冷了……”
“水……水……”青蓝神志不清地呢哝道。
他听她气息格外微弱,抱起她的脸一看,红得跟熟柿一般,伸手往她额头上一摸,心里砰砰直跳。
“青蓝,你醒醒,醒醒!不能睡!我马上带你去找郎中!……”
***
她再次醒来时是躺在出水榭的床上,他在床边给她熬药。
“……慕容林风。”
林风闻声一惊,但随即便转忧为喜,急忙奔到青蓝的床边。
“青蓝?青蓝你醒了?!现在怎么样?还难受吗?”
“……”她没有回答他一连串的问题,而是沉浸在自己的悲伤中,想想眼圈就红了。
“青蓝,你怎么了?”他担忧地问。
“你为什么要救我?”
“青蓝……”他伸出手臂想要给她温暖。
“为什么要救我?!让我就这么死了不好吗?!为什么要救我!……”
她歇斯底里地推开他想要抱住她的手,疯了似的大喊道。
“青蓝,你冷静一些,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为什么会起了寻死的念头?”
“你明知故问,你们合起伙来一步一步逼我走上绝路,逼我周围的人离开,把重要的东西一样一样从我身边拿走,最后还来问我怎么了?!慕容林风,你什么时候也这么虚伪了?!”
“青蓝,我错了,都是我的错,你打我骂我吧!但就是……千万别这么折磨自己了……”
“你!……呜呜……”她脆弱地伏在他的胸膛哭出了声。
“青蓝,都是我不好,我并不知他要将吴桐贬回云州,不然我一定不会由着他这么干。你尽管怪我怨我吧,我不怪你……”
“你这番说辞倒是冠冕堂皇,你们明明都视他为眼中钉肉中刺,巴不得他走得远远的,永远不再出现呢!”青蓝说着突然发现了什么,用力推了林风一把,“你抱着我做什么?滚开!”
“咳咳!……”林风拍了拍胸口,没有再做勉强,“青蓝,你想怎样就怎样,不要委屈了自己,只要是你想要的,我一定都满足你。”
青蓝气鼓鼓地不答话。
“花言巧语,虚伪!”
“我是说真的,你不想让他走,就没有人可以让他走,就算是皇帝也不行。”
“你说什么?”青蓝丝毫不信,“我难道是在做梦?还是神志不清听错了?”
“你没有做梦,也没有听错。”林风把青蓝搂在怀里,不疾不徐地道,“等你病好了我就去跟他说,他如今不敢不听我的一意孤行了。”
“为什么?!”她瞪大了不解的眼睛。
“什么为什么?”
“你又明知故问!”青蓝气急败坏,“你一直都跟吴桐合不来,尤其是在我和他的关系上……你不亲手把他置之死地就已是宽宏大量了,又怎么可能为了他违背皇上旨意?”
“你既然也知道我不喜欢你和他来往,还这么肆无忌惮地挑战我的耐心,真是任性。”
他宠溺地捏了一把她的鼻尖。
“喂!……”
这什么情况?!——
她忍不住在心里咆哮。
怎么好像回到了很久很久以前,还什么都没有发生的那时候,她不管不顾地跟他撒娇,他埋怨着包容她一切不合理的小性子,仿佛他从没伤害过她,她也从来没有恨过他一样……
她再次推开他,冷不丁地下了床。
胃中不再翻腾令人难受的酒精,但还是隐隐有些疼。
“我不跟你开玩笑,你肯帮忙把他留下来,可是有所图?”她公事公办地问。
“没有。”他冷静地道。
“胡说!”她立马反驳道,“无所图你怎么会帮他?别告诉我你良心发现了!”
“……他要是回了云州,你也不会再留在京城吧。”他的回答配上他的笑容让人感觉有些苍凉。
“我……”青蓝一时语塞,可立马又道,“就算我留在京城,也是跟他在一起,如果你存着强取豪夺的心,我劝你还是就此作罢吧,我是宁可死也不会屈服于你的淫威的。”
他笑了。
“你不会的,我知道你心里有我,不肯承认只是嘴硬罢了。”
“才没有!你什么时候才能改掉你这自以为是的烂毛病啊?!”她气得直跺脚。
“不用否认,你的身体早就告诉我了。”他邪魅地一笑。
“你!!!——”青蓝恼羞成怒,“给我有多远死多远好了!!!”
他还未来得及开口解释,便已被她扫地出了门。
青蓝……青蓝……
——到底要怎样你才能明白并接受我的心意呢?
***
炙热如身体内流淌着的鲜血般的火焰照着他安详的面庞,他轻闭双眼,面对熔炉而坐,心也红得滚烫。
这是位于魔界的剑冢,铸剑的熔炉中正锻造着一口初具雏形的宝剑,即使被熊熊的炼狱之火灼烧也丝毫不改沉重的乌紫之色,剑身缠绕着怨气深重的阴灵。
“这东西好可怕,红蝶光是看上一眼,头发就都竖起来了!”
“你的道行终是太浅,现在不过刚炼出个样子,等她炼成后,将令天地变色。”
“……都炼了这么久了,到底什么时候才能炼成啊?……”红蝶咕哝道。
“这就要看上天愿不愿意助我了。”夕沐睁开微闭的双眼,碧幽幽的眸子中跳跃着复仇的火焰,“祭品,都准备好了吗?”
“室女和婴儿倒还好说,可这神之后裔……你让我上哪儿找去?”
“我已经等了她三世,不急于这一时,不就是神之后裔么?——我相信上天会赐予我的。”
红蝶撅起的樱桃小嘴都可以挂起一个油壶了。
“她有什么好?……她若属于你,你不炼魔剑她也是你的,若不属于你,即便你炼成魔剑,她也不会爱你。”
夕沐只如没有听见一般。
“红蝶,你不愿帮我做事,可以离开,没有人阻你。可若你非要留下,就闭上你的嘴。”
“你何曾这样凶过她啦?!……”红蝶不平地愤愤道,“好!我走啦!我就不信你今后没有再用得到我的时候!……”
说罢,只见空中一片血红裙摆扬过,她就这么凭空消失了。
夕沐再次垂下了眼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