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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第 5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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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下,苦艾与太子默默地走海棠轩方向走着,一时间谁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终于,白泽打破了沉默,没话找话般地说:“娘子的舞跳得真好。”
苦艾见太子先起了个头,便道:“以前曾用心地学过几年,没想到今天在殿下面前献丑了。”
“娘子太谦虚了。”白泽停下脚步,看着苦艾说,“本宫曾听父皇提起过,有些虎蛮人天生有一双绿眼睛,难道娘子是虎蛮人?”
“不,儿是青鸾国人。”苦艾急忙用异常肯定的口吻说道。
“娘子不要误会,本宫没有恶意,只是说说罢了。”
苦艾吐了口气,定了下心神,将话题扯开,说:“殿下能说说紫鳌国的事情吗?儿很好奇。”
“你想听什么?”
苦艾想了想说:“那就说说殿下的族人吧。”
“娘子在宫中应该见过延陵皇族的人,修鱼氏与他们其实差不多。”
“可是在延陵皇族中一直没有女子诞生,但修鱼皇族却不同。”
白泽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苦笑道:“明白了,对你们来说,修鱼氏都是群违背伦常的怪人,竟然会有兄弟姐妹之间婚配的习俗。”
苦艾急忙摇头道:“儿绝不是这个意思。在久远的过去,是宗的一对儿女结合后,才延续了修鱼皇族的血脉,殿下的族人只不过是遵循了传说中的做法而已。”
“但这样做是不对的。本宫就是不能接受为了遵循习俗,而不顾别人真实意愿的做法。”太子的手在不知不觉中握了起来,自嘲般地问道,“本宫的想法是不是很任性?”
“不是,殿下能这样想其实是很了不起的。”苦艾温和地说,“不过,儿想修鱼皇室不可能全都是族内通婚的吧。”
“的确,本族也有与非修鱼氏的人通婚的例子。”
“那有没有……”苦艾咬了一下嘴唇,“有没有修鱼皇族的血脉流落在外的呢?”
“本宫不明白你的意思。”
苦艾犹豫再三,最后小声地问道:“儿是说,有没有某个修鱼皇族的人喜欢上某个人,但由于皇族反对而二人不得不分开的呢?”
“娘子为什么会有这样奇怪的念头呢?”
苦艾忽然‘噗’地笑出声来,说:“请殿下恕罪,儿一定是民间演的那些演义传说歌舞戏看多了,所以开始胡言乱语起来了。”说罢,她继续朝海棠轩的方向走去。
“民间演义之事大都是空穴来风。”白泽跟了上来,他顿了一下,说,“起码就本宫所知没有。”
苦艾觉得自己实在是太好笑了,如果自己的猜测被太子证实了的那又能如何呢?也只不过是平添烦恼罢了,或许自己想追寻的答案,其实一点意义也没有。想到这些,她的心里倒是释然了不少。此时,海棠轩的大门映入了他们的眼帘。
“殿下,请尽早安歇吧。”苦艾行了万福,准备离开。
“娘子不到海棠轩里去坐坐?”
“多谢殿下,不过天色已晚,儿真的要回去了,否则阿瞒会担心的。”
“是这样啊,娘子先留步。”白泽对其中一个侍卫耳语了几句,那人进入海棠轩,不一会就出来了,手中多了一样东西,他把东西交给了太子,后者又将其递给了苦艾。
苦艾将那东西拿在手里细看,它是个十分漂亮的琉璃小瓶,瓶子在月光下反射着柔和的光,瓶塞被做成鹿首的造型,透过半透明的瓶身,可以看见里面装着大半瓶粉末状的东西。
“这是什么?”
“只是些撒馥兰香粉,送给娘子熏香之用。”
“这么名贵的香料,儿不能收。”
“娘子言重了,本国盛产撒馥兰,这只是些小玩意,不用介意的。”
苦艾觉得对方盛情难却,便把东西收下了。太子又道:“天那么黑,还是让本宫的侍卫送你回去吧。”
还未等苦艾回答,只听见一个熟悉的男声传来:“不用了,於菟会送她回去的。”
“陛下,你怎么会在这里?”太子颇为惊讶地问道。
“朕睡不着,所以在花园里散步,只是正巧路过此处而已。”最后一句话,延陵昱是一字一顿地说的。
苦艾看着皇帝身边的於菟,问道:“大将军也睡不着吗?”於菟看了她一眼,没有做声。
“既然如此,本宫也放心了。”白泽温柔地对苦艾说,“娘子快回去休息吧,想必很快,本宫与你还会再见面的。”
苦艾笑道:“反正菡萏院与海棠轩离得很近,儿也期待着与殿下再次见面。”
“娘子也这样想,真是太好了。”
“嗯。”
延陵昱看着正在依依惜别的二人,从鼻孔里不满地哼了一声。
三人往回走着,两个男人步子迈得大,走着走着就把苦艾拉下了一段距离。
延陵昱停下脚步,扭头问道:“你怎么走得那么慢?”
“刚才在宴会上跳了舞,又在花园里走了那么多路,臣的腿都酸了。”苦艾快走了几步,跟上了前面的二人。
“活该,谁让你逞能送太子回海棠轩的。”皇帝用一种不太高兴的口吻说道。
“臣不应该送殿下回去吗?”
延陵昱没有回答,而是看着苦艾手中的东西,问道:“你手里拿着什么?”
“殿下送臣的撒馥兰香粉。”
“你现在是朕宫里的人,难道礼部的人没有教过你,不能私自接受外国使臣的礼物吗?”延陵昱用教训的口吻说道。
“可这只是些香料而已。”
“任何东西都不行。”延陵昱在不知不觉中提高了声调。
“对不起,臣刚才或许是忘了这规矩。”感到委屈的苦艾不高兴地转身向海棠轩方向走去,“臣这就还回去。”
“算了,东西都已经收下了,再还回去太难看了。记住,下不为例。”延陵昱见苦艾这样说,口气又缓和了下来。
“知道了啦。”苦艾觉察出皇帝的不悦,于是故意用一种撒娇的腔调说话。
延陵昱吐了口气,说:“好了,朕实现了承诺,让你见到了白泽太子。现在你该怎么答谢朕?”
“臣还要答谢陛下?”
“当然了。”
“那陛下要什么样的答谢呢?”
“朕想知道你为什么要见白泽太子。”
“臣说过的,只是好奇罢了。”苦艾含糊地说。
延陵昱将手伸向苦艾,但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放下了,说:“朕不是小孩子,不许说谎。”
苦艾后退了半步,故意说:“因为臣很早以前就听说紫鳌国的太子是个风度翩翩的美男子,今日一见果然如此,所以有些心动了。”
“你喜欢上他了?”不知为什么,延陵昱忽然觉得心里有些酸酸的。
“有点。”苦艾有些心不在焉地说。
“那林爱卿该怎么办呢?”延陵昱真生气了。
“林刺史怎么了?”
“别明知故问。”延陵昱说这话时,心里竟觉得有些奇怪,难道自己生气真的只是在为林尔雅鸣不平吗?
“陛下不是答应过臣,让此事顺其自然的吗?”苦艾轻轻地说,“虽然林刺史的确一表人才,但臣与他只是谈得来的朋友罢了。”
延陵昱一挥袖子,坚决地说:“不行,你就算要嫁也要嫁给青鸾国的好男儿,绝对不许嫁到紫鳌国去。”
“臣就不能嫁给紫鳌国的人吗?”
“不能,就连远离叶城的人都不行。”
“为什么?”
延陵昱几乎是脱口而出:“你如果嫁得远了,朕就不能经常见到你了。”
苦艾心头一惊,开始装起了傻,她茫然地说:“臣一点也不明白陛下的意思。”
“哎!真是和你一点也说不通。”延陵昱焦躁地向前走了几步,然后停下脚步,说,“朕是说,你若远嫁了,朕就听不到你吹箫,也看不到你跳舞了。”
苦艾憨憨地说:“那臣在远嫁之前,把这两项技艺传授给宫里的乐工和舞伎,不就行了吗?”
“可那孩子,不,朕是说那个东西……”延陵昱将手放在依然平坦的腹上,但很快又放下了,他摇着头,无力地说,“算了,今晚朕不想和你说这件事。朕累了,要休息了。此处离菡萏院已经不远了,你自己回去吧。”
说罢,他与於菟向另一个方向走去,走了十几步后,他忽然停下,头也不回,没头没脑地说:“哦,对了。那只发簪很适合你,你戴着它真的很漂亮。”
“哦。”苦艾看着越走越远的二人,一个人留在原地发愣。
翌日下午,一个宫女来到菡萏院,带给苦艾一个小黑漆匣子,说这是皇帝对她在宴会上出色表现的赏赐。宫女打开匣子,里面装的是一块十分珍贵的,鹅卵石大小、显灰白色琥珀状的龙涎香。苦艾明白皇帝送她这个,分明就是想把白泽太子送她的东西给比下去。她深深地叹了口气,头痛地想:就和从前一样,这些男人又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