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05. 月下初见(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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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洋微微眯起了眼，疯狂与清明在眼中交错流转，踏着阴沉沉的步伐向苻漪缓缓靠近。
苻漪突然觉得自己像是被蛇盯上的青蛙，四肢无法动弹。她忿忿地看向推她入火坑的薛嫔。
薛嫔带着媚丽的笑容，美丽凤目里涌动着浓烈的妒意。
苻漪顿时明了了，这就是后宫女子为争宠而使的阴险手段吧，再见其它女子，神情无不幸灾乐祸。
向另一侧一看，百官大臣中那身着绯色华袍高湛也正望着她，无不掩饰的看好戏眼神，他一抿唇，带着得意的淡淡微笑。
苻漪心里清楚知道这人是不会帮她的，因他总算可以如愿假借皇帝之手除去她了。无端涌起一丝怒火，她绝对、绝对不会让他如愿的！
她抬头迎向高洋戾气的眼神，接着面容带上纯然的无辜，「陛下，祖娥并无不齿陛下的行为，只是……担心染上病。」
「和染病有什么关系？」听闻她的话语，高洋收回杀气，转而为疑惑。
「陛下为人中之龙，一有战事，您往往一马当先冲锋陷阵，亲冒乱剑飞石，所到之处无不建立战功，且陛下周身紫气缠绕，尊贵无比……」对于高洋早先的功绩，苻漪在现代就略知一二。
但她语气一转，「众人都如此尊敬高贵的陛下，可那个丘景竟对您口出污蔑之言，太过奇怪，祖娥想，莫不是那丘景眼染疾病，蒙蔽双眼，才会将陛下看错成不堪？祖娥担心染上，才闭上眼不敢直视那人。」
说完，她狠狠鄙视自己一把，竟连这么谄媚的话都说出口了。
女子的声音柔软醉人，但语调意外的清晰有力，合在一起显得几分独特，再看那像小鹿般无辜的双眼，高洋也不由得心里柔软下来。
「朕就知道祖娥心是向着朕的，不怪你。」
「谢陛下谅解。」苻漪原先的小鹿般无辜双眼马上转为狡诈和得意，挑衅地看向高湛。
她明显地看到高湛可惜地摇了摇头。
虽让苻漪逃过一劫，薛嫔并未浮现失望，她又一笑，「咦？那与李姑娘同样在上座近身服侍陛下的美人们，都未闭上眼，不就都染了那眼疾吗？」
高洋闻言再次浮上杀意。
那些站在苻漪身旁的美人们纷纷跪下去，颤抖地为自身辩解，「陛下！奴婢并没染上眼疾啊，在奴婢眼中您依然是最尊贵的！」
「够了。」高洋丝毫不带情绪，「宁错杀一百也不能漏去一人，都给我拿下，一同拿去大鼎烹了，之后喂狗。」
「陛下不要啊！不要啊——」
美人们凄厉的哭喊，不停在侍卫的捉拿下挣扎，曾经的娉婷之姿，在这一剎那化为燃着复仇之火的阿俢罗，虽是薛嫔一番话使她们落入万劫不复，她们怨恨的眼神却是死死锁在苻漪身上，像是要拆解她每根骨头，吞下她每一块血肉。
直至美人们的身影消失在大殿，空气中仿佛仍萦绕着令人惊心的悲泣。
苻漪惦了惦胸口，难以言语的罪恶感弥漫四肢百骸，为了保全自身的性命，说出的违心之话，间接的杀害那么多人。
她变得和那些虚伪的臣子一样，变得……自己都不认识自己了。
大殿中央的尸体很快被清走，高洋也换了身干净的平冕服，宴会照常进行，众人依旧欢快饮酒，好似先前的杀戮从未发生过。
只是，清得再怎么干净，总觉得鼻间仍弥漫着若有若无的血腥味。
苻漪一连喝下几杯烈酒，借着醉酒之名离开大殿，高洋也爽快放她去了。
她酒量一向很好，但这次喝的太过火，几乎是跌跌撞撞走出去。
她趴在铜铸的凭栏，低垂着头干呕起来，身体像火烧一般难受，但若能将方才血腥的一幕吐的一乾二净，她也忍了。
施以金漆彩绘的铜栏外，是一座小池子，天上婵娟洒落的片片碎银铺在水面上，她望着水中的倒影，女子凝脂般的脸上有着酒后酡红，赛若桃花，漫着水雾的凤目是墨般深黑。
这具身体真的很美，可也陌生，她记得自己原本的双眼是银灰色的，有人曾赞美过她的双眼像夜幕中银河那般璀璨，美目盼兮，虽然那人是她一直看不顺眼的兰弗瑞斯。
风过，将水中倒影打乱。
待水面复归平静，水中又多了一道绯色人影。
她转过身面对着高湛，面无波澜地与他四目相望，高湛依旧是阴柔美丽，只是在夜色下，洁白的面容显得苍白清瘦。
他的眼眸依然如破碎的冰河，尖锐扎骨，和高洋的狠戾不同，他的狠戾是隐藏在深处，等着时机来临的爆发。
气氛静默许久，苻漪耐不住地唤了一声，「长广王爷。」
「哼，真是小看了妳。」高湛略起一抹嘲讽的笑容。
苻漪挑了挑眉，等待下文。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05. 月下初见(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