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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肆】 ...

  •   【肆】

      女孩单纯无知的甜美微笑已经记不起来一丝一毫,然而闲暇走神时,飒斗总会想起当时的场景。
      学生会的工作结束后一起休息,月子拿着本书看得一会儿微笑一会儿唏嘘。好笑地随口问她怎么了,不想她分外激动地晃着那本书推荐起来:
      『呐,这本书描述了一个无限美好几近透明的世界!』

      呃……其实是那种校园爱情小说吧。无奈微笑。

      『唔……不能说是纯粹的爱情小说啦。』跺脚跺脚。
      『我很喜欢书里那个女孩子,女孩的名字叫作树。她有喜欢的人,那个男孩子叫作羽鸟。』

      一树不很在意地『哟』了一声,翼倒是蛮兴奋:『呜呣呣呣……有我和火火的名字呢!』
      代入一下就是一树是喜欢翼的女孩子?
      噗——笑场了……

      月子不理他们:『不过你觉不觉得这两个人的性别其实很模糊呢?』

      微微一怔。明明没有看过啊,为什么要问我呢……

      『我听说,那是因为,树的原型其实是个男孩,而现实中的羽鸟是个女孩子。』月子自顾自说着。

      哈……
      黑线之……
      这是什么小说啊这么混乱…………

      大概是看到他的神情不那么感冒,月子不好意思地转换话题:『角色错位而已,也不重要吧。……比起那些,我竟然更加喜欢这本书的名字,会不会很奇怪?』

      哦?
      探头探头——
      什么书名啊?……

      『哈?我还没有告诉你书名?』

      笑。
      我们学生会的书记还真不是一般的迷糊呢。

      『对、对不起!』月子匆匆鞠着躬,然后翻过书皮小心地捧到他面前,『请记下来,有机会一定要看哦。』

      ××××××

      下一场的演奏类似慈善义演。针对的群体却并非老弱病残,而是有心理缺失的高等都市精英。
      打出的宣传标语还算隐晦,说什么「用真诚的旋律治愈您的心灵」——很出人意料却又情理之中地,订票日期间订票电话几乎不曾响起,却有许多衣着齐整的人亲自上门匿名买走了票。

      听助手东拉西扯这些闲话,飒斗淡淡微笑,低声说了一句:「到处都是这样的人啊。」

      到处都是这样的人。
      外表光鲜,稳重可靠,貌似值得信赖。
      然而独处时就会落寞下去,只是轻伤也要痛到不能自已。
      偏执、抑郁、情感障碍……
      用无数的反面情绪述说着内心的不完整,却又不能宣之于口。
      把每一个契机当作治愈自己的信仰,却又不敢光明正大地接近那些契机。

      …………

      然而你们并不知道。
      你们期待以音乐治愈你们的人。
      他的内心,至今未能完整。

      ×××

      恍惚间下起雨来。
      手指停顿,下意识偏头看向一旁的一树。

      有关夏天的回忆不单是出逃与背叛,还有很多个夏日雨后带着青草味道的吻。
      也许有一天就能抛弃所有偏执,让那些过往以另外的形式存在。
      不想遗忘,或许也算是偏执的一种。
      那么,不清不楚的暧昧相处……大概,也不是太糟糕。

      那一次近乎置之死地的行为大约真的是而后生的一种方式,他和一树真的就像是许久不见的前后辈一样慢慢多了接触。因为知道他从不关心新闻时事,不忙的时候一树会给他带些可能用到的各种资料来,到了他这里自然坐下听他弹琴,他也就养成了每天煮半壶曼特宁的习惯。
      演奏日期将近,各种手续越发多起来,一树索性天天跑这里报到,看看文件听听音乐。

      然而他慢慢发现,一树渐渐没有了说话的欲望。
      来到这里只是拿着文件安静地听音乐,有时把文件甩到一旁伏在琴旁打盹——并且,不再与什么人交谈。
      看上去并不是疲惫。比起疲惫,更像是想要找个安静的地方休息。

      ××××××

      有时候望着某一处,没有特定地点。
      一树想自己看上去大概傻透了,像是无奈却又目光涣散。
      总无法将那一点点温存抹去,所以时常双眉紧锁。

      ………………

      有谁的指尖凑过来,很是自若地抹平他皱起的眉峰。
      吃惊之下倏然与那双绯红剔透如琉璃的眼眸对视。飒斗似乎完全没有意识到这种动作的亲昵,只是淡淡微笑着,忽然开口问了一个不像是问题的问题:
      「是不是被认可、被接受才能长久。」

      ×××

      欸,我问你。

      是不是被认可、被接受,才能长久。

      ×××

      独自在异国他乡的小镇上忍受一场没有期限的等待,尔后又遭遇了突如其来的背叛,所有的回忆混乱流窜于大脑之中,不知什么时候起开始常常回忆起那天月子的自说自话。

      树,羽鸟。青空。
      诡异的宿命感。

      有几次甚至疑心一树莫非是喜欢翼君的,反复思忖之后还是轻轻摇头。不是说翼君没可能让人喜欢,只是若然讨论起一树待翼君的态度,那至多是怜惜。
      从学生到社会人始终不曾改变的相处模式,比起恋人,果然还是像父子。

      但是。
      不论树是少女还是少年,不论「羽鸟」是翼君还是旁人,不论树与羽鸟是否相伴。
      孤独一人的,始终都是那数万英尺之上,浩渺清冷的天空。

      …………

      是不是从来都没有被你认可并接受。
      所以前后辈的关系可以淡淡地维持长久。一旦升格为恋人,你便要离开了。

      而不被认可的甚至不仅仅是我。

      你自作主张想救白银前辈,你自作主张想改变翼君。你自作主张想把我从沉腐的过去中拉出来。
      你、你、你。

      …………

      固执地不说累难道就会真的没有疼痛?

      你从来都没有认可任何人。

      ×××

      绯红剔透如琉璃的眼眸微笑一下轻轻转开,掌心翻转回那一边,目光有心无思地扫过指尖,神色淡淡,看不出什么情绪。
      大脑昏沉尚未完全清醒,一树怔怔地看了飒斗半晌,忽然捧着面颊吻了上去。

      那不是疯狂的吻,但也称不上温柔。唇与唇相碰之后便只是轻轻摩挲着,没有去吻别的位置也没有啃没有咬甚至吻得更深入一些都没有。

      绯红的眸瞬间睁大,尔后很快恢复正常。
      没有抗拒,也没有回应。

      那个瞬间,只觉心中一派荒凉。

      ××

      这不是充满爱意的吻,而是对于记忆中碰触的缅怀。

      ………………

      「……我该走了。」
      一树忽然把他推开,抓过文件袋便匆匆离去。

      飒斗坐在琴旁,右手搭在掀起的钢琴盖顶端,好一会儿一动不动。
      然后轻轻合上琴盖,缓慢地微笑起来。

      ××

      缅怀之后便是残忍。

      然后回到最初的冷漠里,目空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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