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二十九：传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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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是蟹壳青配些，还是檀色的好？”二姨太太将两色的线在绣绷上比了又比，却总拿不定主意。想着问问身边的人，可等了半会也不见她吱声。抬眼一瞧，却见她手里握着缠了一半的细线轴子，正愣愣的发着呆。
“你最近是怎么了？老是心不在焉的。”
晴玥缓过神来，两眼有些呆滞的应道：“自然是蟹壳青的好。”
“难为你倒是还听见了。”二姨太太轻笑一声，抬手将青色的线扎丢到晴玥面前，“挑出两指来，若是不搭看我怎么罚你。”
“罚奴婢是小，就怕糟蹋了姨太太的手艺。”晴玥笑说着只将线扎解开，小心翼翼的从中间拈出两根来，又平平的铺回到二姨太太跟前的线拖上。弄好后，一时手头上又闲了，便复拿起线轴缠了起来。
院子里的知了有一声没一声的嘶鸣着，似在抱怨着午后的毒日头，好在屋子里还算凉快。近来的日子都是这样，二姨太太每日歇过了午觉都会叫晴玥来陪着，芸香明白当中的缘故，所以也并不计较被冷落。
但如此就让晴玥有些为难，倒不是担心芸香不好想，只是害怕又遇见那个人。想着偷偷看了眼二姨太太，只见她嘴角挂着淡淡的笑，正聚精会神的绣着花儿，见此晴玥心中忽然不知是悲是喜。
经过上次之后，徐辉祖倒真又来过二房几回，最后一次居然还留了宿。晴玥怕尴尬，次日早上就未去伺候梳洗，但见芸香回来时脸上是藏不住的笑，她也就知道那里的情况可能比预期的还要好。晴玥心里其实还是很为姨太太欢喜的，毕竟竭尽心力就是想要挽回徐辉祖的心。可转念一想到自己守候在偏宅的母亲，就总觉得心里不是个滋味。
“你说，这香囊绣好了装什么香？”二姨太太低着头，仍专心于手中，“我想着填些驱虫的中药倒好，只是怕老爷不喜欢那股子味儿。”
“夜息香呢？”
姨太太停下来，抬头惊喜的望着晴玥，“还是你精乖，可不是装夜息香最好了吗？不仅味道清雅，还提神醒脑，大暑天儿里带这个是最好不过了。”
晴玥一笑，淡淡道：“倒不是奴婢精乖，老爷自己说的。”
“哦……”二姨太太轻轻应了声，复又低下头绣了起来。
晴玥见状不禁有些后悔自己的失言，虽说那一夜在二姨太太屋里，那些话都敞开来说了。可是一旦摆到明面儿的来，自己和徐辉祖之间似乎仍旧是个敏感的话题。
“也是巧，谁会想到老爷正赶着我不在的时候过来了。”
二姨太太说得是自然轻巧，可她的手已在绣花绷上寻摩了许久，都不曾下针。晴玥瞧出端倪，故意轻描淡写的道：“是啊，谁能料想到呢？见老爷匆匆吃完面就走了，奴婢还真怕老爷不会再来了。”
二姨太太似笑非笑，似不经心的问，“那怎么还说到夜息香上头了？”
“倒是没提夜息香，只不过老爷吃完面后，说了一句‘若配上镇过的薄荷水就更好’。奴婢就胡乱忖度着老爷或是喜欢这种清爽的气味。”
“这倒是的！老爷不喜甜食，大暑天儿里什么样儿的冰镇果汁都不对口，只喜欢喝薄荷沏的水。”二姨太太说着眼角流露出一丝开释，手里踟蹰了半天的绣花针也落了下去，晴玥见状才松了口气儿。
良久，屋子里的两个人都不再做声，气氛似乎变得有些诡异，正在晴玥快要坐不住的时候，二姨太太又开了口，“让你跟着我学绣花，倒是练的怎么样？”
晴玥听罢脸上一臊，这事儿不提倒罢，一说就只有头疼。二姨太太可是地地道道的绣娘出生，最拿手的就是那久负盛名的洒线秀。可惜好老师遇到劣徒弟，再好的手艺也是对牛弹琴。何况自己原先连打毛线的针都拿不稳，又怎能驾驭一根小小的绣花针呢？也亏得二姨太太耐心教了许久，倒是好歹把基本的针法看明白了，可这绣技就……
瞧出了晴玥的窘迫，二姨太太只笑道：“其实说容易也容易，不过那几样针法。说难呢也难，难就难在要心神俱宁，眼里手里的都得要慎重。”
晴玥听罢捂着脸直摇头，“奴婢蠢笨，洗洗衣服下下面条还可以，绣花这么精致的活真是干不来！”
二姨太太是喷笑出来：“你倒是个过日子的人！只是明儿出嫁的时候，难不成还让我替你绣嫁妆？！”
“绣嫁妆？！”晴玥听得是心惊肉跳，莫非二姨太太也要撮合自己和冯仲？但转念细琢磨又觉得不可能，毕竟哪会有人把丈夫的女儿和自己的亲弟弟撮合到一块。若真拜了堂，还不知道怎么要称呼呢！晴玥正胡乱想着，二姨太太已笑软的直不起腰来，“瞧这脸皮子薄的！我才说了两句，这脸都红得快赶上猪肝了！”
晴玥顿觉无言，但介于已经呆不下去了，就正借这个话儿顺水推舟。只见她猛得站起身来，将手里的东西往桌上一搁，只咬嘴唇躲着脚，嗔了句“羞死人了”就捂着脸飞奔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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晴玥跑着跑着，捂着脸的手就撒开了，脚步也渐渐慢下来，最后是单手叉着腰，一个华丽的二郎腿就翘坐在了长廊之下。
掏出帕子扇了扇风，晴玥是连打了几个哈欠，闷热的午后总会让人昏昏欲睡。晴玥闭上眼正准备眯盹儿会，就被一个小丫鬟摇了起来。
“什么事儿？”晴玥眯着眼望着她。
小丫鬟环视四周，见并没有其他人，才附到晴玥耳边嘀咕了两句。
“谁啊？”晴玥拧了拧眉。
小丫鬟笑着摇了摇头，“姐姐去了就知道啊。”说完她便跑开了。
晴玥见状是立刻倒回到打盹的姿势，可酝酿了半天终是再没了一点困意，只好叹了口气儿站起身，理了理衣裳自言自语道：“传话都不爱留个姓名，这府里的人都是什么毛病？”说着又伸头瞄了眼二姨太太的屋子，“等会就说我害臊得一口气儿跑出了内宅，不知道姨太太会不会信……”
作者有话说
第29章 二十九：传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