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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于无声处.第七章 ...
“闭嘴!闭嘴!”
“德拉科!有人会听到的——”
“让她闭嘴——”
“我、我想我们不该靠近她——”
“你们这两个白痴!你们的魔杖在哪里?”
“不,德拉科——我们应该离开!”
“啊啊啊!你们这两个流鼻涕的胆小鬼——”
“德拉科别——”
“我们只要丢下她——”
“无声无息!”
“该死的——德拉科!”
“他妈的!德拉科,你还好吗?克拉布——”
“什么——为什么——?”
“咒语不起作用——”
“我们该走了!”
“可是德拉科怎么办?他在流血——”
“她叫得就像个爱尔兰女鬼,你这个白痴,你以为还要过多久才会有人听到?我们走!”
“可是——德拉科——”
“他昏过去了,他不会知道的——”
*
提瑞西阿斯在椅子里坐直了,双手平放在他正读着的那本书上。这是个宁静的午后。学生们还没从村庄返回。透过打开的窗户,寒冷的空气涌进来。他心烦意乱。他叹了口气。
在过去几天里,走神已经成了家常便饭。他必须离开城堡,离开哈利,越快越好。否则他就会在这无情地冲蚀着他精神支柱的激流中被席卷一空。
在这世界上有且只有一种事物感觉是这样的,尽管他此前从未邂逅过它,可他知道它是的。但他毫无防备的是这种强行闯入的感觉,既是对于他自己也是对于他们。仿佛他被迫去触及一个人生命中最深、最隐秘的地方,仿佛他被困在他们所能了解的范围之外,无力脱身。
突然间,他挺直了身子。空气在波动,火星闪耀。他一把推开椅子,靠向办公桌。
他的耳朵里开始嗡嗡作响。Cariad Cariad Cariad。它飞速地穿透他的骨骼,奔过他的□□。他摇晃着四下摸索他的魔杖。他咬紧了牙,稳住自己好辨清方向。然后他摔门而出,跌跌撞撞地爬上楼梯。
*
“哈利,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教授——我,我不能呼吸——”
“坐下,哈利——”
“不,教授,我的血液——皮肤——我可以感觉到它——有什么事情不对劲!”
“哈利,做一次深呼吸,试着告诉我它具体是什么。”
“我——我——赫敏!她有麻烦了!教授我得过去——”
“哈利——”
“她有麻烦了,我得过去!”
“好吧,你知道她在哪里吗?”
“附近的某个地方——”
*
他的血液奔涌过他的血管。相较它持续、狂暴的运动,他的四肢笨拙不堪。他奔下走廊,脚啪啪作响地用力踏在石板地面上,邓布利多紧随其后。
“这边,这边——我确定!”
他不知道他是怎么确定的,也不在意。他们到了拐角处,他停顿了一下,辨识着他面前黑暗的走道。
“她在走道尽头的大厅里!”
他开始奔跑。当他靠近的时候,他听到了她的尖叫声。他甚至没有意识到那是声音;在一周又一周的沉默之后的,声音。
他推开桃花心木的大门冲了过去。
一开始他以为整个礼堂,包括石柱、壁架和墙壁,已经全都化为尘土了。他咳嗽着,咽下一团粘稠的空气,混合着血腥味。
“赫敏!你在这儿吗?”
他努力前行,接着突然看到了那根捆着绿光粼粼的绳索的柱子。
“赫敏!”
他没有去看那些目瞪口呆、战栗着的身影。他也没有去看几英尺外的地上那摊□□所流出来的鲜血。他只看到她布满血丝的眼睛,扭曲的嘴,她的身体歪倒在绑住她的绳子上。
“这里出了什么事!”
邓布利多的声音回荡在高墙之间。哈利向赫敏伸出手,把她的脸牢牢地捧在掌中。
“赫敏,你还好吗?赫敏——”
她开始呜咽,扭动着身子想挣脱绳索。
“没事的——你没事的,我马上让你离开这儿,嘘——”
他用力拉着那些绳子,诅咒着他自己,然后抽出了他的魔杖。
“哈利!她还好吗?”提瑞西阿斯出现的时候,他完全不知道怎么回答。
“我不知道——得让她离开这儿!”他念出一条咒语,绳子啪的一声断了。她向前倒下来,他接住了她。她正在颤抖,全身都被汗水浸透了。“哦上帝——赫敏,你站得起来吗?”不等她回答,他一把抱起了她。
“邓布利多的办公室,哈利。那里最近。”提瑞西阿斯脚步蹒跚地穿过大厅。邓布利多怒气冲冲的身形立在马尔福淌着血的躯体上方。克拉布和高尔在一个束缚咒下瑟瑟发抖。一双金色的翅膀猛扑进来,尘埃和光明喷薄而出。几个人影破门而入。
“哦我的天!邓布利多,以梅林的名义出了什么——”
“波特——提瑞西阿斯——怎么——?”
“没时间解释,西弗勒斯。谁去叫庞弗雷夫人过来!”
“你要去哪儿?”
“邓布利多的办公室。哈利,这边走——”
*
银制钟摆急速打转,猩红的羽毛抽动着。微弱的阳光在高高的窗上胡乱摸索。
“它应该有多强,提瑞西阿斯?”
“相当温和,校长。我们不想让她倒退。只要和她的心跳相当就可以了。”
哈利看不到赫敏的脸,她倒在他身上。他移到邓布利多用魔法唤出的沙发上,收紧了他搂着她的胳膊。他的另一只手轻抚着她前额上潮湿的发丝。
提瑞西阿斯在他们身前跪下。“她现在该醒了,”他低语着,“赫敏,你能听到我吗?”
她动了动,发出呻吟。
“你能睁开眼睛吗?哈利,说点什么,她会对你有反应的。”
哈利咽着唾沫。他能说什么?他几乎不能呼吸了。
他轻柔地把她的身体向前松开,挪动位置好看清她的脸。她的T恤湿透了。她苍白的脸扭曲着,他说不清那是因为痛苦还是恐惧。他一只手捧起她的脸,用拇指摩挲着,像是要抚去那些擦伤、那些僵硬,还有紧抿的嘴唇。
“赫敏,你能听到我吗?是我——哈利。赫敏?”
她还是没有动作。
“赫敏?”
她动了动。她把脸靠向他的手,睁开了眼睛。
“赫——赫敏,你还好吗?你觉得怎么样?”他的心脏似乎要跳出胸膛。她发出呻吟,挺直了脑袋,用一种他叫不出来的表情盯着他。她张开嘴又合上,脸痛苦地扭曲着。
庞弗雷夫人匆匆走上前。“拿着,喝了这个,能让你的嗓子舒服些。”
赫敏呷了一小口魔药,然后哈利把它递还给庞弗雷夫人。他再次转向赫敏,发现她又盯着他了。
“赫敏,怎么样?你能说些什么吗?你能——能说话吗?”
她把一只手放在喉咙上。
声音摇摆踌躇着自她口中而出,每个词都被拉长了。
“你——哈利——”
她开始咳嗽。
“嘘,好了,慢慢来——”
脸振作起来,一只手紧攥住他的手腕,她又一次开口了。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关于——关于那个预言的事,哈利?”
他的呼吸一下子停止了。沉默在房间里打着转儿。福克斯拍了一下翅膀,细碎的羽毛从翅膀末端抖落出来。
提瑞西阿斯直起腰。“赫敏,你还记得多少东西?”
她低下了头。“全部。”她喘着气说。
提瑞西阿斯用一只手理了理头发,转向邓布利多。邓布利多微微摇头,对赫敏开口了。
“赫敏,庞弗雷夫人会给你一服药帮你睡好,你醒了以后——”
“他想知道那个预言的内容,哈利。他以为我知道。”
她的嗓音就像是拉长了的锉子声,断断续续还带着喘息。而他自己的声音已经逃走了。他鼓起所有的勇气去把它拉回来。
“赫敏,你不必现在就做这件事——”
“我必须——”
“以后还有时间——”
“不——”她抓住他的胳膊,直起腰。她的胸口起伏着。“我想让它结束,求求你!”她的声音跳跃过整个办公室,带着不容分说的决心冲上高高的天花板,在空气里铺展开,颤动着。福克斯展开双翅啼啭而鸣,他震颤的调子在她的嗓音之后轻捷地跳动着。
哈利不知道现在是谁在他躯壳里坐直了身子紧拥着赫敏,因为他,哈利,在意识的一个角落里蜷成一团,既宽慰又痛苦地抽泣呜咽着。
提瑞西阿斯拉过一张椅子坐下。哈利看到他的手在颤抖,他的眼睛散布着细小的血丝。
“赫敏,你可以从头开始吗?”
*
“那枕头是把门钥匙,教授,但你一定已经知道了。它把我带到了一个地方——很大的房子,里面的家具看上去仿佛回到了五十年前。哦,那里有腐败的气味——我后来才明白那是为什么……他们整晚都把我关在一个房间里,什么事都没发生。我没有魔杖,不知道能做些什么……然后过了几个小时——一定已经到了早晨——开始有些响声,似乎有人进来了。然后……他们把我带进了一间屋子,而且……”
“‘他们’是谁,赫敏?”
“食死徒们。卢修斯•马尔福,贝拉特里克斯,多洛霍夫,诺特……我——我没办法记得所有的名字……”
“没关系,继续。”
“伏地魔在房间里。他是,哦——我不能——可恶,如此地满意于他又得到了一个可以再次真正伤害哈利的机会——他不停地这么说——让人恶心……起先他并没看着我虽然……”
“赫敏?”
“怎么?”
“你想休息吗?”
“不……拜托了——”
“好的,告诉我那个房间的情况。它看起来什么样?”
“黑暗。那里有一盏枝形吊灯,是件里面燃烧着火焰的非常可怕的东西,可那里还是很暗——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它,一种黑暗的光芒……还有一扇很高的窗户,挂着陈旧、怪异的窗帘。但房间里是空的,非常空而且闪着微光。卢修斯•马尔福施了一个束缚咒,他把我捆在屋子中间的一张椅子上,然后哦……他们想知道预言的内容……我很生气……”
“生什么气,赫敏?”
“生哈利的气,因为他从来没有告诉我。我以为那个预言已经被毁了。我暴躁不安……我不断地告诉他们我不知道,可是贝拉特里克斯和卢修斯,他们大喊着,奚落着——我恨我自己……”
“为什么?”
“我哭了。我只是没办法停下来,没办法……”
“然后他们做了什么,赫敏?”
“嗯……伏地魔在——在他的椅子上转过来,我……我吐了……他看了我很长时间,然后他说我说的是实话……他看起来在暴怒中……而且……而且……哈利在那里,他……”
“你想说的是什么意思,赫敏?”
“我能感觉到他——你在那里,哈利,你在那里!”
“赫敏,赫敏,做一次深呼吸。在那里,很好。现在,准确地告诉我你的感觉。”
“哈利……就像是他在隐身斗篷的下面——我看不到他但我感觉得到,我知道他在那里——就是这样。他在那个房间里。无论何时,无论何时我都感觉到他想做些什么好让我知道他在那里……我等待着……但是他没有……哈利为什么你不哦……”
“嘘,赫敏,对不起,真的,可现在我在这儿……”
“伏地魔在暴怒中……他对马尔福叫嚷着,把一只高脚玻璃杯摔过房间接着,接着魔药溅了出来——是令人讨厌的腐烂的气味,我又吐了,吐在马尔福的鞋子上,他甩给我一条咒语——我——我不知道那是什么……”
“你受伤了吗?”
“没有,我没有。我不知道为什么。我没有受伤,但是卢修斯•马尔福——他的袖子着火了。”
“什么?”
“我不明白。他只是大声喊出了咒语,我所知道的下一件事就是他着火了。那是故意伤害。没人知道发生了什么。伏地魔扑灭了火,但马尔福的手臂已经烧伤了……”
“后来发生了什么?”
“他们都向我围上来。然后,然后绳子掉了。捆着我的绳子——它们松开了。他们惊慌失措。贝拉特里克斯试图再把我捆上,接着她就被摔到了墙上——我不知道怎么搞的,我什么都没有做。另一个食死徒开始朝我施魔咒,可是没有东西碰到我……我——我能喝点水吗?”
“没关系,慢慢来。”
“伏地魔走向我,用了一些咒语,似乎在试探什么——但我什么都没感觉到。不过他没有像其他食死徒那样受伤。”
“然后又过了多长时间,赫敏?你能分得清吗?”
“我不知道,感觉一个钟头接着一个钟头。也许是中午,可是我说不清。”
“然后发生了什么?”
“他们想抓住我把我推回房间里可是他们做不到——多洛霍夫,他的手失去了知觉……我不能逃走,但我既不知道我在哪里手里也没有魔杖……所以我就如他们所说的……等待着。我知道陋居的人都不会立刻意识到我不见了。伏地魔命令我回到他们之前锁住我的房间里……”
“然后呢?”
“很长很长一段时间什么都没发生。我在地上坐了像是有好几天,而且由始至终……哈利,我知道你在那里,为什么不过来和我说话?告诉我你在那里——”
“赫敏,深呼吸——好的,好的,非常好,慢慢来……”
“然后卢修斯•马尔福要我回到那间有着枝形吊灯的房间。伏地魔在那里,还有其他食死徒……伏地魔说……哦我不能——”
“现在你想停下了吗,赫敏?”
“不,不。我要让它结束……”
“好的,慢慢来。”
“他……我知道他打算做一些可怕的事情,他扬扬得意,说他是个足智多谋的人,总能充分利用手中的条件,然后食死徒们又包围了我……我知道他们仍然不能碰我,但他们人很多,切断了我的退路。伏地魔在我周围的地板上倒满了一种魔药……他喝的那个高脚杯里的魔药……一直在说话,冷嘲热讽,告诉我每个人都在找我,问我是不是觉得他们真的能找到我,然后他抽出魔杖高声念了一条咒语,就在这时——”
“赫敏呼吸!给她些水!”
“我——我不能……”
“赫敏,现在我要求你继续说下去,你已经走得很远了……”
“那种魔药上燃起了火焰,大量烟雾冒出来,让我难以呼吸……然后突然地每件东西都变成了透明的……像水泡……我不能……”
“哦上帝——虚幻剂——”
“马上让她停下来,求求你!”
“哈利,现在最好让她完成它——”
“墙壁猛然炸开,人群开始涌进来——是凤凰社的人,寻找我的人。他们包围了房子,破门破窗而入,他们看见了我,叫着我的名字。我放心下来于是我就——坐在地上可是——不……”
“让她停下——她快要昏过去了!”
“他们只向我靠近了几步,然后食死徒们就突袭……”
“赫敏,你能听到我说话吗?”
“并且杀死了他们……”
“赫敏……”
“一个接一个,用我从没听过的咒语……我不能……他们回击着,但是被数量远超过他们的敌人包围了……那些食死徒用的恶咒,可怕极了!不是像死咒一样不流血而且快速的……我听到每一声惨叫,看到他们就在我眼前倒下,他们的血流到我脚下,每一个人……血肉横飞……在我的手上和脸上……”
“他们是谁,赫敏?”
“哈利,罗恩,卢平教授,韦斯莱先生……哦我不能……”
“没事的,慢慢来。”
“双胞胎,唐克斯,穆迪,邓布利多教授,还有我不认识的人……每个人……每个人……都就那么……在我脚边死去……却什么都做不到……”
“赫敏?你能听到我说话吗?水——”
“哦可是我知道那不是真的……”
“你怎么知道的,赫敏?”
“那是虚幻咒,没有人能有把握对抗它……”
“你怎么知道的?”
“因为……因为哈利怎么可能会死呢,当时我还能感觉到他在那里……在房间里……我不断地尖叫,我的头快要炸开了——”
“赫敏,我们可以停下了,你想要——”
“我知道那不是真的,但它可能发生。我不能阻止自己去想……它可能在某一天成为事实……”
*
她的身体蜷起来靠着他。眼泪已经流干了,但她的背脊仍然在呜咽中颤抖。他抱着她的手已经失去了知觉,他的头沉沉地抵着她的肩膀。一层粘稠的尘埃紧贴着他们俩。她的头发粘在脸颊和脖子上。他早晚得彻底透过脑海中的迷雾审视事实,只是为了推迟那一刻到来,他倾听着身侧起起落落的声音,它们急迫却又轻柔,几乎就是寂静的一种变调。
“用于重现咒的魔药——卢修斯一定是从伏地魔那里拿到它并藏在某处的,然后那个男孩找到了它。”
“不够准确,提瑞西阿斯。西弗勒斯现在正在准备吐真剂,不过即使不用它我也相当清楚,德拉科是直接从伏地魔那里拿到它的。”
“你想说什么,教授?”
“德拉科•马尔福已经接受了标记。”
“上帝啊!所以那就是——那一定就是我所感觉到的东西,那种威胁。那就是为什么它感觉那么强烈却又那么遥远的原因——那是因为那个男孩正在执行伏地魔的指示——只要我能早点感知到它——”
“我们现在不能这么做,提瑞西阿斯,我们现在不能想着‘只要’。如果有任何人该受惩罚,那就是我。在我们听说重现咒的时候我就该明白——它和虚幻咒是那种魔药仅有的两种用法,此外,当然了,还可以维持伏地魔的人类形态。我本该注意到在我所照顾的这些学生中发生了什么——那标记看起来有几个礼拜了,只比赫敏消失的时间短几周。”
有很长的一段时间,谁都没有说话。哈利慢慢转过头,把他的脸颊贴在赫敏的脖颈上,更紧地贴着她,努力去感觉她的心跳透过她背部在他胸口打着拍子。
“而且看起来你始终都是对的,提瑞西阿斯,关于Cariad魔法。”
提瑞西阿斯叹了口气。“是的,但我还是不明白那个媒介会是什么。”
“我有个想法,不过我们还是等询问过那些斯莱特林学生以后再说。现在,这里还有需要关心的事。波皮*?”
赫敏呜咽了一声,哈利试着直起身。他不知道他的眼镜上哪儿去了。长袍摩擦和窃窃私语沙沙作响,一双手伸过来要把赫敏拉走。他一下绷紧了身体。蓝色的长袍飘近了。
“哈利,我们必须带她去校医院。哈利?她现在很安全,但她需要休息,非常需要。”
哈利抬头眯起眼睛看着邓布利多。他的双眼和脸颊针扎似的疼。
“哈利,你得让提瑞西阿斯教授带她去校医院。”
哈利轻轻松开手。提瑞西阿斯小心地靠过去,把赫敏抱起来。庞弗雷夫人打开门。然后他们走了出去。
他身心俱疲,那汗湿的身体被从他旁边移开了,他突然觉得一阵空虚,有种不真实的感觉。他把腿挪上沙发,将脸埋进双膝之间。
“哈利?”
他的心——它太沉重,太痛苦了,他承受不起。他想伸手进去把它掏出来。
“你还好吗?”
他稍稍抬头,望着邓布利多。邓布利多递过一杯水。
哈利直起腰,用颤抖的手接过它。他的另一只手四下摸索着找到他的眼镜,戴上了。他盯着那杯震颤不止的水。
“什么是虚幻咒?”
“哈利,你该休息了——”
“告诉我。”
邓布利多叹了口气。他坐进提瑞西阿斯刚空出的那张椅子里。
“它是一种非常强大而古老的咒语,曾被一次又一次地用于错误的用途。施用这种咒语就好像创造一个小型的世界,尽管它并非实际存在,但给人的感觉却很真实。当事情发生在那个世界里的时候,你会感到痛苦、惊恐,或者相反的,快乐——所有的感觉都会让你觉得仿佛一切都是真实的。它是无法抗拒的,你的感官被如此巧妙地控制以至于你情不自禁地陷入其中,被发生的事情所影响。你无法区分真实和虚幻。而问题的关键就在于,哈利,幻想源自现实。”
“我不明白。”
“可能性,哈利。简而言之,虚幻咒以可能性为基础。从此时此刻的现实中可以延伸出未来的无数种可能性。你可以称之为此刻的前瞻。虚幻咒所做的就是在你脑海中唤起那些可能性,让它们在短期内有若真实。当伏地魔在赫敏周围施用这个咒语的时候,她所看到的并非真实的场景,而不知何故她意识到了这一点——但请记得她所说的,哈利,她说它可能成为事实。它可能成为事实,出现在她的现实生活中——在我们所有人的生活中——很快。”
“你的意思是,每个人……都会死?”
“我们在战争的风口浪尖,哈利。没有什么东西能更深地影响你,没有什么东西能像一个挚爱之人的死亡那样改变你的人生。但是你已经明白这一点了。想想看,它像那样发生,如此残酷,你试图对抗它却孤助无援,无能为力——它超过了任何人能够承受的界限。不管她的理智如何告诉她这不是真的,她仍然会感受到每件事。每件事。”
他的脑子竭尽全力想要倾听,但他自己被掠上脊背的怒火烧得心烦意乱。
“为什么没有人意识到这一点?所有那些治疗师和所有那些你用来检查她的魔法,你们怎么能查不出一点儿蛛丝马迹呢?”
“哈利,那恰好就是这种魔咒的危险之处。它无法被检测到。你想想,它并不是一条直接施用于人体的咒语。它所做的一切就是创造出一个空间,如果你恰好被困在其中,那么它看上去每一处都是真实的。它不会和你有直接的相互作用,它只是构筑在你对它的反应之上。那个魔咒并没有接触到她,所以它不会留下任何可被发现的痕迹。找到证据的唯一途径是取得施展了它的那根魔杖,将其置于闪回咒中。”
哈利把脸埋进手里,攥住自己的头发。邓布利多站起身走到窗边。
“所以,你是说,她是因为这个而失声的?”
“是的。还有她对它的记忆。精神创伤对人的伤害是难以想象的,哈利,他们的大脑努力想解决它,但解决途径却是他们自己也无力控制的。提瑞西阿斯教授能更好地解释这一点,不过……我得说赫敏的意识就是那样对待它的。”
“就因为某些甚至并非真实的东西。”
“在她的头脑里它是真实的。她所关心在意的每一个人都可能就那样死去,这是一个绝对真实存在的可能性,或许是她每天都会想到的事情。伏地魔可能已经意识到了这一点,就在他窥探她的大脑想确定她对那个预言的问题是不是说了实话的时候。他以那个魔咒为手段巧妙利用了这一点。当他明白——”
邓布利多停顿一下,垂下了脑袋。哈利模糊地回想着他是否曾看到过校长做出这样的举动。
“当他明白不管是用物理手段还是施用魔法,他和他的食死徒们不能碰她的时候,他找到了一个不用触碰她就能造成伤害的办法。”
“一个糟糕百倍的方法。”哈利的声音死气沉沉的;它在空气里费力地前进了一段,消失了。
“是的。”
哈利直起腰向后靠去。窗户已经暗下来了。在它的反射中,邓布利多憔悴的映像凝视着屋子,影子的边缘模糊涣散。福克斯垂着脑袋站在栖木上。
“在非常早的时候,哈利,我们就怀疑赫敏的病不是魔法造成。可是我的辨识力还是不够,我本该知道,本该得出其中的联系。现在看来它是如此简单的一件事。”他几乎是在自言自语。
“你想想,虚幻魔药是虚幻咒和重现咒的基础,它是伏地魔维系他人类躯体的手段。”他踱到办公桌旁坐下。他很久都没有说话,然后哈利开口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
邓布利多叹了口气,仿佛每一个词都是从他高大身躯的底部硬拽出来的。“他的身体,尽管现在还是实质化的,但并非和你我一样的人类躯体。它的人类特征是伪造的。它需要外部手段来维系它。能做到这一点的唯一手段——除了魔法石以外——就是虚幻魔药。”邓布利多叹息着,“这在黑魔法中也是最险恶的一种,哈利。你想想,那种魔药的主要成分是人类的□□。”
这条信息只是轻轻擦过他那早已震惊的大脑。他觉得哪怕再过一百年,他也仍然无法抹去那个画面,在某个黑暗的不知名的地方,赫敏蜷缩在地上,身侧血肉横飞。
他从沙发上拖起自己的身体。邓布利多盯着他,下巴抵在合拢的双手上。
“你要去哪里,哈利?”
“你以为是哪里?”
邓布利多陷入沉默中。哈利背对校长站着,盯住他面前的门上精心镂刻的如尼文图案。
“所以,德拉科•马尔福是一个食死徒。”
“是的。”
哈利挤出一声短促而压抑的嘲笑。“而你却不知道。让我想想,在开学初你是怎么说的,‘霍格沃茨仍然是最安全的地方。’或者是我听错了?”
福克斯耷拉下翅膀,把脑袋埋在下面。
“哈利,你想象不到我对自己的失察有多后悔。我所能说的全部就是,我——”
“哦,收起你该死的道歉!”哈利飞快的转过身。银制钟摆不易觉察地滴答作响,呼呼摆动。没人记得点亮火把;房间挣扎在即将消失的日光中。哈利只能分辨出邓布利多正坐在办公桌旁,在桌面上扣紧了双手。在那脚步匆匆、怀抱宽广的黑暗映衬下,他看上去少有的沉默而瘦小,犹如一个光织就的幻影。
哈利转身走了出去。
*
纵使再有几次生命轮回,他仍然无法忘记。
他希望能洗净他的躯体,把自己从身上抹去。抹去那个伤疤,抹去他的名字,抹去他的记忆,抹去被蚀刻在他生命中并标以“命运”之名的所有一切。但更甚于此的,他希望能把他的感情同自己剥离开来。只要他能够斩断将他和她束缚在一起的那种渴望,那种激情,那种全身心的投入,他或许就可以保证她的安全。只要他能做到。
石头怪兽那怪异的影子在过道上忽隐忽现。火把的光芒颤动不已。墙壁在步步逼近,过道越来越窄。黑暗蜿蜒着伸出一只手臂搭在他的肩头。
他开始奔跑。
作者按语:
呀,那些回复的家伙,像我对你们中的一个说过的那样,很快我脸上就要有一片持久不退的红晕了——我只是不知道除了说谢谢还能再怎么感谢你们。那么,呃,谢谢。始终要感谢miconic,为了她难以置信的校对工作,现在的这个故事有很多要归功于她。
好了,那么让我们继续,布丁好坏一尝便知*……在你们判断它是否值得所有的期待和推广的时候,我将会……就那样站在角落里等待,双手出汗,膝盖发抖,咬着指甲 *被完全石化说不出话来*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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