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仙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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润湘阁的十八姬个个身怀绝艺，不轻易为人演奏，而祁王不过一句话，十八姬齐齐入府，权利果然不错，难怪是许多人梦寐以求的东西。
但见余哲一袭青衫，惟腰间佩挂有一玉坠，旁人或许不知，云轻只一眼就发现那束腰的玉带并非普通系物，实乃软剑一柄。作为祁王贴身长随，时刻佩剑并无不可，却免不了在某些场合卸剑解甲，以软剑为腰带，不失为一妙方。
“言卿，今日不谈其他，与本王畅饮一回如何。”
“恭敬不如从命。”
“少夫人意下如何。”
云轻似没料到祁王会突然发问，虽面有惊讶，实则是伪装。她一早料定祁王今日请她与司越入府，绝对不会当她是陪衬，相信一个费心破坏她与司越成亲的人，对她的了解远不止表面表现出的这么多。
“但凭王爷吩咐，云轻敢不从。”
她毕竟是江湖儿女，比不得闺阁女子，若是过于羞怯，反倒怪异，须知表情的拿捏只有恰到好处才能化被动为主动。不卑不亢，不正是刚才那个敢怒敢言的司少夫人。
“少夫人果然江湖儿女，好，本王最欣赏江湖儿女的豪气爽快，本王敬少夫人一杯，先干为敬，请。”
说罢，祁王举杯一饮而尽，又是一声长笑，随即有女侍为他满上一杯佳酿。
“王爷方是性情中人，和王爷说话实在爽快，请。”
云轻双手捧上一杯酒，以袖掩面，将酒水一饮而尽，放下酒杯她制止女侍再度添酒。
“王爷见谅，王爷设宴，云轻本不该扫兴，无奈身子近日愈显沉重，不敢贪杯。”
“莫非言卿将为人父。”
祁王话甫一出口，司越眸中闪过一抹疑惑，唯有一直注视他的云轻不曾错过他的异样。
“云轻亦不知，俗话有云医者不自医，顾而不能断定脉象所示。”
“错不了，少夫人若得子，便与本王世子结为异姓兄弟，得女许与本王做儿媳如何。”
也不管二人的反映，祁王大手一挥，随即有女侍呈上一柄短小精致的匕首。
“此乃信物，少夫人且收下，不论他日孩子结成异姓兄弟或为夫妻，自有‘劫魂’为证。”
‘劫魂’，江湖上一度疯传的神兵‘劫魂’居然是一把其貌不扬的匕首。传言 ‘劫魂’无坚不摧，铸剑使取百年钨铁之精，耗费数十年方锻造出‘劫魂’。这等宝物，祁王就当作小孩过家家的礼物送给她，委实让她吃惊。
“王爷，这礼太重，云轻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为难。”
“既是王爷一番心意，轻儿收下便是。”
“如是女儿，今日云轻空难应承，婚姻大事由父母做主虽是天经地义，也得征求儿女心意，望王爷允承。”
“也罢，但凭劣子运气。”
祁王的语气转变之快让人咂舌，他自认待司越不同，却一口一个本王，分明是一个难以真心放下身段却要惺惺作态之人。这样一个人为何在听到她或许有孕的消息会突然转变态度，唤世子为劣子，以‘劫魂’为信物，执意让世子与她的孩子结义？以祁王对皇位的势在必得之心，不会给自己留后路。破釜沉舟险中胜，滔天权势得来岂是那样简单，需以生命为赌注，或可换来登高一呼万民朝拜。司越绝非因私交背弃忠义之人，纵使祁王世子与他们的孩子义结金兰，也不会影响他的决定。这两人之间的暗涌，她实难看明，不如不想，顺其自然。
思绪纷飞之时，一阵悠扬的笛声自殿外传来。笛声时而欢快有如豆蔻少女嬉戏玩耍，时而沉稳有如入定老僧诵经礼佛，时而灵动有如潺潺流水，时而奔放有如滚滚波涛。以情入曲，以意御曲，能将一首曲子演奏得如斯美妙堪称绝唱的世间少闻。十八姬果然名不虚传。
尔后有十八名身着一色裙裳的女子入内殿，一颦一笑，一举一动无一不令人赏心悦目。这十八姬非但才艺一绝，独看容貌亦非寻常女子可比，当真人比娇花艳，怎一个美字可以描绘。
“妙，妙，妙。”
祁王一连三个‘妙’，神情丝毫不掩饰对十八姬的赞。十八姬一一给祁王见礼，抬头刹那方知，十八姬竟是九对双生子，两两相看一样的眉眼，一样的华裳，唯有手中乐器抑或腰间配饰不一。将十八姬调教出的人当真是天纵之才，先不说寻找十八个极具音乐天赋的女子有多难，双生子更是难上加难。以她看来，十八姬并非天生极具音乐天赋，乃后天形成，因十八名女子眼中无一不透着坚韧，此非先天可得，这得益于她一向察物观人入微。但观十八姬个个技艺非凡，且相貌清丽脱俗，似少有沾染人间烟火之气的仙阁中人。能将十八个日日穿梭于欢场的女子调教得气度非凡，以天纵奇才形容那人绝无丝毫夸张与偏袒。如若可能，她真想见见十八姬身后之人。
一曲笛音扣人心弦，吹笛人名唤婉兮。野有蔓草，零露漙兮。有美一人，清扬婉兮。邂逅相遇，适我愿兮。野有蔓草，零露漙漙。有美一人，婉如清扬。邂逅相遇，与子携臧。如斯美人，说的正是婉兮。婉兮的妹妹颜兮，若非婉兮吹笛，颜兮执萧，真要将二人区分开，怕是得费上些许功夫。
“回王爷，十八姬请奏昆仑羽仙曲，请王爷赏鉴。”
婉兮俨然是十八姬之首，得到祁王首肯，她颔首示意，十八姬各归各位。一时间古筝、洞箫、玉笛、琵琶、瑶琴五种乐器齐现大殿各方，五姬或坐或站立，余下那十三名女子立于大殿中央。十三人中又有一人持剑。古筝声起，剑光闪现，一色裙裳化作柔风，翩然起舞。
古筝乐声含蓄柔美，清新舒展，时而浑厚深沉，清澈流畅，一如涓涓细流、滴滴清泉；时而又优雅抒情，亦庄亦谐，旋律流畅，柔媚动人，韵味悠长。乐声轻快活泼之时，剑舞者恰似花中仙灵，于百花间跳跃，灵气逼人。忽逢峰回路转，乐声慷慨急楚，激越奔放，舞剑者剑走偏锋，势如破竹，剑指之处，开山断水。待到尾声，余音哀婉，多悲怨，多惆怅，剑舞者收剑敛情，于一色裙裳中旋转，挥不退万千愁丝苦纠缠，转不去红尘滚滚多波澜。一曲罢，一舞毕，使人唏嘘不已，久久无法平静。
明明有五种乐器一同演奏，唯有古筝声声夺人，似润物灵珠渗人心弦。昆仑羽仙曲以古筝乐声为主，玉笛、洞箫、瑶琴、琵琶为辅，和以剑舞，可为精妙绝伦，称得上仙音妙曲。
十八姬每有演奏，必只奏一曲，先有婉兮一曲笛声，又有昆山羽仙曲，可谓破例给了祁王极大颜面。看着十八姬远去的身影，云轻低眉沉吟，不知思绪，司越眼中异样，不过瞬间消散。
“十八姬言卿以为如何。”
“俗人罢，昆山羽仙曲不过尔尔，难登大雅之堂。”
云轻闻言，心中讶异，殿堂主位上果见祁王面有怒色，隐而未发。
“世人所谓仙乐，在言卿听来，不过杂声扰人心绪，言卿钟情所爱乃娇妻憨态，入不得世人眼。人各有所爱，强求不得，王爷何必因此气恼。”
纵然云轻面皮之厚，面容上也不免有酡红隐现，他怎可轻易说出独爱她云云。他们私下里都未说过此等直白之言，这大庭广众之下，他说得理直气壮不说，还借此贬低十八姬。仙乐又如何，不过凡音入耳，扰人心弦。换做他人说出这番话，祁王定是要轰走他，且落得下场悲惨，只是说这话的人是司越，祁王座上之宾。
“固执如你，一成不变，本王也没期盼能从你嘴里说出什么好听的，也罢，传宴。”
“言卿多谢王爷包涵。”
都说宴无好宴。入祁王府赴宴，云轻说不上好与坏，只是有太多不明白，从入府到出府，从离开到回来，马车上她一改往日磨着司越解释的形态，始终不发一言。药理已有一段时间没有沾手，她索性捧了医书坐在窗前烛火下细看，香囊被宁樰悠解下后再未还给她，她只能利用司越停留的时间再做出一些防身的药粉，以备不时之需。只是今夜太过安静，窗外有风，风吹叶落，她的心却了然无声，莫名的有些烦躁。司越沐浴过后，独倚窗前，恰好挡住了窗外的月光照进来。对眼前的人影，云轻再熟悉不过，她放下手中医书，怔怔看向他，突然发现阴影中他晦涩不明的脸较之白日更添几分神秘，让她忍不住上前一探。
“轻儿，早点休息，这几日你太累了。”
司越嘴里说她累，可她听他声音，分明透着浓浓地倦意。莫非白日里应对祁王耗费不少心力，以至疲累不堪？
修而长的骨指轻轻抚平她柳眉微蹙。
“别多想，祁王自有我来应对，那孩子的事以后不要胡诌，以免有心人作祟。”
“你知道我没有怀孕。”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仙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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