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爱情这么殇》岑寂颜

52、四十五章

　　胜祖枕着手臂看着天花板发呆，他保持这个姿势已经一个小时了。哈尼碰碰他，“胜祖啊，你在想什么？”

　　胜祖侧头看着她，有些忐忑，“你今天……还好吗？”

　　“很好啊，为什么这么问？”哈尼向他靠了靠，帮他拉拉被子。

　　“没什么，睡吧。”胜祖转过头去，闭上眼，无声的叹息。

　　哈尼窝在他臂弯，睁着大大的眼睛，直至听到他渐渐平稳的呼吸，她抬眼看着他瘦削的侧脸，泪流出眼角，轻声呢喃，“一切都会好的，你也要好好的。胜祖啊，我爱你。”

　　翌日。胜祖在微白的阳光中醒来，身边已经没有人。七点，这么早，她去做什么了？他下床套了毛衣外套下楼。扫视了一遍客厅，没有人，厨房，也没有。他的心吊起来，昨天就觉得她不对劲，去哪了，吴哈尼！

　　胜祖回楼上找了一遍，没有，下楼敲了敲爸妈的卧室门，“妈妈，哈尼在吗？”

　　“胜祖啊，怎么了，哈尼不见了吗？”妈妈刚好穿好衣服出来，看着儿子有些着急的脸色。

　　“家里找遍了，没看到她。”胜祖转身冲向屋外。他穿着拖鞋在家里附近的马路上奔跑着，一路的找寻她的身影，早晨的路上人并不多，他找遍了附近每一条她可能去的街，都没有看到哈尼。

　　“妈妈，哈尼回来了吗？”胜祖气喘吁吁的进门。

　　“没有啊，你没找到吗？这孩子去哪了，真让人着急啊！”妈妈焦急的在客厅里转来转去。

　　胜祖上楼换了衣服下来，拿了车钥匙去后院车库，准备开车沿街找找看。

　　他刚走进后院，眼角瞥到长长的藤椅上似乎有人。穿着单薄的白色晨篓的哈尼呆呆的坐在那里，赤裸的脚轻轻摇晃着，长发上凝结着细密的露汽，宛若虹光中不小心遗落人间的仙子，不食人间烟火，朦胧如幻想。

　　他在她身边坐下，脱下外套包裹着她，手感觉到她几乎被露水湿透的睡衣，抓着她的脚踝把沁心凉的脚捂在自己怀里，“坐了很长时间吗，不冷吗？”

　　哈尼看着他细腻的关怀动作，微弯嘴角，轻轻摇了摇头，指了指墙角的那株日本晚樱，“你看，它终于开花了呢。”

　　“嗯，很漂亮。”那是前年他去日本出差，她乞求他带回来的幼苗，栽下去后，她每天悉心照顾却一直没有开花。

　　“我想好了。”哈尼头轻轻靠在他的肩膀上，语调缓慢，“我……不要她了，孩子。”

　　胜祖身体一颤，心跳漏了半拍。

　　她的声音干噎，长长的睫毛上不知是露水还是泪珠，轻轻颤动。

　　“嗯。”他按捺胸口涌动的疼痛，轻轻应声。

　　“我们两个人的世界也不错呢，不用为了孩子的成长操心，为孩子的教育问题争吵，心里只有对方……”哈尼弯弯眼角看着天空，晨光在她噙在眼里的泪花中折射出淡淡的光芒，她絮絮叨叨，一滴泪划过脸颊，滴落在她手上。

　　胜祖看着她假装坚强的侧脸，胸腔里丝丝抽痛，把她的头按在自己的肩上，轻抚着她的发。“没事的，傻丫头，都会过去的。”

　　“她会恨我吧，没有能力带她来世上的妈妈……对不起。”她的泪水流淌在他的肩上，沿着锁骨滑落在胸前，透心的凉。

　　“她会去天堂的，那里有爱她的外婆，一定不会孤单。”

　　“胜祖啊，我只有你了，你会一直陪着我吧？”哈尼紧紧抓住他的衬衫，无助的蜷缩在他怀里。

　　“我会陪着你，一直到我们成为老公公老婆婆。”他收拢双臂，揉入骨髓般拥她在怀。

　　那年，我选择了你，而今你为了我选择放弃她。今生我们都只有彼此，相濡以沫，但愿，永不相忘。来世，带着你的一缕断发，前来与你结理，结结实实走上一程。

　　早餐饭桌上，哈尼像做错事的小孩子低着头坐在胜祖身边，胜祖看看大家，微阖眼，再次睁开眼里已是坚定清亮的神色，“我们决定不要这个孩子，今天会去医院。”

　　大家似乎都已料定是这样的结果，脸色沉重默默无语，空气凝重压抑。

　　哈尼一直咬着唇，泪水在眼底打转，“对不起，真的对不起大家。”

　　妈妈终于忍不住掩面而泣，白父叹了口气，轻拍妻子的肩膀，“哈尼啊，没什么对不起的，你的身体健康对我们来说才是最重要的，你和胜祖……一定要幸福……的生活……”白爸爸说不下去，转过身擦去眼泪。

　　胜祖的黑眸越来越深沉，如积年累月的醇酒，悲伤沉淀的愈加浓烈，“我们会幸福的，一定会。”

　　哈尼和胜祖到医院后一起去了心脏科，孙医师安排哈尼做了几项检查。

　　“你们已经决定了不要孩子吗？”孙医师拿着检查数据，郑重的看着办公桌对面的年轻夫妇。

　　“嗯。”哈尼看看胜祖，点点头。

　　“就目前的情况来看，吴护士你的身体状况并不好，胎儿已经十三周了，我建议你还是住院调理一段时间再进行流产手术。”

　　“一定要住院吗？我上班没几天诶。”

　　“你现在的身体状况并不适宜工作，随时都会有流产的危险，也会危及到你的生命。你心脏的部位已经有些扩大，贫血状况也没有得到改善，建议你还是住院调养一段时间吧。”孙医师看着胜祖，示意他劝一下妻子。

　　胜祖还未开口，哈尼看着他为难的神色，只能点头同意马上住院。

　　“胜祖啊，医院很闷啊。我好像一直在住院啊，真没意思。”哈尼半躺在病床上，嘟着嘴抱怨。

　　胜祖哄小孩一般拍拍她的头，“有时间看看你的护理书，我有空就来看你，住几天就好了。”

　　“嗯，那你一定要多来看看我，我……”害怕一个人的时候。

　　“怎么了？”胜祖看着哈尼突然黯淡的神色，担心的问。

　　“没事啦，你快去上班吧。”哈尼笑着催他出去，胜祖不放心的看看她，转身出去。哈尼看着他关上门，脸上的笑容渐渐隐退。

　　若美在恩祖的陪同下做完复健，恩祖送她回学校上课顺便去公司，一上午俩人没有说一句话。

　　到了学校正好是午餐时间，恩祖推着她去食堂的方向，若美突然刹住轮椅，恩祖疑惑地看着她。

　　“我不饿不想吃，你去上班吧，我自己可以。”若美低着头不看他。

　　恩祖蹙蹙眉头，“做了一上午复健，不饿吗？又在闹什么别扭？”

　　“没有闹别扭，就是不饿，你中午不是有一个会议吗？要迟到了吧，你快过去吧。”若美拉开他的手，自己动手滚动轮椅向电梯间走去。恩祖凛着脸站在原地，看着她努力的把轮椅移进电梯，他倏然转身离去。

　　公司会议进行到下午三点，主要对恩祖提出的冒险励志线上游戏策划方案展开了初步讨论，在技术部门和文本创作部门的详细解说后，理事们对这一方案的可行性进行投票表决。

　　恩祖的手机铃声突然响起，他微表歉意接起电话，不知电话那头说了什么，他突然站起身旋风一般冲出去。理事们面面相觑，“这是怎么回事，年轻人都这么不懂事吗？”

　　白爸爸看着儿子扔下的烂摊子，咳了一声，“诶，对不起，恩祖这孩子可能是有急事，平时谨慎的样子大家是知道的，现在还是继续投票吧。”

　　理事们不满的摇摇头，继续投票表决。

　　恩祖在医院前猛刹住车，下车大步跑进去。

　　“恩祖啊，你来啦！”同班的两个女生和班主任伊美罗看到恩祖来了，立马从椅子上站起来围着他。

　　“若美呢？她怎么了？”恩祖喘着气，焦急的询问。

　　“她上课的时候突然晕倒了，现在正在里面急救呢，医生还没出来。”伊美罗指指身后的病房。

　　恩祖靠在墙上，揉揉眉心，慢慢平复一路狂跳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