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同故事之八—大庙里的茶馆》李嘉奇

6、大庙里的茶馆

　　第6章：大庙里的茶馆
　　第二天上午九点钟，那位按时来到，尚与他同行，走到鼓楼前，向西北方向走去，来到大城墙根，一个黄土坡前，看见一座大庙，庙是坐北朝南两扇大红门，那位拿出钥匙，开了门，俩人进去，观看了一周。
　　这是一座两层院子的庙宇，前院是北房三间，一通帘的大殿，左右各有三间带隔间的配殿，显然是住人的，后院有较矮小些的三间殿房，庙里各个房间，全是空的，不仅没有佛像，连桌椅板凳，全没有，看了一周之后，尚问那位，这房要住人，可住很多人哪！要用它来做买卖，干什么呢！作旅馆？这么偏僻的地界儿，又没人来呀！再说了，谁住庙里来啊？有当和尚的忌讳呀！
　　那位说：这儿可以开茶馆呀！那位领着尚，走出庙门，向东一指，说：你看！东边那几条胡同口，正对着这个庙门，只要在这门口，挂上卖茶的晃子，喝茶的主儿一看，就看见了！到这儿，也走不了几步呀！
　　两个人一起走出来，尚又走到路东胡同口，对每条胡同都向里看了看，然后问那位，我住这儿，不要房钱，那有别人暂住，或转租，怎么办？这座庙的主人，在哪？他同意吗？
　　那位说：庙的主人是南方人，这座庙有100多年了，当年这位老人由南方，到北京做生意，就是咱北京人说的，做买卖，据说他到隆福寺烧香许愿：如发了家，他就建一座庙，要三天一叩，五天一拜，后来他真的发财了，在鼓接西大街，盖了一座三层院子的大宅院，在这儿盖了这座家庙，这人老了，每天溜早，就到这座庙三拜九叩，传到他孙子手里时，他孙子又回南方去了，这座家庙就委托我爸爸代管，那时我们家是小门小户，跟他们家是街坊，关系很好，我爸去世后，让我来管，我现在觉得它是个累赘，想交给你管，所以你管了，庙只要不拆、不破坏，怎么管我都不干涉！
　　尚要与那人分手时，说：我回去再好好想想，十天之内，我决定接手这座庙，我就去找你，若十天还不找你，那就是不接手这事儿，分手时，问清了那人的姓名和住址。
　　回家后，跟他媳妇商量此事，娟说：我也没去过茶馆，不知道茶馆什么样儿，你可以先歇几天，去茶馆看看再说，尚说：我也是这么想的。
　　接连几天，尚去四九城，好几家去蹲茶馆，有的呆一两钟头，有的呆半天，回来后，跟他媳妇说：看明白了！茶馆还分好几种呢！有的还带说书，有的还唱单弦，咱们那儿，只能开清茶馆，又问她，家里还有多少钱？因为，开茶馆要些本钱，防止失败，开不成，先把规模弄小点儿。
　　经过半个月的准备，尚二爷当上了茶馆掌柜的了！这一年，他42岁，儿子福12岁，在准备开张忙和这十多天中，儿子没去瞎乱跑，而能给他帮忙了，他很高兴！
　　一年多后，他的茶馆买卖正常了，两年多后他的茶馆，在这一带客人也多了，也有名气了，很多过去吃他酱肉的主儿，又成了他茶馆的常客，他也是奔50岁的人了，尚掌柜和尚二爷的称呼，也习以为常了，他儿子也经常给他帮忙，但他儿子说：我长大了，不开茶馆，开茶馆老头行！棒小伙子，要开大买卖！
　　尚没事儿的时候，坐在那里经常想：这些年，卖酱肉，确实挣了不少钱，全家五口人过日子，也真不容易，但整个晚上，站在街上，风吹日晒，冬天挨冻，确实受了不少罪！落下一身病，现在就三口人了，嚼过也少了，开茶馆轻秤多了，这庙里，冬暖夏凉！冬天我挨着个大火炉，倍儿暖和，夏天，这儿不用扇扇子，一点儿都不热，每天这儿来的人，多数儿都认识，老哥们儿没事儿，聊会儿天，一点儿都不闷的慌！得了！我这后半辈子，就在这儿，享清福喽！
　　来茶馆喝茶的人，分为三种人：一种人是，一天来好几次，他们用的是小茶壶，加小茶碗，头次来，给茶叶钱加水钱，走的时候，将茶碗叩在壶嘴上，并将茶壶放在桌子里边，表示他还要来，第二次来的时候，尚掌柜给他续水的时候，只给水钱，这部分人是一些阔老爷，泡茶馆大爷，多数是提笼架鸟，游手好闲，没事出来溜溜，在茶馆休息、聊天，还有经常叩碗泡茶馆的人，是走街串巷混饭的，在茶馆休息、解渴，主要是两种人，走街串巷打鼓儿收旧货的，和串胡同占卜算卦的，还有盲人拄棍儿，并由一小男孩领着，给人出门算卦，俗称：他们是瞎子算命！这两种人当中成邦结伙的，要算是打鼓收旧货的，他们来茶馆聚齐，主要是交流信息，互相帮补，谁叮住了那个大宅门的古玩玉器，力求低价买进！请各位帮忙，别抬高价钱！
　　还有一种人，是用盖碗茶，一次性喝完茶就走的人，这批人是普通人口渴了，才进茶馆喝茶的，他们多是过路偶然性的，不是常客。
　　还有一种人，是匆忙赶路的行人，大多数是普通平民，走路渴急了，看见茶馆，进来花一毛钱，喝一碗大碗茶，喝完扭头就走！
　　还有一些肩背一个椭圆形木箱，做小买卖的小贩，他们走街串巷，吆喝地卖东西，见着茶馆就进来，转悠一圈，兜售生意，这些人卖的是：芸豆饼、豌豆黄、爱窝窝、驴打滚、白水羊头肉等，他们不坐，也不喝茶，偶尔渴急了，也只喝一碗大碗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