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对话（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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苑秀微微探近了头，神秘地说：“公主，你对西桑走的这一招真是高啊，不费一兵一卒而直取国之生存的根本，埋下了它内乱的伏笔。”
卫青玫的眼中一片寒意，语气却愈显慵懒：“那么，苑公子有什么见解呢？”她已经隐隐动了杀机，自角力开局以来，苑秀一直目睹着整个或明或暗的进程，初是有意后是无意，已经知道得太多，最怕日后会成为不可预料的祸患。
苑秀跟在她身边多时，自然清楚这种神色的意义，当下举起双手状似无辜地说：“公主你可不能冤枉我啊！本公子虽然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生得一副好模样，但对公主可是一片忠心日月可鉴……”
“更何况，这次我来是替楼兰姑姑传话的……”
卫青玫的神色稍有缓和，问道：“楼兰姨让你说什么？”
卫青玫口中的楼兰姨是海兰漱妃一母同胞的亲姐姐，号“楼兰公主”，曾和海兰公主并称为“西桑二姝”。两人年龄相差不过三岁，虽然同为当时的一代美人，但性情却愈见差异。海兰公主温顺平和，对下人尤其宽厚善良，未出嫁时就在西桑享有美誉。与之相反，楼兰公主张扬不羁，最喜做出格反叛之事，性格喜怒无常，行事多出人意料之举。及笄之日，楼兰公主更是为避即将到来的大婚毅然出走，从此再未回来。
西桑王室以此为耻，从此拒绝谈论关于楼兰公主的事。后来曾有传闻说楼兰公主出现在蜉蝣岛，并和蜉蝣岛默默无闻的一个男子成了婚，但都不了了之。
关于楼兰公主出现在蜉蝣岛的传闻算是空穴来风，不能说是没有根据的。其实她早在幼年时期就被彼时游历四方的蜉蝣岛“鬼手”千叶看中收为弟子，及笄后离宫出走就是投奔师门去了。
只是楼兰公主后来的夫婿却并非是蜉蝣岛中人，也不是什么寻常的男子，而是卫国名动一时的剑客葛无衣。两人结为连理之后幸福美满，唯一的不足之处是一直没有生育。
卫青玫九岁的时候，楼兰公主携夫君远道而来，本意是看看久而未见的姐姐和尚未谋面的外甥女就走，哪知道看了卫青玫就不肯放下，在卫国一住就是五年。
卫青玫和母亲虽亲，但在温厚的海兰漱妃面前向来是乖顺的多，哪及和楼兰公主在一起时嘻嘻哈哈无话不谈，对楼兰公主变幻莫测的施毒本领更是神往，便偷偷拜了楼兰公主为师，虽然称呼未改，在楼兰公主师门里的叫法却一个不错。楼兰公主后来在卫国五年，重要目的就是向卫青玫传授技艺。卫青玫日渐长大，性情自是跟楼兰公主相像，连容貌都是承自楼兰公主的居多。
“姑姑说她已知道你找了谁去做这件事情，但千万要小心，封师叔不是好相与的。”苑秀顿了顿，接着说：“如果有什么事的话，去找……”
他说了一个名字。
卫青玫点点头表示记住了，问：“楼兰姨还说了什么吗？”
苑秀眨了眨眼睛，说：“姑姑让我好好照顾你，叫你不要老是赶我走……”话未说完就在卫青玫的眼神下自动住了口，打了个哈哈道：“没事，没事，姑姑让你在季郑好好照顾自己。”
卫青玫这才缓和了脸色，说：“我会注意的。”
苑秀问：“公主，那个莫名其妙再次出现的安之姑娘，我一直在等你的指示呢？”
卫青玫反问：“几天前我似乎听说，你派人报告官府前去捉拿想要抢劫安之姑娘财物的山土匪，你不是已经在做了吗？”
苑秀连忙点头：“这不是因为公主迟迟不说嘛！终于能够完全领会一回上头的意思了……”
两人一来二去的问句间，一旁的清歌却也明白了他们的意思。眼下面对西桑的战争将在酝酿中爆发，卫国和季郑的坚实联盟成为能否胜战的重要基础，敌国所能想到最好的计策便是离间，而季郑公子念念不忘的佳人正是其中良好的契机。抢劫财物的土匪只怕是另有他人指使。
卫青玫也曾犹豫应该用什么样的策略对待安之。作为联盟者，她应该从整体全局出发，全力保障她的安全；但作为季郑夫人，她素来又对自己的美貌和计谋极为自信，相信即使是曾对他人念念不忘的季郑公子也可以转移深情，让事态朝对自己有利的方向发展。
那夜月色下的巧遇，便是卫青玫初步的试探，只是其中假中有真、真中有假。提前的病发是真，但严重如此是假；月下白裳的风华是真，但刻意的邂逅却是假。她猜测以李慕然的锐利，肯定能看出多少破绽，不过那又有什么关系呢？她还是借月夜的名义创造了一个让李慕然更好地了解自己的机会，而她相信，这种了解对她肯定是有利的。
卫青玫听苑秀说完，眼神看向清歌：“清歌，我困了，你过来帮我扇扇凉风。苑公子自便。”一边好整以暇地看了苑秀一眼，似乎知道他已经无话可说了。
苑秀闲闲地挥了挥折扇，只得告辞离开。
卫青玫望着离开的天青色背影，淡淡地问：“清歌，你觉得苑公子这个人怎么样？”
清歌想了想，说：“苑公子肯定不是普通易与之人。”
卫青玫白了她一眼，说：“废话，普通的人我还用得着和你谈论？”
清歌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随即正色道：“苑公子在卫京的公众形象是斯文俊秀、巧言善变的一个翩翩佳公子，在公主面前天真纯粹，这两种不同的面孔说明了他善变而智谋。另外，苑公子武功高强，每次都能轻易接近公主，相必师门不凡。”
“还有呢？”
“他虽然是经姑姑介绍过来帮助公主的，但作为蜉蝣岛孤儿的身份未免有太多疑点，让人不得不防。”清歌说。
卫青玫甚感欣慰地点头，说：“不错，我家清歌又有进步，可见智者的熏陶是很重要的。”她还有疑问没有说出来，既然苑秀的身份有疑点，为什么以姑姑的谨慎性格还会让他过来帮助自己呢？而苑秀多变的性格中，自己却从未觉察任何的不妥当，倒是宁愿对他寄予完全的信任，是他的演技太过高明还是自己的洞察力在下降？
她的思绪一时间千回百转，口中却已吩咐清歌：“找出苑秀说的那个守卫，遣回卫京进行再训练，直至合格才能重新接受任务，门内惩罚二级。”
“是，公主。”清歌点头应了。
不能及早清除对自己造成干扰的小鸟，这是果断性不够；让敌对者借小鸟的动静有机可乘，这是洞察力不足。二者齐犯，死穴已成，此人不可再用。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对话（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