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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房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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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瑞武的房东是洪净池,一个拥有一家小杂货店和两层破楼外加一只骄傲的胖白猫的女人。
应该说,这两层小楼虽破旧但单间的空间还是非常大的,这些钱能租到那么大一间实在是赚了。
两层楼里入住率却不高,只零散住着酒鬼和穷学生,所以洪净池让他自由选择自己要住的房间。
他选在了二楼,二楼的住户除了洪净池本人,还住着一个学生。
“那是学生妹的房间,整天神龙不见神尾,你可以当她是隐形的,事实上这里的每个人都当别人是透明人。”
洪净池转着手上的钥匙,带他踏上了二楼。
她指了指一扇涂着暗红色漆的木门说道,“那是我的房间,所以除了这两个房间,你可以随便选一间自己喜欢的住下来,这里的房间格局全部是一个样式的,所以你不用担心你选的房间会比别人小。”
宋瑞武左右看了看,选了中间的一套。
洪净池将钥匙交到了他手里,“我手上还有一把备用的,如果忘了或者掉了可以向我要,不过这样的事最好不要发生。好了,那么现在请便!”
她顺手推开自己的房门走了进去。
过道里的风吹起了他薄薄的发,这是一条贯穿整个二楼的走道,每一扇门都正对着一扇窗。
他推开过道的窗向外看去,体育馆的大副广告正迎风飘扬,广告是那个近期要来这里做巡回演唱会的终极歌星。
风声里夹带着细小的脚步声,他转回头,只见一个长发的少女正站在楼梯口望着他。
风吹乱了她的发,他看不清她的长相,只能从发的缝隙中看到她白皙的肌肤。
她穿着附近一所贵族学校的校服,白色的衬衫配上红色的领结同色的红色的短裙勾勒出她修长的腿。
宋瑞武见她瞪着自己不动,有些尴尬,于是只得先做自我介绍。
“宋瑞武,我是这儿的新房客。”
少女轻轻挑开了散在脸上的黑发,露出了一张精致的脸庞。一双杏眼有些傲气,不经意掠过他的脸,依然是面无表情。
她轻轻走过他身边,飘来一阵洗发水的清香。
宋瑞武原以为她回和自己打招呼,谁料想,她打开自己的房门就走了进去,完全没有把他放在眼里。
”我说过,你可以当她是隐形的,因为她也把你当隐形的。“
洪净池不知什么时候从门后探出了脑袋,笑嘻嘻地对他说。
宋瑞武只得尴尬地回笑,走进了自己的房间。
很简单却也很宽敞的房间格局,单间甚至还带着一个独用的卫生间,洗浴设备也一应俱全,他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月租的价格。
推开窗,正对着一块绿地,空气也格外清新。
宋瑞武对这个有些怪异却还算舒适的环境比较满意,整理着自己的物品想着如何设计这个单调的空间。
手机从包里落了出来,屏幕上显示有一个未接电话,打开一看是家里来的电话,大约刚才正和洪房东说话也没听到铃声。
拨回家,是母亲接的电话,声音有些焦急。
“小武怎么没有接电话?”
“刚才正搬家,所以没听到电话铃响。”
“搬家?自己动手吗?”
“是啊,反正也没什么家具只有一些随身的东西而已。”
“那也不行,你自己要当心身体,这些累人的活就雇个人替你干。”
“知道了,妈你就不用操心我了。”
“不操心怎么行,我就你这么一个儿子.......”说着母亲似乎又要抽泣,“有没有忘了吃药,有没有按时去医院里检查?”
“有都有!”
“不要骗妈妈!”
“我哪里敢。”他哈哈地笑想舒缓母亲紧张的情绪。
“还有!”母亲的声音忽然低沉了下来,“新闻里说最近不断有委托人被杀,你.......”
“你放心,我最近没有接任何案子。”
“那就好那就好。”
母亲这才松了口气有连连叮嘱了他按时吃药看医生才恋恋不舍地挂了电话。
做母亲的不容易,做儿子的也一样不容易是吧!
他挠了挠头,拿出了笔记本电脑找了个插头插上,才想到这里不知道通没通网络,于是站了起来,想问问房东。
刚站定,忽然一阵眩晕,心跳的频率顿时超出正常的速率,暗想不好,慌忙从包了里掏出了小药瓶,倒了几片药片,吞下了肚。
真是怪了,他已脱离药瓶很久了,若不是为了防备母亲检查,他几乎要扔了这几瓶药,今天怎么会突然发病?
想着他便躺在了床上,莫不是今天搬家这些小动静真的伤了他的身,他还没有那么弱不经风的。
心跳还再加速,那些平时极有效的药片突然失去了效力,他开始出现耳鸣,嗡嗡的声音却伴着一种奇妙的感觉,并不觉得痛苦反而格外地舒畅,他的意识仿佛冲浪一般向一个又一个高潮冲了上去,然后身体仿佛漂浮在蓝色的海洋上,慢慢的慢慢非常温暖尤其安心。
嘴角不经意露出了一抹微笑,然后闭上了眼睛。
宋瑞武大叫着不好,急急冲出了门,昨天一头栽倒在床上竟然一觉睡到了天亮,今天还得开庭,迟到就死定了。
冲到楼下,只见杂货店已早早开门,老板洪净池却倚着大白猫打瞌睡,口水顺着猫尾一路流下来。
拦了辆出租车直奔法庭,他知道今天一切都会很顺利。
脑袋里忽然有个很古怪的想法,如果说那个杀手专杀无恶不作又有能力逃脱法律约束的罪犯,那么如果他今天能打赢这场官司也就把委托人的半条命放在了砧板上,从某个角度来说,他不就是那个杀手的帮凶吗?或者说如果他也疾恶如仇又对犯罪无能为力那么他也可以借用打赢官司这一招杀人,借用他人之手送罪人上断头台。
只是这样的说话未免太冠冕堂皇,做为律师事实上并不完全代表正义,有时邪恶反倒是他们的代名词。
他望着车窗外不由傻笑,原来在不知不觉中他已经脱离了好人的阵线。
法庭辩论的结果虽未下来,但结果已成定局,他那无懈可击的辩才加上缜密的资料,这场官司已尽在他的掌握。
不过他却选择在结束之中钻进了洗手间,把门口一众记者扔给委托人自己解决。
他只负责打官司,可不负责他的新闻发言。
更何况那么记者的问题不说也能想到,无非是问委托人关于近期那个正义杀手的问题。其实他很清楚那个所谓的杀手能走多远,可怜的正义只能躲在暗处伏击罪恶,而罪恶却能堂而皇之地走在阳光之下,相较下谁更强大谁比较弱小显而易见。
在洗手间洗了把脸,把工作的疲惫甩下,他对着镜整了整笔挺的西装,镜中的男人在这派严谨的装束下平添了几分老成和英挺,只是黑眼圈好象一个阴魂不散的冤鬼,总是缠着他。
他对着自己笑了笑,谁曾料到这样一个颇有神采的他曾经徘徊在鬼门关,好几次与牛头马面擦肩而过。
拨通了电话,联系到了已长久未见面的表兄,预约了一个小时后的门诊。
小时表兄立志长大后要为宋瑞武治疗顽疾,谁晓得他倒真的做了医生。
“这次又是怎么回事?”
宋瑞武挠挠头憨笑,“就是昨天忽然有些不舒服。”
“放心,没有大碍,说实话,你的术后恢复一直让我很惊讶,我从没见过这样契合的移植心脏,甚至连排异反应都几乎没有,我只能说这是医学奇迹。不过你还得多注意身体,不要太操劳,毕竟这颗不原配的心脏,谁也不能料想它会不会闹情绪。”
表兄有意用轻松的口吻说,宋瑞武是知道的,这是为了安抚他。
不过,他自己更清楚,这颗心脏的工作情况,如果不是昨天这么一闹,他几乎要忘了这颗心脏是后天移植的。
“替你做了全面检查,一切都很正常;所以只可能是你最近工作超负荷,身体太疲倦,你告诉我是不是又接了什么案子,不顾日夜地去做了?”
“不是,只是一庄小案子。”
表兄拍了拍他的肩,叹息,“你知道家里人都不同意你做律师要不是你坚持.......”
“我知道,你们也是担心我,不过,大哥你放心,我一定会注意的,不辜负你们对我的关心也不会辜负这颗心脏。”
当他知道自己能继续活下去的时候,那份欣喜是难以用言语来形容的,当那颗心脏驻进他的身体,他也能感受到心脏的狂喜,那种喜悦绝对不来自他个人,也有心脏,当那颗心脏连接上了他的血管,当新鲜的血液流经它时,它也在兴奋。
应当说他与它一同迎接了新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