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婵娟月之天下唯双》浮**梦

96、第九十五章 人心难测

　　“少宫主真的会来看绿娆？”绿娆孩子气的问道，像是问爹要糖果一般。
　　“会。”无尘只是淡淡的笑，语气温柔而坚定，“绿娆，真的想好了，真的要回秋水宫？如果你……”
　　“嗯嗯……”绿娆垂着头不断点头。“少宫主，绿娆再求你一件事，我可不可以……”
　　“什么事说吧。”无尘说完就默默的等她说完。
　　僵持了许久，绿娆才抬头望着无尘道，“我可以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吗？你说你不是少宫主。”
　　“我叫……凤如卿。”无尘眸光微闪，凤如卿，如卿……这个名字，似乎有某种含义一般。
　　“嗯。凤如卿。”绿娆带泪笑了笑，没有再说话。“凤大哥。”
　　“保重自己，绿娆。”无尘最后又揉了下绿娆的头，转身离开，和在门外等候的冷墨轩打了个照面，各自上马。
　　绿娆唇翕动了几下，“少宫主……”……
　　无尘和冷墨轩一路风尘仆仆的赶回鬼门。到了魍魉山已经是十天之后，银白肃穆的魍魉山安静得有些冷清。
　　无尘和冷墨轩相继下马，冷墨轩道，“有什么感觉？”
　　“说不清。”无尘道。“墨轩，绿娆真的没事吗？”
　　冷墨轩突然掏出扇子，敲打着自己的肩头，“你问了三百次了。那丫头虽然任性火爆一点，喜欢作弄人了一点，喜欢玩毒药不正常了点，其余比我正常多了。”
　　无尘默然，有这么多问题还算正常？以冷墨轩的思维，正常的也不是正常。不过，鬼门的人没几个正常，毕竟是鬼，不是人。无尘这点常识还算有。
　　“放心好了，绿娆体内有很多不同的药物，如果我没猜错，全部是她的功劳。她的乐趣就是配置毒药，而且不会随便浪费。一般而言，她只会给同一个人下一种毒药。可是绿娆体内有至少十多种各种毒药。”
　　无尘一脸阴沉的瞪着冷墨轩，“她给绿娆下毒？把绿娆当成试药的人吗？”
　　“别激动！”冷墨轩伸手拦住无尘，“可是这些毒药相生相克，对绿娆并无影响，反而可以提升她的体质。你可能不知道，碧绿和我，当年就是从中毒开始学会学会医术和配药的。”
　　“你是说，水姑娘是在教绿娆。”
　　“绿娆的体质太弱，根本无法练武，学会毒术防身，难道不好吗？”冷墨轩嘲弄道，“你在这个丫头身上的心思不少哦，不会真的……”
　　“我当她是妹妹。”无尘很认真，妹妹？
　　“少宫主……”好像迷迷糊糊的一闪而过，谁？亲如妹妹……
　　“白……”无尘觉得头好痛，有什么东西从脑中几乎崩裂而出……
　　“你怎么了？”冷墨轩问道，突然见无尘一脸冷汗，浑身似乎在发颤，有些担心，“无尘。宗主……”冷墨轩抓住无尘的肩头，“无尘，你怎么了？”
　　“白羽……”无尘咳了一阵，似乎要咳出血来，直到脸色发白，狼狈不堪才好不容易缓过来。
　　“无尘。”冷墨轩给了一颗药，“润润嗓子吧。”
　　无尘吞下药丸，有股薄荷的清凉从喉头涌上，心神也似乎随着那股清凉而缓缓镇定也下来。
　　“怎么了？”冷墨轩问道。
　　“只是想起一些事。”无尘淡淡的笑着，神情却有些不自然。
　　冷墨轩没多追问，拍拍无尘的肩，“没事就好。走吧。”
　　无尘点了点头，定下心神，走在冷墨轩后面。白羽……模糊的身影，模糊的名字，但无尘知道，那该是自己以前作为凤如卿的记忆。白羽？她是谁。
　　从魍魉山一路道鬼谷，这段路无尘和冷墨轩都很熟悉，但还是走得似乎过分平静。两人很快进入鬼府所在的山谷，冷墨轩先被眼前的震住。
　　察觉冷墨轩突然不再往前走，问道，“怎么了？”
　　“鬼府……已经没了。”冷墨轩眸中的冷光望向已经被烧光了树叶的巨树。血枫，如同以往的张扬和高傲，只是没有红色枝叶的妆点，空荡荡的只挂着积雪的树枝像是一只伸向天空想要抓住什么的手，却无力的像在垂死挣扎而已。
　　“什么没了？”无尘不解的问。其实他也觉得有点奇怪，鬼府向来清冷安静，花草错杂，而那棵占据了鬼府最大势力的血枫，总有一股淡淡的香味，只要在山谷中就能闻到，而这次，无尘竟然没有闻到。
　　“鬼府被烧了。”冷墨轩的语气冷冽得像是杀人大刀锋，一步向前，踩在了白雪中。“居然真的有人敢动鬼府。”冷墨轩狠狠的说道。
　　“什么人能够进来鬼府？烧了鬼府后，竟然又还能离开？”无尘莫名的很冷静，因为至少人都不在，所以没有伤亡。但是烧了鬼府，有什么意义？“难道是个世外高人。”如果不是，一般人怎么可能进得了鬼府。即便是他和冷墨轩，如果不是因为知道线路，也不见得能来去自如。所以，以无尘估计，江湖中所知的高手中绝不会有这样的人。
　　“这边，宗主。”冷墨轩突然冷静了下来，只是手中握紧的扇子，咯吱咯吱的响着。
　　无尘点了点头，跟着冷墨轩走，即便看不见，他也明白了，鬼府已经不是鬼府了。自然之前的路线不能随便走了。而以冷墨轩从小到大一直在鬼府长大，他自然比无尘更清楚，即便没有任何标记，也能不走错一步。
　　“墨轩，你是不是之前就知道鬼府会有这么一劫，所以你才让我和你一块回来？”无尘问道。
　　“我知道。”冷墨轩突然哼笑，语气颇有不屑和嘲讽，“只可惜我没有早知道。”
　　无尘莫名的听到冷墨轩似乎对自己有那么点不满，便问道，“难道这些是和我有关，所以你生我气？”
　　冷墨轩道，“我不可能怪你。更何况，不是你的原因。”冷墨轩笑了笑，转身道，“世事无常，这不是鬼门最常说的话吗？”
　　“世事无常。”无尘淡淡的笑着，似乎在品味这句话。
　　“人心难测。”冷墨轩接了一句。接着又哈哈道，“宗主，你知不知道宝藏的事情。”
　　“自然知道一些。”无尘有些奇怪冷墨轩的问题，之前不是两个人一起忙着藏宝图的事情吗。
　　“你却不知道，其实鬼门有一份藏宝图。”冷墨轩回过头继续往前走。
　　“长老没告诉过我。”说来无尘该生气，黑白无常隐瞒他不少事情，但是无尘似乎觉得鬼门有它的秘密是必然，黑白无常才是真正的鬼门人，他自己倒是没什么宗主的自觉。
　　“或许，鬼府会被毁就是因为它。”冷墨轩的语气出奇的平静。
　　冷墨轩和无尘又走了一段路，按照无尘的计算，现在应该已经到了他身为宗主所住的地方。
　　冷墨轩停下脚步，“鬼府一直有它的隐秘之处，你住的地方也是其中之一。”
　　“为什么你知道这么多？两位长老对你没有保留？”不知为何，无尘竟然觉得黑白无常不会把过于隐秘的事情说出来，不管是自己还是冷墨轩。
　　“这些不重要。现在要确认东西没被拿走。”冷墨轩看了眼无尘，突然推动功力，一阵震动，地面的积雪和灰烬都被扫开，露出地板。
　　冷墨轩上前走到地板上，回头对无尘道，“借宗主的无为剑一用。
　　无尘取出剑递给冷墨轩。冷墨轩将剑插在地板上，无为剑虽是软剑，但冷墨轩一用巧力，无为剑几乎只余下剑柄在外。
　　“宗主请。”冷墨轩恭敬有余的道。
　　无尘有些奇怪冷墨轩的过分恭敬，几步上前，走到冷墨轩身边。“墨轩……”
　　冷墨轩在无尘还来不及问的时候，用一把小刀刺进了无尘右胸口。“对不起。”冷墨轩低吟。
　　无尘本想打开冷墨轩，但全身突然无力，有毒。“你，墨轩，到底要做什么……”无尘无法相信，冷墨轩居然对他出手，不止是到，还用毒。
　　“我不会杀你。”冷墨轩道，“我说过你是我的朋友。没有必要，我不会杀你。”
　　收刀，冷墨轩背于身后握着凶器的手竟然有些颤抖。这把小刀平日是用来医治人用的，此刻却成了伤断朋友之义的凶器……
　　无尘软倒在地，“发生了什么？你为什么这么做？墨轩，你……”其实，一早就觉得他有不对，直觉的不对，只是无尘容忍自己不去追究，相信他这个唯一的朋友。
　　“我告诉过你很多次，人心难测。”冷墨轩的语气很平静，甚至冰冷，“不管你是凤如卿还是无尘，我都提醒过你。江湖，即便是朋友，也可能横刀相向。”冷墨轩苦笑，“从你踏出秋水宫初入江湖，我就说过，你不适合江湖。你太相信别人，你师父，我……都不值得信。”
　　“我只是不适应人心善变，世事无常。”无尘惨淡一笑，“我相信你有你的苦衷和理由。我不怪你，墨轩。”无尘说完就毒发，迷迷糊糊，耳边只有模糊的轰隆声。
　　“我的命是爹娘给的，但人生是水家给的。”冷墨轩道，“我终于明白自己活下来的意义，所以必须这么做。”冷墨轩冷眼盯着无尘的血在地上画出古老的图形……“阎罗索魂阵——原来她说的是真的。”
　　“你以为我帮师姐姐和宵哥哥说谎？”一抹粉色影飘然而落……
　　无尘再次醒来，是在一间温暖的屋内，屋内没人，只有药香从屋外飘进屋内。无尘撑着身子起身，扯开衣襟，胸口的伤早已消失，没有丝毫印记。无尘怀疑之前那件事根本是自己做梦，但是，抬眼就见冷墨轩端着药进屋……
　　“你醒了。”冷墨轩一身黑衣进门，将一碗药放在桌上。
　　“嗯，刚刚醒。”药香扑来，无尘有些难受。想下床，突然发觉腿上没有力气，两条腿仿佛是无关的东西一般……怎么回事？无尘试了好几次，用手捏大腿，都没有丝毫痛楚，是在做梦吗？
　　“你的腿……”冷墨轩没有丝毫感情的说道，“两个月内是没办法下床的。”
　　“怎么回事？”无尘问道。
　　“是我给你下的药。”冷墨轩盯着无尘，眼中有着不可磨灭的愧疚和难受，“不能让你碍事。”从来潇洒，对于背叛谁并不在意，冷墨轩平生只有一个朋友，而如今，他正在伤害他唯一的朋友。想到这些，冷墨轩不禁冷冷的勾着唇，嘲笑着自己竟然也和凤如卿一般犹豫不决，瞻前顾后。难道真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但是，凤如卿变成无尘，身为阎罗，却还是一样天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