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卧清风》十二夜梦

30、万里山川2

　　俘虏交换之后的第七天，两国的军队就开战了。
　　浅离坐在帐中，部署着每一步该如何去走。
　　而燕子含与玄真则出城迎战。
　　玄真武艺高超，马背上她一身战甲在身一马当先，做了先行的先锋，阳光下盔甲金光闪闪，就如同一座天神。她以一敌百，万夫莫敌，北印人望之胆怯，不敢再有恋战之心。
　　而燕子含虽是老将，却也不服输，敌人跟前，毫不退缩。
　　于是，北印人败了，不过百天，数万的人到最后却只剩下一些散兵。
　　胜利来临那天，玄真和浅离他们就站在城头，而身后则是云淄城的百姓。每一个人都大声地笑着，叫着，呼唤着他们心中的英雄：浅离、玄真，还有燕子含。
　　浅离笑得温柔，都说浅离是南安最美的人，而如今看来果真是这样。笑面如花，就如同南安美丽灿烂的桃花。
　　玄真笑得豪迈。从前，还在魔界时，她虽然跟着轩亦，却少有如此开怀的机会，大部分时间不是用来仰慕轩亦，就是憎恨自己的身份。后来，轩亦死了，她的心也一起走了，从此后，更是没有了欢乐的权力。而如今，却真的笑了，蛊惑的笑容，映在了所有云淄城百姓的心里，映在了所有将士的心里。他们都觉得，这个了不起的人物是上天派下来解救他们的。
　　当浅离的视线掠过人群，和玄真的视线接触后，就再也分不开了。
　　而就在他们欢呼着胜利的时候，他们却不知道，京里正发生着一件阴谋。
　　李尘寰先是拿浅离的无故失踪而燕子含又不肯发兵大做文章，认定了浅离和燕子含是在暗处图谋着什么。而后浅离回来，却意外地放了重要的人质，李尘寰更是一口咬定，这个秦浅离是个叛徒，他勾结了北印人，他和北印只是在表面上打打仗，其实早就投敌卖国了。还说要是留下他，必然是个大患，他甚至把当初的粮食遗失的事情也推到了浅离的身上。
　　魏寒要替浅离说话，但是李尘寰却捏造出了许多的伪证，还有那些李尘寰的门生食客也一个个纷纷上前，要求皇帝不要包庇他。
　　魏寒没有办法，只好推延时间，希望能够有所转机。
　　也正在这个时候，他们的邻国莫云送来了婚书，要迎娶南安第一美女秦盈容的女儿——秦芾。虽然是恳求的婚书，但是其中却充满了威胁的意味，大有如果无法迎娶的话，就要出兵南安。
　　这样的要求，魏寒如何会同意。先不论秦芾是自己喜欢的人的孩子，不论盈容临死之前的嘱托，不论她是秦家的血脉，就是她的身体也跟本无法做到这一点。
　　秦芾不比寻常女子，她是个久病之人，常年一直在家中休养，吃了那么多的名药，也一直不见好转。那样的人，怎么可能远行到如此偏远的地方。更何况，莫云的心根本就不在秦芾的身上。他们只是想找一个借口，然后好乘着南安目前内外不宁之际，发兵而来。他们知道秦芾和魏寒的关系，知道秦盈容和魏寒的关系，知道秦家人是魏寒眼中最重要的人，更知道秦芾是一个只剩下半条命的女子，所以这样的要求，魏寒是绝对不会答应的。
　　果然，魏寒听到这样的要求后，极为震怒。虽然，他也知道危险，但就是不肯松口。就在魏寒打算退回婚书，把莫云的使者送出去的时候。久病的秦芾却突然出现在接待来使的大殿之上，那一天，她穿着一身白衣，脂粉未施，头发也是披垂下来，未带发饰。虽是如此的简单，却是清丽脱俗，如同临波的洛水河仙子。
　　“陛下，臣女愿意出嫁莫云。”
　　“芾儿。”魏寒关心地问，“你不在家里休养，怎么来了？”
　　“陛下，芾儿愿意出嫁莫云，嫁给莫云的君主。”
　　“不行。芾儿这样的身体，怎么能够行。乖，回去休息，这件事情，你就不用管了。”魏寒也严厉起来，在他眼里，这个女孩子早就拥有了不一样的地位了。
　　“莫云的皇帝既然喜欢芾儿，愿意娶芾儿，这不是一件好事情吗？芾儿的年纪也不小了，平常人家的女子在这时恐怕早就是儿女成群了，可是芾儿却还必须一个人寂寞无依。芾儿也想找个心爱的人来爱呀。再说，如果芾儿出嫁莫云，势必可以让两国永远和睦，这样一举两得岂不是很好。”秦芾知道魏寒会不同意，而她也早就想好了说辞。就像所有的秦家人一样，虽然拥有着最最柔软的外表，但是内心却坚毅无比。
　　“不错，不错。秦姑娘如此深明大义，真是难得。”
　　“就是，秦姑娘真是为国为民呀，南安有姑娘真是南安之幸，陛下有……”
　　无数的赞美，无数的奉承都响了起来，就连李尘寰也猜不透她要做什么。
　　秦芾只是冷冷地微笑，无视于任何的美言。
　　“芾儿，不用多说，姨夫是不会答应的。”魏寒不肯松口。“退朝！退朝！”
　　魏寒板着脸走出大殿，走向后殿。
　　秦芾不顾太监的阻拦，执意闯进了魏寒休息的寝宫。
　　“芾儿，今天你就是说上一百个理由，朕也不会答应的。”
　　秦芾一边咳嗽，一边说：“芾儿没有一百个理由，芾儿只有一个理由，那就是希望离儿可以平安。”
　　“你——”
　　“我知道，最近陛下因为离儿的事情很烦恼，可惜芾儿只不过是一个弱女子，根本帮不了什么忙。可是如果我出嫁莫云，那么我的身份就不一样了，对于国家对于朝廷来说也是有功绩的。如果，以我来提出要求可能会更加有理，就算李家不同意，但至少也不会做的太过分。当然，我也不会要求陛下就这么不管这件事，而只是拖延一下时间，等到离儿来了，他自然会给大家一个解释，到时候自然可以堵上那些人的话端了。”
　　魏寒一把把秦芾纳入怀中，哽咽地说：“都是姨夫没有用，让芾儿担心了。芾儿，可是我怎么忍心让你一个人去那么远呢？更何况，莫云的心思，根本就不在你身上。”
　　“芾儿知道，所以才更要去。娘亲和离儿最大的心愿，就是希望陛下快乐，希望陛下的河山能够永远昌盛，今日里，芾儿去了，才可以让莫云没了侵犯我们的理由，这样才好呀。而且，芾儿也不会轻易死去的，芾儿还要等着看呢，看姨夫的江山更加美丽，看离儿的笑容更加灿烂。芾儿，不会死，决不会。”秦芾不是寻常的女子，她虽然多病，却也和浅离一样拥有着极高的智慧，只是身为女子才没有施展的机会。“姨夫，请让我去吧，离儿是我最亲近的人，我也想要帮助他呀。”
　　魏寒流着眼泪答应了。
　　秦芾笑着行跪拜之礼，然后起身离开。在出了门之后，她突然一阵眩晕，一口鲜血没有预警就涌了出来，她忙用丝怕捂住，血液迅速地就把丝帕染红了。
　　她低眉自语：“我此刻决不能死，不能。”
　　要死，也要等到上了官车，出了京城才行。
　　秦芾远嫁，两国修好，举国欢庆。在这样的情形之下，李尘寰不可以逆民心，只好答应秦芾的请求，此刻不降浅离的罪，一切都等他回来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