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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第四十四章 恨是无缘(五) ...

  •   我直想一耳刮抽死自己,人需要多笨,才能这样直愣愣的将自己卖出去?

      但显然穆樊对这个回答很是满意,他松松环着我,亲昵地一点我鼻尖:“我以为,你还是会稍稍矜持一下的。”

      我板着脸:“你才不矜持,你浑身上下都不矜持!姜国矜持的小姐一定很多,你……”

      唇被毫无预兆的封住,我傻乎乎地瞪着他在我还未改变的口型上轻描淡写,耐心的引导我轻松再轻松。但显然我的笨拙超出了他的想象,他眯了眯眼,眼中微微有些笑意,一手揽住我,一手轻轻拂上我的眼。我立刻乖巧的如同死人一样闭上双眼,浅浅吸了吸气,鼻端尽是穆樊身上的冷梅浅香。

      配合地再次伸手吊上他脖子,我们的身体紧紧的贴合在一起。他轻巧的描摹出我的唇形,循循善诱,寸寸缱绻,耐心周旋却不留余地地在我口中攻城略地。我第一次这样主动的迎合他。耳边还是那句清清淡淡的“一生一世,一心一人”,既然躲不开,那不如从此就如此。这个吻,没有初吻时的青涩甜美,却如佳酿般醇香清冽,让人沉醉其中,无法自拔。

      他托住我的手很是有力,是以我还没有没出息的软倒在他身上。很久以后,当我觉得凄苦寒冷的时候,却再也没了这样的怀抱,也没了这样的温暖,那时我才发觉,原来我如此眷恋这个怀抱,可白云苍狗,一切已无法倒流。

      人生若只如此时,该多好。

      穆樊与我额头抵着额头,他留恋地啄了啄我鼻尖,方才睁着眼睛说:“你用的什么胭脂,这么好闻?又或者……这本就是你的味道,当真恬淡如菊。”

      我一张脸红了个彻底,穆樊实在是朵奇葩,这样露骨流氓的话,到了他嘴中,却听着舒服极了,完全没有唐突之感。然而,便是如此,我想我还是需要批判他的流氓风格:“堂堂姜国穆公子这样不要脸,看以后哪个还敢嫁你。”

      “唔,这样,”他敛容,认真思考起来,“又或许容我想想,小西你这样彪悍,其实本来就不会再有其他女子敢嫁我了吧?”

      “穆樊!”我咬牙切齿,“本姑娘的温柔娴淑在方圆百里都是……都是没人知道的……”

      “那我穆家岂不是要丢人了,”穆樊依然扣着我的腰,“堂堂姜国穆公子一生只娶了这样一位姑娘,却仍只喜欢对她一人耍流氓。小西,你说天下会怎样看?”

      人这一辈子,对很多人耍流氓,那就是耍流氓,可只对一个人耍流氓,我虽然不想承认,但这只说明这个人是专情人士中的流氓。

      我瘪了瘪嘴:“不要和你说,每次都被你吃的死死的。”

      “哦,有这样的事?”穆樊的嗓音沉沉的,却似乎很是惊讶,“我私以为,这个故事只能告诉我们,是我这个傻子被你吃的死死的吧?”

      “……你还能再装的端庄贤惠一点么,”这人,耍起流氓实在是令人发指,我只好脑子不转的转移话题,“那什么,你方才做什么让我闭眼啊?”

      他含着笑意端详着我:“难道你不害……唔,我没什么经验,有些害羞。”

      “……你真贴心。”

      他不继续说什么,只是揽住我,与我并肩重新看向夜色下的丰都。

      “等瑾言的家事处理完了,我会亲自去提亲。”不远处灯火闪烁,穆樊若有所思,却郑重道。他的眼神中,包含着认真,喜悦,希望,还有很多我看不清的东西,但我想那不是我需要去了解的。

      可此时我显然该担心这样一件事情:提亲。

      “你……去哪提亲?”

      “怎么,不愿?”他满意的看着我的脸涨的通红,却不知我是紧张大过害羞,“莫怕,待这边的事处理完了,我送你。提亲的队仗也会从官道出发。”

      “官道?那我们走哪里?”放着大道不走,他这是要另辟蹊径吗?

      “情人游山玩水的,你见过正正经经走官道的么?”

      “游,游山玩水?你竟愿……可我……”其实我很想说没钱,但花前月下,气氛正好,这么说出来显然就变成了一种求包养的状态。

      “可你不大清楚路?”他戏谑的看着我,直看得我心虚。

      “是有那么一点……世界这么大……”

      “你总不至于以为我打算让你带路吧?”穆樊说的愈发闲淡。

      “……老娘困了,回府睡觉,赶紧的。”

      穆樊挽过我的手臂,轻轻一纵,跃下墙头,因坠势缓,我并未觉得如何害怕,反是穆樊宽大的素衣袍袖展开时在月光下染了一层浅浅的光,颇是飘逸潇洒。

      “等到一切都妥当了,我们就去我的家乡看看,那里有更美丽的夜色,更完整的日出,更清新的空气,还有……更好吃的东西。”还沉浸在前两句的我漫不经心地转头,穆樊一脸坏笑的将气氛破坏到完全没有。“……你要是不请我吃你就死定了!”

      “公子,云姑娘,你们回来了……”还未跨进大门,穆家管家便迎了出来,欲言又止。

      “说罢。”穆樊淡淡看了他一眼。

      “林公子来了……还在里面等着呢。”他似乎十分恐惧。

      “瑾言?他来做什么?”穆樊皱了皱眉,脚步稍稍一顿,复又不在意的直奔大厅。

      “属下也不知,只是看林公子的脸色……怕不是那么好的。”管家越说越小声。

      跟着穆樊进了大厅,我才明白过来,管家那句脸色不怎么好,实在是太替林瑾言谦虚了。

      穆家大厅本宽阔朴素,不过几件必须的桌椅案几,古董花瓶,壁上再几幅极为淡雅的山水画,虽件件奇珍,不可多得,却显得和穆樊一样简洁低调,将穆家这样大的家族气息敛到极致,简单的几乎看不出来是平日里待客用的大厅。可现在,几张椅子,没有一张是规规矩矩地摆在原地的,茶杯古董碎了一地,几幅山水也被尽数扯下,甚至连撑梁的柱子也有了些裂痕。而背对着我们的,正是那始作俑者,林瑾言。

      穆樊深锁眉头,将屋内的惨状打量了个遍,端端站在林瑾言身后不远不近的地方。

      林瑾言终于转过脸来,那脸色,让我真正吃了一惊。

      若果说之前与锦瑟分开,家门遭变成那样时,他的脸色可以称作惨痛的话,那么他此时的脸色,我只找到了一个最不合适的词来形容,惨绝人寰。那脸色,已经白到了一种极致,那眼神,竟痛到了有些涣散。他虽衣冠周整,整个人却看不出丝毫生机。

      最后的最后,我才注意到,他一身素白,似乎不是对白的喜爱,而是近乎哀悼,虽这样式我没有见过,但我想,这大约就是寿衣了。

      他方才路过的时候,以穆樊的敏锐,尚未发觉什么异常,那这些,难道都是发生在之后那短短的时间里?可究竟,发生了什么?

      他的眼珠终于转了转,以示他还活着。那最平静的眼神,滑过穆樊,滑过大厅,最终竟定在了我身上。

      “呵呵,”他毫无预兆的一笑,“云姑娘,我原以为,你还是会念些旧情的。”

      这又说的是哪般?我与穆樊俱是疑惑地看着他。

      “你这般处心积虑,为的是什么?让我一无所有,重回锦瑟身边?她算个什么东西?你又算个什么东西?!”他的声音凌厉极了,我几乎有些站不稳。

      “瑾言,话说清楚些。”穆樊不着痕迹地后退了些,将我护在身后。

      这么多日子来,我第一次在林瑾言眼中,看到了对穆樊毫不掩饰的厌恶:“你为了她,还能做到什么地步?我倒要看看。”

      突然又转脸看向我:“像你这样蛇蝎心肠的女人,为什么还能活在这里!望鹃死了,我娘急怒攻心,也死了,你为什么还能活在这里!”

      我身子僵到极致,全然不能理解,他这一番话,到底是怎样的天翻地覆。

      “怕了?望鹃错在哪里?碰她的人是我,对不起锦瑟的人也是我,你为什么就这样容不下她?!想让我一无所有?想让我摇尾乞怜?我告诉你云西,我林瑾言这辈子就是死,也再不会信你一个字,听你一句话,要你一两银!”

      “印望鹃……死了?”我浑身发颤,印望鹃死了,林瑾言的娘也死了,可这,什么时候与我扯上了关系?

      “她死了你会不知道?你这样是装给谁看?你以为她死了,就能阻止我们联姻?你以为娘死了,林家败了,我就会真个和锦瑟一生一世一双人?这样的事都做得出来,你怎么还会这么天真?你听好了,望鹃死了,我也会与她冥婚,你整垮了林家,你能整垮周国么?云西,你听好,如此大仇,我林瑾言,永世不忘!”

      我被他“永世不忘”几个字惊得振聋发聩,这究竟是怎么了?

      “林瑾言,你说的是什么,我一点都不知道,你说我杀她,证据在哪里?”我总算定了定,看住他。

      “证据?”他突然轻笑起来,狭长的眼微微眯起,若不是其中寒光四射,我几乎要以为我们之间还和从前一样友好和谐,“望鹃临死的话算不算证据?我娘这些天调查的结果算不算证据?你真当我林家就废了么?”

      印望鹃临死前的话?她临死前竟指证我为凶手?我不可置信。难道有人假扮了我?

      “你不信我?”我咬唇看着他,“你不信我,是不是?”

      可这话问的实在无力。“信你?铁证如山,你让我信你什么?”林瑾言的回答如我所想,可他似乎顿了顿,转脸看着穆樊。

      “瑾言,若一切证据真全指向小西,那也未免太巧合了,”始终没吭声的穆樊终于毫不畏缩地看回他,“你真觉得,若是小西做的,会留下那么多证据么?”

      虽然这句话高度赞扬了我的智商,可我还是觉得不寒而栗。我一傻二呆,他们究竟是哪里能一个觉得我能做事做的狠辣一个觉得我能做事做的干净利落?

      “穆樊,袒护也要有个限度,”林瑾言冷冷地顶了回去,边说边走,“你以为我娘查到的都是什么证据?天下能有几个人如此大手笔的刺杀王上与我爹?又能有几个人在这样合适的时间杀害望鹃,气死我娘?买凶刺杀,居然还请的是水涟帮?你还真是看得起我林家。”

      买凶刺杀?这实在越来越离谱。

      林瑾言却不打算再给我解释的机会,他疾步走到门边,又想起了什么,回头道:“放心,我今天动不了你,总有一天会让你也尝到这样的苦头。别让我知道你也有份。”

      直到他离开,我才明白过来,林瑾言这样过来,不是给我解释的机会,而是特意来宣战。而他对穆樊也不再信任,虽无证据,他的最后一句话却明显是对穆樊说的。不过顷刻之间,竟是这样天旋地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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