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从容言笑醉还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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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阑珊，轩辕皇城花间楼上——
“臣子虚参见陛下。”
虽然刚回来的时候她便说明若想要她留在宫中，她可不对他称臣行礼。但后来他以国玺相授拜她为相，她明知一旦收下便是默认愿为臣子却还是接受了，所以无论多么不情愿，她是他的臣子，在他的面前还是须得谨守君臣之礼。
“起来吧，瞧你穿得这般单薄，快过来和朕一起烤火，喝杯烧酒，暖暖身子。”
楠摒退左右，如良友般口气和蔼面色可亲地朝青蓝招手。
“这……”青蓝有些踟蹰，不知为何总觉他今日态度反常。
“呵呵，过来呀，愣着做什么？朕又不会吃了你！快过来快过来……”
她在他一再催促下行了个礼走上近前，却不肯入席。
“不知陛下今夜传召子虚前来所为何事？子虚斗胆进谏，若是为了处置政务下达旨意，陛下大可在雕栏斋召见子虚，花间楼高处不胜寒，恐于陛下龙体无益。”
她嘴上虽如此说，但实则顾忌的却是朝中说楠喜欢在花间楼上私自处置不合他心意大臣的传闻，存了几分戒心。
“无妨！朕就是想在此地见你！”楠起身一把捉住青蓝，青蓝见他满脸通红，酒气熏熏，眼中隐隐藏有杀戾之气，没来由地怕了，极力想要挣脱，但他开得了射日神弓的臂力岂是如今失去了法力的她能够挣脱的？
楠感觉手下一沉，滞了一滞。
“哈哈哈！你何时还害怕起朕来了？”他大笑着将她硬扯至火炉旁坐下，给她倒了满满一杯烫好的陈酿。
“来！干了它！”楠端起酒杯凑到青蓝跟前，夜空一般漆黑的眼瞳深不见底。
“陛下，子虚不胜酒力，这酒——不能饮！”
“嘿嘿嘿，”楠耍起了赖，看似醉了，神智却清醒得很，“你的酒力别人不知道朕还不清楚么？你就是不肯给朕面子……不行！今天你非得干了这杯不可！”
可他越是如此，她就越觉得可疑。
“陛下，有何旨意但请明示！”青蓝目光凛凛，意志坚决地挡下了他递来的酒杯。
楠没有再作勉强，他慷慨一笑，一口饮尽了本该青蓝喝下的佳酿。
“啧……好酒！你不肯喝，不愿陪朕同乐，没关系！朕今日心情大好，只想大醉一场！哈哈哈哈哈——”
花间楼上飘出了楠放浪不羁的大笑，经久未息。
“敢问皇上今夜为何事而喜？又为何要传子虚前来？”青蓝心中着实疑惑。
他一把揭下了她的面具，把她吓了一跳。
她抬起头惊魂未定地去看他，只见他眯着眼嘴角含笑，也在打量她，眼神似乎别有深意。
“青儿，这里没有皇上也没有子虚，只有朕和你。朕多想还像当年一样，和你说说心里话。”
“皇上……”青蓝似乎忆起往事，扁了扁唇道，“以前青蓝年轻不懂事，很多事情都太造次了。”
“呵呵……”楠的脸上浮出一丝苦笑，“青儿，为何要这么说？你可还记得你答应过朕什么？——你曾答应陪伴朕身侧，助朕成为一代明君的。”
“青蓝没有忘，若非如此，当初青蓝便不会回来了。”她平静地道。
“朕相信你，”他首肯道，“无论怎样朕都相信你，朕说过只要是你给的，哪怕是毒（蟹）药，朕也甘之如饴。”
“皇上……”一丝过往情分在她胸中激荡。
“所以当朕看见那张面具底下竟然出现了你的脸，得知你还活着的时候，你想象不到朕心里有多高兴，哪怕朕很清楚你欺骗了朕，也根本不希望朕知道你还活着，朕也欢喜，只因不管是为了什么原因，你终还是回到了朕的身边……”
她抬起头，星星一般的眸子闪烁着坚定的光。
“我一定会回来的，我答应过你。”
他郑重地点点头。
“不愧为朕倚重的女子，卿不负朕，朕也必不负卿。”
青蓝脸倏地一红，是为楠突然直接的表白，亦是觉得二人独处之下这番交谈颇为尴尬，于是急忙岔开了话题。
“皇上还没有告诉青蓝呢，今日……为何这般高兴？”
他若有所思地盯着她，那酒醉之下迷离而又澎湃着深情的眼神直盯得她心里发毛。
“青儿，你看今夜星辰密布，是个难得的晴日。”
他似乎察觉到她的窘态，转头望向楼外天空，口吻格外平静。
青蓝还鲜少看见他如此沉静的一面，也从他安详的神情中最终确定他并没有醉，一颗忐忑的心算是终于放下了。
“是啊。”
“这样的天气最适宜你夜观天象，为朕占上一卦了。”
“皇上又在说笑了，皇上明明知道青蓝这道士只是个幌子，哪里会占卜？……”
“哈哈！……”楠笑了，“朕就知道若非有苦衷，卿对朕是不会有丝毫欺瞒的——朕所珍惜的，一直都是如此啊……”
“我……”
楠自顾自地说着，青蓝才刚开口，就又被他打断了。
“朕真是个失败的君王，除了你，竟没有一个可以交心的朋友。”
“皇上，古来英雄皆寂寞，您大可不必如此伤怀。”
楠闻言沉默了，迟疑少顷方才又道：
“朕不能容忍欺骗，想来你也必是如此……有一事，朕本已决意独断，不过今日与卿一晤，思量再三还是认为让卿亲自来做这个了断方为上策……”
“皇上……？”
“这些日子以来朕一直都在思索与你相遇相知的种种，愈想愈觉匪夷所思，追根溯源之下竟让朕发现了一个天大的骗局，而朕不知何时则已经变成了这局中一粒卑微的棋子。”
“……什么？”
“你还记不记得朕和你的初遇？”
“当然……记得。”
“朕本以为那只是个意外，可当朕知道了你的身份，朕便深以为这是你以及鹤家的阴谋。”
听到这里，青蓝急忙摇头。
“不，不是的……”
“朕当然知道不是你，你虽有布局之能，却无权谋之心。真正布局之人心机深重非同一般，而你也不过是他手中一枚可怜的棋子，不然你不会直到如今仍未看穿此人真实面目。”
“你说的局到底指什么？”青蓝眉心轻颦，“布局之人又是谁？”
“呵……”楠轻笑道，“你这反应，倒在朕意料之外了。难道你就从未觉得奇怪，以你的身份，朕要认识你岂非太容易，可无论是当年心然居初遇还是你重生归来，咱们之间，都牵扯进了另一个人……”
寒风吹来，青蓝浑身一个激灵。
“皇上是说？……”
“诚如你心中所想。”
“！……”青蓝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
“终于开窍了？……”他看着她纠结的神情，得意地嘿嘿一笑。
青蓝觉得心里堵得慌。
“皇上就那么肯定这些都是他布的局？难道就不能是巧合吗？”
“巧合？你明知不是的。”他突然用有些可怕的眼神看着她，“事到如今你还在为他辩护，青儿，他到底有什么好？比朕还好么？他分明……欺骗了你呀。”
“我没有……他……我们是朋友啊……”
青蓝没什么底气地说着，突然急切地道：
“他不也是皇上的知己好友吗？皇上就这么肯定自己的猜测不会有错？万一冤枉了他……”
“是不是冤枉朕心里有数，他欺骗戏弄朕数年之久，朕肯留下他的性命已是对他仁至义尽！”
青蓝的眼睛灰暗了。
“……皇上打算如何处置他？”
“他家不是刚没了一家之主，急需他回家主持家中一应事务么？朕成全他。”他不看她，格外凉薄地道。
“……皇上真的考虑清楚了？青蓝不敢保证他所做的事确实全部光明正大，但绝对可以断言他未来必是这个朝廷的中流砥柱，您这个时候让他离开，无异于自断一臂！”
“是呵，”他有些玩味有些低落地道，“的确是个难得的栋梁之材，可谁叫他不忠心事朕，自以为聪明地把朕玩弄于鼓掌之间呢？”
她没有再做辩解，始终低着头，不肯相信此事已经无可挽回了。
“还是你好，肯乖乖陪在朕身边。”
楠说着伸手欲去摸青蓝的脸，可她却倔强地将脸磨开了。
“你们都逼我，今日你们也许如愿了，可他日你们终将为此付出代价！”
说完她咬着牙含泪离开了花间楼，一直走到楼下还依稀听见楠放浪不羁的狂笑。
作者有话说
第68章 从容言笑醉还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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