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卧清风》十二夜梦

29、万里山川1

　　五天之后，两国在云淄城外的一个小土坡上交换了俘虏。芯芑并没有换上南安的衣服，相反的她始终穿着北印的圣女服，长长的裙摆一直拖到地面，裙边上坠着青色的铃铛，走动时，就会发出声响。
　　是浅离和玄真把她送出了城，然后在芯芑的坚持下，浅离只好又陪着她走了很长一段路，直到云淄城在身后，几乎都看不见了。
　　“姑娘，我就送到这里了，我的属下会把你平安送回去的。”
　　芯芑突然把浅离拉到一边说：“秦浅离，你来我们北印吧，我们北印国力雄厚，资产丰富，而且我父皇也一直很敬佩你。如果你去了，我可以让父皇封你做护国丞相，绝对会比你在这里的官大。”
　　芯芑通过几天的相处，也终于折服了。她深深觉得如果他们国家如果有这样一个人，一定会更加强大。
　　她看见浅离只是呀异，但没有表示，就接着说：“我还可以让父皇把我许配给你，让你做驸马。”
　　浅离还没有说话，在不远处休息的玄真却突然笑了起来。
　　芯芑恼怒地问：“你笑什么？”
　　“笑你这个丫头还真是不要脸了，居然当街追男人。”
　　“我就是追了，又怎么样？”她倒是毫不在意玄真的讥笑，反而理直气壮的反驳，“浅离是个出色的男人，我喜欢他，就是要追求他，又怎么样？我才觉得你这个男人很奇怪呢，一天到晚就跟着他，难道你喜欢男人不成。”
　　玄真一向不喜欢芯芑，不过现在倒有点欣赏她的大胆而敢做敢为的个性了。
　　“看你的样子，一定是极为羡慕我的位置了，恨不得此刻站在他身边的就是你？”他逗着她。
　　“是又怎么样？”她仰起头，一甩秀发，高姿态地反问。
　　玄真大笑出声，而浅离却微微脸红。
　　“公主。”浅离也不知道，这个小姑娘居然会说喜欢他。
　　“请叫我芯芑。”
　　“芯芑。”玄真故意如此唤她，还把音调叫得特别高，以至于在不远处休息的士兵也侧目而看。
　　“我没有允许你这么叫我。”她怒道，即使她知道玄真的本事了得，可她的坏脾气又怎会因为顾及而有所收敛呢。
　　“浅离叫得，我就叫不得？”玄真笑得更加诡异了，他对浅离说：“浅离，这个小丫头真的看上你了，浅离你该怎么办呢？要不要去北印当驸马呢？”
　　浅离只是苦笑着说：“公主，感谢你的好意，但是我不能去。北印再好，那也是公主的国家，浅离的根就在这片土地，浅离这一生都不会离开的。”
　　“你不愿意。”她突然跳到浅离的面前，虽然个头矮了浅离一个头，但是气势却很张扬，“你居然不愿意，这么好的机会你也会放弃，你真的是一个傻瓜。告诉你，浅离，你以为你在这里就很好很安全吗？据我所知，南安的兵权几乎全在李家的手中，就连皇帝也不得不听他们的命令。”突然，她神秘兮兮地靠近浅离说，“不防再告诉你一个秘密，这些年李家一直都在和我们合作。他们还说，如果这次能够把你杀了，他们就会给我们许多土地。怎么样？这样的朝廷，你还愿意效力吗？”
　　浅离早就知道李家的计划，所以听到这些也不觉的太惊讶，他只是一脸平和地说：“即使是这样，我也不走。因为我爱的是这片土地，愿意效力的也是南安的君王。”
　　芯芑张大了眼睛，好久才慢慢地说：“你果真是个笨蛋，不识时务，还整天和一个大男人腻在一起。这样的笨蛋，我也不要。”
　　她高傲地转过身，大步地走开了。
　　玄真心里想：浅离，其实你要是离开，或许会真的快乐一点吧。但是他终于还是没有说。
　　回到云淄城后，浅离和几个守城的将军马上聚在一起，开始讨论开战的事宜。
　　玄真则先行回房。
　　房内，芦儿正在收拾房间，擦一擦桌椅，抹一抹铜镜。
　　玄真走到铜镜前，里面是一张无比熟悉的脸。耀眼如花，美丽无双。
　　“芦儿，男人和男人在一起，彼此喜欢就很奇怪吗？”
　　“不会呀，公子和秦公子在一起，就很好呀，你们很般配的。”
　　“是吗？”玄真困惑地皱眉，镜子里的自己也开始皱眉。“芦儿，那你说，如果我是女子，是不是会更好一点。”
　　“公子从来不介意的呀，怎么如今反而如此为难起来，更何况，公子本来就是女子呀。”芦儿这么说，“虽然扮作男儿的打扮，虽然也决定永远不会变回来，但是您还是女子呀。”
　　不错，虽然是男子的装扮，却始终是个女子。
　　她这样的行为，也算是一种赎罪吧。
　　镜子里的面孔，是属于她的，也是属于已经消失了的哥哥的。如果说，她和哥哥到底有什么不一样，恐怕就是她的眼睛是黑色的，而哥哥的眼睛则是火魔族人特有的红色。
　　如果，不是因为她，不是想着要救她。如今的哥哥恐怕已经在人间快意江湖了。只可惜，哥哥为了她，终于消失了，甘心情愿变成她眼中的光明。
　　那一夜的天火始终燃得好高，醒来时，她照起镜子，她突然觉得其实哥哥并没有走。因为，拥有了红色眼睛的她和哥哥已经没有区别了。
　　她想，如果自己始终这样，是不是哥哥就会一直存在着。那么她活着，也就是代表着哥哥也活在这个世界。
　　所以，她舍弃了女子的身份，从此以另一种身份活着。
　　只有这样，恐怕才可以弥补太大的罪孽。
　　“公子，如果你真的介意的话，为什么不变回来呢？”
　　“不，我不介意。”玄真与生俱来就有一种傲气，“既然已经答应了哥哥，又怎么能反悔。更何况，如果浅离真心实意引我为他的知音，又怎么会在意别人的看法，在意我是男是女呢。”
　　“对呀，秦公子当然不是这样的人。”芦儿在心里偷笑，浅离那种痴人傻人，怎么会在意这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