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第十六章·伤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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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让我的思念枯萎，决定永生永世不再将你想起；可每每夜凉如水，就会触及我心底的隐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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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下的海滩比平时更加凄冷清寂，仿如一位孤独浅眠的少女，默然承受银辉清清。雅美独自一人走在海滩上，眺望着风吹海涌。未愈的病体让她的脸色在月光下显得异常苍白憔悴，夜风轻拂，厚厚斗篷下的娇躯不住发抖。
她是趁着夜深人静溜出来的，为的，只是给自己的心灵寻一片宁静。
静静地站着，一动不动，任如牛乳一般的月光浸透全身，为她舞动的樱发点染一片璀璨。深吸一口气，饮尽万千月之精髓，然后再缓缓吐出，雅美觉得，身体里的浊气都被排净，身子顿时轻盈了不少。
她之所以选这个时间来这里，除了避人耳目外，更重要的，是为了避免再见到他。虽然她不认为在看了她的留言后，他还会在这里傻等，但是，她不想有万一。
把碎发埋到耳后，闭上眼，什么都不做，什么也不想，雅美觉得自己已融入自然之中。
过了许久，雅美突然听见背后有些异响，没等她反应过来，就被人从背后抱住。海潮的味道混着清爽的薄荷香在鼻间弥漫，给人以异常安心的感觉。
“放开我！”雅美挣扎道。
“我不放……”加隆的呼吸就在她耳边，“我还没问你那天你是什么意思？分手宣言吗？我告诉你，别想这么轻易地从我手里逃掉。惹了我，你跑不了的……”
少女的动作顿时停了下来，转头看着男子。月光阴暗了他俊朗得完美的面容，却更显得他目光炯炯。他的唇边挂着一丝桀傲不逊的笑，玩味中又带着认真的温柔。
加隆刚才的话，好熟悉，好像在哪里听过。是哪里呢？为什么她想不起来了呢？为什么，她会突然心痛得好像要滴出血来了呢？泪水不由自主地溢满眼眶，雅美回身抱住了加隆。
“喂、喂……你怎么了？”加隆被弄得莫名其妙，却还是顺势环住了她，低喃着，“不哭，不哭……有什么事情，告诉我。不哭了……”
少女没有说话，只是埋首于他的胸膛，无声饮泣。
怀抱少女，支撑着她大部分的重量，加隆只觉一片久违的温柔在心上漫延开来，如同在冰雪漫天中忽见雪莲初开的喜悦。抬起头，今日的月，似乎特别地圆，而环绕其周围的光辉，像泪水一样明澈。
今天，月亮也哭了吗？
抚摸着她的秀发，如海浪波涛般的卷发竟是如此柔软顺滑，仿佛是把最上等的丝绸披在头上。下巴抵着她的头顶，加隆享受着少女发间樱花般的甜香。这一刻的温存，该是能抵过世间万千良辰美景吧？
许久，加隆低头，发现少女居然在他的怀里睡着了！她把他当成什么了？是床垫还是超级大抱枕？
嘴角抽搐，顶着满头黑线，加隆还是轻轻把她抱起，找了块干净挡风的岩石坐下；搂着她，调整姿势让她能够舒服一些，然后解下自己的斗篷覆盖住她那病殃殃的身子，自己也闭上眼睛，瞑目养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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恍惚中，雅美又回到了蒂斯佩尔，看到那个男子依旧站在海边，好像在等待着什么。
空气一阵波动，然后，雅美看到另一个自己从波动的中心浮现出来。金色的胸甲勾勒着完美无疵的身材；臂镯反射着灼灼阳光；白裙飘飘，手执一柄金色的长矛——审判之矛。一模一样的容貌，只是“她”有着她不具备的庄严肃穆与清愁缕缕，美得更加惊心动魄，如星辰毁灭时爆发的一瞬间绚烂，无可比拟。
“你还是来了……”她听见那个男子说，“说明你心里有我。”
“少废话！有什么事快点说，我没空陪你耗！”“她”冷喝道。
“你决定了吧？”无视“她”不善的语气，男子继续说，话语中透着无比的认真执着，“用我的命，来换你最重要的两个人——波塞冬与珀尔塞福涅。”
一瞬间的呆滞，“她”转过头去，没有看男子的眼：“不要把你的命说得那么值钱，救他们，你还不够资格！”
“你总是喜欢正话反说……”他走过去，扳正“她”的肩膀，让“她”直视着他，“可是，你找不到更好的人选了……承认吧，不管怎样，你始终是，有那么一点点喜欢我的……”
“你最讨人厌的地方就是太自以为是了，不要以为你是宙斯的儿子就能掌控一切！你太天真了！”
“总是这样……”他捧着“她”的脸，虔诚而小心翼翼，像是捧着无价之宝，“每当你有危险的时候，你总是想把我推得远远的，不惜说多少违心伤人的话。我被你骗了不知道多少次，但这次，没有用了，我不会再相信你的。虽然你没有说过你喜欢我，或者是爱我，仅凭你这种做法，我就知道你对我与众不同。我什么都没为你做过，所以这次，当我的父亲，众神之王要你拿你的爱人换取你的亲人和朋友的时候，我不能够再袖手旁观。帕尔，让我成为你的祭献吧……”
他的一字一句，让“她”的泪水愈加汹涌。挣开他的手，“她”扑倒在他怀里，咬着唇说：“你既然都知道，为什么不顺着我的意，能走多远走多远，不要再管我，不要再想起我。我是一个不祥的神，爱上我，是你最大的劫！”
他抚摸着“她”的发，那么留恋，仿佛用尽一生的柔情：“你不仅是我的劫，还是我避无可避的缘。遇到你，爱上你，是我这辈子最幸运的事，你是我所有快乐与痛苦的源泉，没有你我只是行尸走肉。我相信，我不会再爱上别人。下辈子，下下辈子，即使消逝了记忆，忘却了灵魂，我也会在你身边。”
“她”抬头，凄然一笑：“我不信……这话你对多少女人说过？我要你证明，我要你证明给我看。所以，你要活着，用你的一生来验证你对我说的是真的……”
“我何尝不想这一生都陪伴在你身边，看你随着海浪舞蹈，听你坐着海边歌唱，和你一起骑着骏马穿过密林草原，迎接从高高的祭坛上走下来的你。我想和你在一起，但我更想你活的好，你已经受了过多身为神祗不应受的苦，我不想看见连微笑都带着忧伤的你。你是个重情谊的人，你不会不顾正在受苦的波塞冬和珀尔塞福涅而安心地和我在一起。一个换两个，精明如你，不会不知道这可是个大便宜，况且，他们对你是多么重要啊……”
“他们对我重要，难道你对我就不重要吗？”“她”质问着，“你就不重要吗？”
“帕尔，能听见你这么说，我立即死了都行。”
“不许、再乱说了！”“她”喝断他的话，攀上他的肩，封住了他的唇，缠绵而疯狂地拥吻。
一吻终了，他让“她”趴在他的怀里，在“她”耳边呢喃着：“帕尔，今天我说了太多我原本打算烂在心里的话，因为，我怕这辈子我再没有机会，可以和你好好地、静静地呆在一起了……永别了，我的爱……”
他紧紧握住“她”执长矛的手，趁“她”不备，狠狠地插入自己的胸口。
血液顺着长矛流出，像汩汩涓涓细流，浸入“她”的掌心，温热而粘稠。
他笑着说：“我不后悔……来世……我还会爱你……”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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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波吕丢刻斯！”雅美醒了过来。泪水混杂着汗液停不住地往下流，一滴一滴流过她的手心，湿热粘稠如鲜血一般，梦中的感觉又回来了。
着不是真的！一定有什么地方搞错了。她没有恋爱过，她没有这部分的记忆，她没有爱过任何男人！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亲手杀死自己的爱人？她没有、没有、没有！
波吕丢刻斯，斯巴达王子，宙斯和勒达的儿子，绝世美女海伦的哥哥，帮助伊阿宋寻找金羊毛的阿耳戈号英雄。他跟她没有一点点的交叉，怎么可能是她前世的情人？可是，她又无法否认梦中的一切。那种可怕的真实感，那种撕心裂肺的痛，让她无处遁形。她是杀死那个人的凶手！
到底，到底什么才是真相？
“波吕丢刻斯，那是谁？”一道冷冷的声音刺入她耳中。转头，看见加隆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森冷而阴沉；他的眼底燃烧着阴暗幽深的火苗，仿佛能燃尽一切。
没心情跟加隆说这些有的没有的，也不知道怎样说，雅美用手背甩掉泪，从他身边站起。意欲离开，却被加隆拉了回来。他箍住她的肩膀，逼她直视着他。
“说！他是谁？你连在梦中都在喊着名字的人，让你哭着醒来的人，到底是谁？你情人？男朋友？”他失控地吼着，似乎已然疯狂。
“我的事，你不用管那么多！”被他莫名其妙的态度激怒，雅美也吼回去。
“我不用管？哼……”加隆冷冷地哼了一声，“你其他的事我可以不管。但是，我不允许你在我怀里的时候还喊着其他男人的名字！你当我是什么？如果你觉得他比我好，那你去找他啊。没必要整天在我面前装可怜！”
被加隆毫无缘由地骂了一通，雅美只觉血气上涌，迷惑、委屈、愤怒充斥全身，好不容易才憋出一句话：“你蛮不讲理！”待还要说什么，却觉得胸口一痛，喉咙一甜，有什么东西沿着嘴角流下。
“喂……”看着少女唇边绽放的鲜红，加隆顿时冷静下来，“你受伤了？”
“你管不着！”赌气挥开加隆的手，雅美回身就跑，泪水又在眼角徘徊。
“回来！”雅美仍是被加隆抓了回去，“别动！”他命令道，手掌贴住了她的背脊，小宇宙的力量被送如她体内。
“这是……”加隆皱眉，从少女体内反馈出一种相当不好的感觉。毒，她中了剧毒！而且，这一种毒还有点熟悉的意味，但他一时也没想起来。
“你怎么会中毒了？是谁下的手？”低头看着少女，加隆的眼里有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痛苦。
少女撇过头没有回答，眼泪却流了下来。加隆的小宇宙很温暖，像一汪春水漫过她因干涸而开裂得千疮百孔的心。梦里那种心痛得不能自拔的感觉重临，使她泪水潸潸。
“怎么了？告诉我，不要哭，我帮你报仇……”他的语气软了下来，带着丝丝的宠溺。
“我没事……”挣开加隆，雅美退后几步，含着迷茫的泪眼，转身离去。
“等一下！”加隆伸出手，对着她的手腕抓下去。用力一握，却只有空气，眼前的少女如幽灵般消失了。
“瞬间移动？”加隆眉头一皱，“看来她的来历真是不同寻常……”
担心她的伤势又疑惑于她的身份，加隆心中烦乱不已。对着月亮，他默然坐下，愣愣发呆。今夜，又是一个不眠之夜。
第十六章·完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第十六章·伤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