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爱情这么殇》岑寂颜

51、四十四章

　　“胜祖啊，下班了吗？可以回家了吗？”哈尼敲敲门，头伸进去向他可爱的吐吐舌头。

　　“嗯，马上就好。”胜祖看着她兔子一眼红红的眼就知道她哭过了，压下心底的疑问，动手换衣服。

　　“那我帮你清理东西。”哈尼小步跑进来把桌上他清理出来的资料放进包里。

　　“你……没事吧？”忽冷忽热的你，到底是怎么了？

　　哈尼挽着他的手臂兴奋的拖着他向外走，“没事啊，我们快点回去吧，中午没有吃饱呢，肚子好饿啊！”

　　胜祖狐疑的看着她，挣脱她的手，接过自己的包背上，“好好走路，吴哈尼，这是在医院。”

　　哈尼又挽上他的手臂，嘟嘟嘴，“切，现在是下班时间，你不是白医生，我也不是吴护士，我们只是一堆普通的夫妻，怕什么啊！”

　　胜祖看着她的依偎在自己手臂上的小脑袋，微扬嘴角，这次终于没有挣脱她的手。

　　“妈妈，我们回来了！”哈尼还没进屋就大叫着，欢乐跳跃的声音一扫连日来家中的阴霾，因为她的沉默而沉闷的家瞬间盈动起来。

　　妈妈听到她的声音从厨房出来，看着哈尼笑靥如花的挽着胜祖的手臂，高兴的拉过哈尼抱着她又笑又跳，“哈尼啊，你们……和好了吗？太好了！我就知道会这样，相爱的两个人怎么会分开呢！”

　　“妈妈，对不起，这几天让你们担心了，说了那样不负责任的话，真的很抱歉。”哈尼向妈妈郑重的鞠躬道歉。

　　妈妈瞪了眼一直杵在一边的儿子，“哈尼啊，你有什么错？都是胜祖那小子惹的祸，妈妈很谢谢你能原谅他呢。”

　　“妈妈，是我不知道自己的病情，一直这么任性的伤害胜祖还有你和爸爸，我这个儿媳妇真是不合格啊。”哈尼愧疚的低着头。

　　“哎，你们这么一来一去要到什么时候，吴哈尼，回来的路上不是一直叫肚子饿了吗？”胜祖终于出声打断婆媳俩的深情告白。

　　“哈尼啊，饿了吗？晚餐马上就好了，你休息一下。”妈妈听说哈尼饿了，也想起厨房里正在做的晚餐，嗯，好像有糊味，“天啊！糊了吗？”妈妈惊叫着跑进厨房。

　　“我帮你拿东西。”哈尼帮胜祖拿着包和外套挂起来，这个妻子的关怀她已经好些天没有做了，胜祖怔怔的看着她围绕着自己忙来忙去，很不安，这丫头真的不对劲。

　　六点，后院有汽车声响起，恩祖推着若美进来。这些天若美已经开始和恩祖一起上学，恩祖大部分的时间陪她一起上课，有时候会去公司参加会议，下班后接她一起回家。

　　“若美怎么了？”哈尼看着若美红红的眼睛，脸上还有未擦干的泪痕，恩祖也是一脸的阴郁。

　　“我没事，大嫂你今天去上班感觉还好吗？”若美不着痕迹的拉掉恩祖的手，自己滑动轮椅到哈尼身边，甜甜的笑着。

　　“嗯，好长时间没有工作了，感觉身体都僵硬了呢，打针的姿势都快忘记了，小朋友还吓哭了呢。”

　　“真的吗？呵呵，没关系的，多练几次就好了，我明天要去医院做康复训哦，嫂嫂，我可以和你们一起去吗？”若美询问眼神看看哈尼，又看看胜祖。

　　胜祖看向恩祖，后者听到若美的话后皱了皱眉向楼梯走去。

　　“好啊，到时候我陪你去做复健哦。”哈尼完全没有接收到胜祖眼中发出的噤声的讯号，口快的答应了。

　　“吴哈尼！”胜祖揉揉额头忍不住出声提醒她。

　　哈尼疑惑的看着他，“怎么了？”

　　胜祖斜斜眼示意她看恩祖，哈尼终于醒悟过来，心直口快的她未经思考直接问出口，“若美啊，你和恩祖吵架了吗？你刚刚哭了吗？为什么不和恩祖一起去做康复治疗呢？”她一口气把想问的问题都甩了出来。

　　“没有……我们没有吵架，大嫂……”若美脸色变了变，大大的眼睛渐渐弥漫着水汽，看了眼靠在楼梯上的恩祖，又低下头咬着嘴唇。

　　“吴哈尼，不是要我帮你讲个问题吗？还在这里做什么？”胜祖看着此时脑中只装着十万个为什么而不懂看人脸色的吴哈尼，头疼的拉着她上楼。经过恩祖身边时，他拍了拍弟弟的肩膀。

　　哈尼在床边坐下，嘟着嘴不满的看着老公，“呀，白胜祖，我还没知道答案呢，这么急着拉我上来，我哪有问什么问题。”

　　“axi~~~~到底有没有长脑子啊？不能感受到别人未婚夫妇之间的气氛吗？”胜祖挫败的瞥了她一眼，打开电脑准备上网查资料。

　　“他们真的吵架啦？若美这么柔弱，肯定是恩祖这小子欺负她！”哈尼也搬了椅子坐在旁边看他在做什么。

　　“他们的事情你不要管太多，”胜祖打开浏览器，看了看一边的哈尼，“你坐在这里干什么？做自己的事去吧。”

　　“没什么事做啊，就想看看你在做什么……”哈尼两只食指抵在一起，可爱的戳戳自己想小下巴。

　　胜祖无奈的叹口气，继续浏览网页。哈尼看着一些自己完全没接触过的医学术语，缠着他一直问，到最后胜祖不耐烦的拉着她下楼吃饭。

　　晚餐，吴爸爸也准备了一道拿手汤，大家赞不绝口。一顿饭哈尼一直盯着恩祖和若美看，他们坐在一边，一句话都没说，若美小鸡啄米似的吃一点点，恩祖沉默的吃着饭。

　　“若美，这个汤很好喝哦，我帮你盛一碗吧，好不好？”哈尼看着恩祖没有动静，自己站起来准备拿碗帮她盛汤。

　　“大嫂，不用了，我不喝汤，谢谢你。”若美忙出声制止，她真的不可以喝。

　　“哦，你不爱喝吗？阿爸手艺很好哦，有机会可以尝一尝。”哈尼坐回原位。

　　“谢谢大嫂。”若美低着头数米粒似的吃着碗里的饭。

　　吃完饭，大家都坐在客厅看电视或者杂志，哈尼拉着若美聊天。

　　“若美啊，要喝水吗？我帮你去倒哦。”哈尼注意到这些平时都是恩祖做的事，今天那小子一直没有动静。

　　“谢谢大嫂。”若美接过水杯，抿了一小口。“大嫂，你能帮我回房间吗？”

　　“你这样怎么上去呢？让恩祖抱你上去吧。”哈尼故意拔高声音看着恩祖。恩祖放下杂志走过来，不顾若美的闪躲轻易的抱起娇小的她上楼。

　　“我想回家住。”若美躺在床上，犹犹豫豫的说出来。

　　“家里不是没有人吗？”恩祖站在床边居高临下的看着她，若美紧张的吞口水。

　　“管家阿姨还在，她可以照顾我。”

　　“那么大年纪的大婶怎么照顾你？洗澡，上楼，上洗手间这些要怎么办？”

　　“可是我在这里只会给你带来麻烦啊。”若美终于抬头看他，大大的眼睛里满是愧疚。

　　“你是我的未婚妻，这是我应该做的，不是吗？以后不要再提这件事。”恩祖沉下脸转身走向门口。

　　“我……不想再去学小提琴了。”若美鼓起勇气说出自己的最后决定。

　　“我以为刚刚在路上就已经说的很清楚了，你自己考虑一下，早点休息。”恩祖背对着她说完就直接开门出去。

　　若美看着空荡荡的门口，眼泪终于滑落。这些都太多太厚重，恩祖啊，我坚持的很累。

　　恩祖坐在卧室里的书桌前，打开企划书已经一个小时了，却没看进去一个字，下午和若美争吵的一幕又一次闪入脑中。

　　下午放学后，若美拒绝了同学送她回家的好意，一个人收拾着东西。恩祖去公司开会了，说好下班来接她。她滑动着轮椅到电梯口，艰难的挪进电梯，到一楼后又艰难的挪出来，简单的上下楼梯已经让她身上出了一层薄薄的汗。

　　恩祖在教学楼前停下车时，若美已经微笑着等在一边。

　　“怎么不等我就自己下来了。”恩祖打开副驾驶座车门，搂住她的身子抱起来，手掌感觉到她汗湿的背，皱了皱眉。

　　“我想自己尝试一下，挺好玩的。”若美想帮他抚平眉头的皱痕，却还是不敢对他做这么亲密的动作。

　　“以后等我来教室接你，知道吗？”恩祖帮她系上安全带。

　　“嗯。”若美因为他的靠近脸微红，轻声答应。

　　车子在一个红绿灯后转向和回家完全相反的路线，若美好奇的看着恩祖，“我们不回家吗？”

　　“嗯，我们去音乐补习班。”

　　“不要！我不去！”若美突然拔高音量，情绪有些激动。

　　恩祖惊讶的看看她，“伯母说你很长时间没有去练琴了，昨天已经联系好老师今天送你过去。”

　　“停车！我不要去！”若美看他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动手解开自己的安全带，想要推开正高速行驶的车门。

　　“你在干什么，很危险不知道吗？”恩祖在一阵尖锐的转弯刹车声后把车停到路边，生气的看着若美。

　　“我不要去。”若美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指，一滴泪挂在眼睑上楚楚可怜。

　　“为什么？”恩祖看着她，不懂钟爱小提琴的她为何突然这么反感。

　　“不为什么，带我回去好不好，我要回家！”泪一滴滴滴落在她缠绕着的手指上。

　　“不要总用眼泪来逃避问题，你的泪水就这么廉价吗？”恩祖心疼她却忍不住刻薄的话语。

　　“是啊，就是这么廉价。你想知道吗？好，我告诉你！”若美抬头看着他，手指紧紧抓着腿上的毛毯，泪水噙在眼睑上，“我去过，车祸后第一次偷偷去教室，所有的人看着我小心翼翼。我拉不出一首完整的曲子，那样同情的眼光让我感觉自己是一只十足的可怜虫。你知道她们看到我腿上的伤痕的表情吗？不是怜惜，恶心，是恶心……”若美泣不成声，手拉开盖在腿上的毛毯，校服裙摆下的腿上，如蚯蚓般弯弯曲曲的褐红色伤痕纠结在一起触目惊心。

　　恩祖瞳孔皱缩，心中钝痛，一手揽过她，若美抓着他的衣服在他怀里嚎啕大哭。车祸后的阴影，复健成效遥遥无期，钟爱的小提琴毫无乐感，一切的一切压垮了不到17岁的少女。

　　“对不起。”恩祖轻拍她的背，语似叹息。“若美，对不起。”

　　若美在他怀里轻轻摇头，“是我自己没有办法面对，不是你的错。”

　　“我们要走的路还很长，你要想清楚你要走一条什么样的路。不论你的选择是什么，我都希望你能快乐。”

　　“我脑子里很乱，我想不明白，你帮我决定好不好？”若美坐起来看着他。

　　恩祖皱皱眉，“你的人生掌握在你的手中，我不能一辈子替你做决定，那样的你如同木偶，活的有意义吗？”

　　若美呆呆的看着他，咬紧嘴唇，把头转向窗外，她感觉到眼底的泪水又要流出来了，恩祖会厌恶吧，只会哭泣的她。

　　恩祖看着她隐忍的侧脸，沉下脸发动车子转头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