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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第 51 章 ...

  •   宴会后,又过了两天,延陵昱特地将户部的钱尚书一人叫到了议政处内。
      “微臣参见陛下,吾皇万岁万万岁。”不知为何,钱忠的心里有些忐忑不安。
      “钱爱卿,你来了。”延陵昱在堆满奏折的书案前慢慢抬起了头。
      “不知陛下召见臣有什么事吗?”
      “也没什么,”延陵昱异常和气地说,“朕只是想知道花蕊宫的那个钱缗是不是你的侄女?”
      “是的,而且臣在她很小的时候就将其收为义女了。”钱忠心想:陛下为何忽然问起这小丫头的事,不会是看中钱缗了吧。
      “她多大了?”
      “到了冬天,就满十七了。”
      “已经不小了,”延陵昱沉默了片刻,忽然板下脸,十分严肃地说,“是时候该收收性子,不能再胡闹了。”
      钱忠心头一紧,知道大事不妙,小心地问道:“臣不知道陛下是什么意思?”
      延陵昱淡淡地说:“朕是说,她年纪已经不小了,是时候该懂点做人的道理了。”
      “钱缗是不是做了得罪陛下的事情?”
      “那倒不是,不过对其他人就……”延陵昱故意不把话说完。
      钱忠的背上冒出一层细汗,他已经很明白了,那个钱缗一定是做了什么让皇帝不满的事情,只不过后者看在他的面子上,想给她一个台阶下,于是忙说:“望陛下恕罪,是臣的家教不严。”
      延陵昱见对方已经明白自己的意思了,满意地点点头,说:“那就好,你也知道无上皇回宫了,待会要在吉量宫内的空地上与紫鳌国的使节打马球,爱卿没事的话也来吧。想来你与钱缗已经很久未见了,有什么要嘱咐她的话,正好趁此机会跟她说说。”
      “臣明白陛下的意思,知道该怎么做了。”钱忠即失望又气恼地想:看来这个蠢丫头是没有任何入宫的希望了。
      青鸾国的无上皇酷爱马球,所以他退位后,便命人在吉量宫内建了一块广约千步、平坦光滑的空地,此处三面用赤色的旗子环绕起来,一面是供人观赏马球用的殿阁,延陵昱、蓝氏兄妹、无上皇、忠亲王父子以及白泽太子自然坐在视野最好的二楼位置,林尔雅和苦艾也被叫来作为陪同,至于其他大臣和花蕊宫的众女则在一楼。
      “朕的神策队是青鸾国内最好的马球队,要不要朕让他们等会手下留情?”延陵昱的自豪之情溢于言表。
      白泽太子自信地笑道:“陛下的神策队自然是一流的。但紫鳌国的使团队也不差,不知道到时候是谁给谁手下留情。”
      延陵昱与修鱼白泽相视而笑,二人眼中满是争强好胜之意。
      “难得太子有如此自信,朕真是越来越期待这场比赛了,不过胜负不是靠嘴皮子说出来的。”延陵昱想了想,说,“不如朕与你来赌上一把。”
      “陛下,想赌些什么?”
      “如果太子输了,就要拿出十斤的撒馥兰。”
      白泽挑了下眉毛,问道:“万一陛下输了呢?”
      “朕就拿出同等重量的龙涎香。”
      “一言为定。”
      延陵昱略带挑衅地说:“对了,等会可别把撒馥兰又装在一个个小瓶子里,这让贵国看起来显得很小气。”
      白泽针锋相对道:“制作撒馥兰的原料是一种小红花的蕊,在每年特定的时候,用人手将其一一小心摘下,反复晒干、去除杂质、最后才研磨成粉,其制作过程所花的心思是常人无法想象的,本国人将它装在小瓶子里,并非小气,而是名副其实的‘礼轻情意重’。”
      “什么‘礼轻情意重’?”一旁的福王插嘴问道。
      “没什么,就是谈谈香料而已。”延陵昱敷衍道。二人将目光却不约而同地投向了苦艾。
      苦艾不想掺和入这二人之间,便问道:“陛下,臣能不能去看看马?”
      “看马?”
      “嗯。”苦艾用恳求的目光看着延陵昱。
      “去吧,踏飞燕也在马厩里,不过别去太久了。”
      “多谢陛下。”苦艾得救般地离开了殿阁,来到场边的马厩里,很快就在众多良马之中找到了踏飞燕。它和其他马一样都被精心装扮了一番,马腿上缠着保护用的绷带,长长的马尾被五彩缎带仔细地捆扎成一小节,以免在打球的时候,球杖和飞扬的马尾缠绕起来而发生意外。在马厩内还拴着十多头可爱的小毛驴。
      踏飞燕鼻子上的伤口几乎已经看不见了,它似乎还记得苦艾,见对方靠近了,便晃着脑袋打起了响鼻。苦艾温柔地抚摸着踏飞燕如枣色绸缎般的脖子,目光越过马匹,正巧望见钱缗和一个大官模样的年长男人站在远处的一个角落里似乎在说些什么,那二人并没有注意到苦艾。
      鉴于钱缗上次的所作所为,苦艾自然对她有所留心,正寻思着要不要偷偷溜过去听听二人在说些什么时,踏飞燕把硕大的脑袋伸进她的怀中,来回地蹭着,苦艾无奈地想:果然是匹大色马。
      这时,场边的乐工们敲起了鼓,预示着比赛开始了,这也让苦艾打消了‘偷听’的念头。只见分别由十人组成,手持着下端为月牙形并雕饰着花纹的朱红色球杖,雄赳赳、气昂昂的两支队伍,从场外两边鱼贯策马进入场内,在腰间绑着紫色绸带的是使团队,而绑着青色绸带的则是青鸾国皇帝的神策队。
      比赛开始没多久,苦艾就看出那使团队显然是有备而来,他们的球技和马术一流,原本应该球技精湛的神策队竟然接连被对方连续攻破了自家球门三次,苦艾见此,竟有些担心起来,急忙回到了殿阁内,只见延陵昱坐在椅子上,默不作声,脸色也不太好看,显然是面子上挂不住了,他见苦艾回来了,没好气地问道:“现在回来干嘛?”
      苦艾微微吐了下舌头说:“对不起,臣知错了。”延陵昱听罢,竟有些尴尬地将头扭向别处。
      “陛下,请让臣选几个人,与紫鳌国的使团队再比一次。”一直在观赛的林尔雅忽然开口道。
      “林爱卿,你有把握赢吗?”
      “臣有把握。”
      延陵昱看着白泽,问道:“太子愿意再赛一场吗?”
      “本宫倒是无所谓。”白泽显然对自己的使团队是十分有信心。
      “好,准奏了。”
      林尔雅很快就选了在场的福王、於菟、蓝路三人,加上他自己,临时凑齐了四人。
      “本宫的使团队有十人,而你们只有四人,不太公平吧?”白泽太子因为对方的轻视,而有些不高兴了。
      林尔雅平静地说:“四人足矣。”
      “只要你不觉得本宫以多欺少就行了。”
      四人换好衣裳,就策马上场了,只见林尔雅纵马驰骋,东奔西突,气势如虹,竟将对方的十个人给压制住了,使其的技艺无法施展,那四人在林尔雅的带领下不一会后就把比分扳了回来,接着又乘胜追击,攻入对方球门四球。
      殿阁内的白泽太子见使团队败局已定,摇着头,叹道:“本宫心服了,那十斤撒馥兰出得一点也不冤。”
      延陵昱自然大悦,待那四人回来后,下旨厚赏。蓝妃见皇帝还意犹未尽,便提议道:“陛下,现在时候还早,何不让让妾和后宫里的女子们也开心一下?”
      “玉儿所言极是。”延陵昱并没有意识到蓝妃的这个提议是别有用心的。
      蓝玉儿问苦艾:“娘子会骑马吗?”
      苦艾想了想,谨慎地说:“会,只是不太会打马球。”
      “那也没有关系,就当骑马在场上散散步,打球之事交给本宫和其他人来做。”蓝玉儿已经铁了心,非要拉苦艾一起上场。
      苦艾记起马厩里拴着很多毛驴,便说:“臣还是骑驴打吧。”
      “大家都骑马,而你骑驴,那怎么打啊?”
      “可马太高了,万一不小心摔下来可不是闹着玩的。”
      还沉浸在胜利之中的延陵昱想都没想,说:“那你就骑朕的踏飞燕吧。此马性情温顺,不会有事的。”
      “踏飞燕是陛下的爱马,臣可不敢骑。”苦艾恼火地想:这个皇帝真是一点都搞不清状况。
      “陛下都同意了,小娘子就不要推辞了。”福王在一旁瞎起哄。
      苦艾哭笑不得,心想:又一个搞不清状况的,这次恐怕非要出点事不可了。
      蓝玉儿见苦艾不说话,便道:“就这么说定了。尘儿,去问问楼下的,看谁要参加。”她朝尘儿使了个眼色,对方会意。
      在楼下,回到花蕊宫众女中间的钱缗在比赛期间一直阴沉着脸坐在凳子上,不说一句话。
      “你义父找你有什么事?”身边的燕燕终于忍不住问道。
      “没什么。”钱缗冷冷地说。其实刚才,在钱尚书的逼问下,她不得已将自己捣鬼的事情说了出来,但隐瞒了她与蓝妃之间的密约。
      “可你看上去不太高兴啊,不会是给你义父说教了吧。”
      “别胡说。”钱缗心想:义父,你老糊涂了,真是什么也不懂。等到我入宫当娘娘的那一天,你可别为今日说过的话后悔。她正想得出神,尘儿过来,告诉众女打马球之事,然后又对钱缗耳语了几句,就离开了。
      钱缗仿佛忽然间来了精神,起身对莺莺、燕燕说:“走,我们也去参加。”
      “那女人也参加吗?”
      “当然了。”
      燕燕叹道:“你又想对付她了,上次我们想让那女人在宴会上出丑,没想到却让她出尽了风头,这次可别又弄巧成拙了。”
      “我就不信,她每次都能那么好运。背后使手段真是无趣,这次我倒要与她在球场上较量较量。”钱缗蛮横地说。暗地里使手段的确不是她的作风,弄坏苦艾的竹箫其实是兰佩宫的尘儿偷偷出的主意。当然,这件事只有她、尘儿和蓝妃三人知道。
      钱缗与参加比赛的女子都换上了男式的长袍,向场边走去,燕燕看着那些高大的马匹,有些畏缩地说:“骑马?太危险了,若是跟平日里那样,骑驴玩就好了。”
      钱缗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你怕了?真是笑话,连那娼妓都能骑,为什么我们不能骑?”正说着,同样换上男装的蓝玉儿和苦艾走了过来,后者一见到钱缗,急忙选择了避让。
      分队之时,果不出所料,苦艾与蓝妃在同一个队里,而钱缗和她的同伴则在另一队。场外的乐工们又击起了鼓,比赛开始了。
      苦艾小心地徘徊在场地边缘,极力避免接到球,不让钱缗找到为难她的机会,但很快场上的比赛就变得越来越激烈和复杂了。
      终于,蓝玉儿瞅准了一个时机,故意将球传给了苦艾,钱缗趁机策马跑到苦艾旁边,说:“真卑鄙,在皇帝面前告了我的状,你现在很得意吧。”
      “我什么也没说。”苦艾知道来者不善,紧紧抓住踏飞燕的缰绳。
      “少骗人了。”钱缗看似挥杖击球,实则是往苦艾的腿上打去。后者急忙用球杖挡住前者的攻击。
      “别乱来,大家都在看着呐。”苦艾夹紧□□的踏飞燕,想远离钱缗,谁知,此时莺莺和燕燕包抄了过来,三人将她团团围在了中间。
      无上皇看着尘土飞扬的球场,眯着眼睛说:“场上似乎不太对劲呐。”经他这么一说,其他人也感觉到了异样,延陵昱忽然意识到了什么,无比焦急地说:“於菟,快把她们分开。”
      於菟得令,纵身直接从二楼跳下,如离弦之箭般跑到场上,毫不畏惧地冲进纠缠在一起的马匹之间,一手抓住了踏飞燕的缰绳,一手抓住钱缗骑的那匹马的缰绳。不想,钱缗□□的那匹马不知为何受了惊,嘶鸣着支起了后腿,上面的人猝不及防,一头栽了下来。苦艾眼明手快,用手里的球杖末端勾了对方的腰一下,这才让钱缗没有重重地摔在地上,否则后果可能不堪设想。
      “钱缗!”莺莺、燕燕慌忙下马,将狼狈的她从地上扶起搀住,可对方却生气地甩开了她俩。
      与此同时,殿阁内跑出了四个男人,可他们没跑多远,就忽然都站住了,皇帝、福王、白泽太子以及林尔雅面面相觑地看着对方。
      “你们怎么跑出来了?”延陵昱问道。
      “臣担心嘛。”延陵时嘟囔道。
      “哎,不管你们了。”延陵昱大步走到已经把踏飞燕牵到场外的苦艾面前,关心地问道,“你没事吧。”
      “对不起,让陛下担心了。是臣球技不精,结果在争球时,臣的球杖与钱缗的不小心缠在一起了。”
      “事情果真只是如此吗?”延陵昱看了一眼在场外正与钱尚书说着话,满身是尘土的钱缗。
      “还能怎样呢?”苦艾反问道。
      “小娘子,你们可吓死本王了。”福王拍着胸口,与白泽太子和林尔雅一起走了过来。
      “你有没有受伤?”白泽太子问道。
      “娘子一定受了不少惊吓吧。”林尔雅说。
      “就是,本王的心都揪起来了。”福王说。
      “好了,你们把朕想要说的话都说完了,让她休息一下吧。”延陵昱不悦地说。
      “本宫送娘子回殿阁。”
      “此事不用麻烦太子了。”
      “对啊,要送一起送。”福王想了个折中的办法。
      “福王,所言极是。”林尔雅点头道。
      苦艾看着慢慢向她靠拢的四人,心说不妙,急忙回身一把搂住踏飞燕的脖子,眼巴巴地看着延陵昱问道:“臣能去拿点果脯,给踏飞燕吃吗?”
      “怎么忽然冒出这样的念头?”
      “因为如果不是了它性情温顺,或许臣也会摔在地上吧。”苦艾笑得异常灿烂,“臣最喜欢踏飞燕了,如果它个男人的话,臣或许就会嫁给它。”
      “又说些不靠谱的话了。”
      “但是臣倒觉得有时候马比人要可爱多了,起码它不会令人为难。”
      四人脸上一红,明白刚才自己的行为很不妥当,延陵昱说:“明白了,朕让人把踏飞燕牵回马厩,等会你自己拿了果脯去喂它吧。”
      “多谢陛下,臣现在就去拿。”苦艾向四人行了万福,向殿阁方向走去,四人心有灵犀地没有跟在后面。
      待她走后,福王像是恍然大悟,惋惜地说:“哎呀,原来她不喜欢男人,而是喜欢马呀!”
      “你就少说几句吧。”
      “女人的心呐。”太子叹道。
      一旁的踏飞燕似乎是听懂了人话,歪头看着那四个大男人,撅起嘴唇,发出了欢快的嘶鸣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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