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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杜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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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杜府两个月了,天天致力于锻炼身体,这具身体,往好了些说是婀娜,说句不好听的,就是个病秧子。饭后我想散散步,吹吹风,不小心吹过头了,发烧,吃药;刚下过雨,我到院子里走走,沾了些湿气,发烧,吃药。六月份啊,以前穿无袖短裙的季节了!我喝着难闻的药,很是怨恨。幸亏身高还行,起码一米六五,该有的也有了,穿衣服很好看。
锻炼身体,还得偷偷摸摸的做,跑步是不想的了,只能尽力多走动,杜家的园子几代经营,规模不小,再加上些蜿蜒曲折的小路,摘摘花,踩踩草,我能走上半个时辰。饭后我常常走到主院,顺带联络下感情。
杜子衡的夫人是老夫人在世时给娶的,方侍郎家的二小姐,上面有哥哥姐姐,都是一母同胞。当年杜婉父亲过世,杜子衡能接手杜家的产业,方家出了不少的力,即使后来杜子衡外放,两家联系都很紧密。
“婉儿来了,来,这是今年京里流行的样式,挑几个喜欢的做几身。”
“二婶,前些天大嫂送给我几匹从南边带回的料子,白梅她们在做呢。”我推辞。
“你这丫头,这衣服哪还有嫌多的。前些日子我忙了些,没顾得上这些,这会空了下来,刚好要做换季的衣服了,以前的衣服你肯定也穿不了了,就别穿了,都换了吧。”
“太太好不容易大方一次,妹妹你就别推了,趁这次我也多做几件。”孙氏笑着推了我一把。这孙氏是老大杜伟泽的夫人,容颜秀丽,并不像很多江南的女子娇小,得有一米七的样子,平常我都是叫大嫂,杜婉从小管杜伟泽,杜伟民两兄弟叫大哥二哥的,在这个时代是很正常的叫法。
“瞧瞧,这还没几天呢,就在你妹妹露出来了吧,你还缺我那几件衣服呢!婉儿过来,咱不理她,这是银楼送过来的样式,你的首饰也得好好添些。这两套金饰是现在的小姑娘喜欢用的,还可以吧?”
我点点头,抿嘴笑笑坐下,翻看着手册,挑了几对小金豆,一对玫瑰花型的耳钉,一套翡翠的头面。
“还是这么素,你这孩子。”二婶端起茶喝了口,“对了,以前在南边时得了些红宝石,我分作三份,你大哥成亲时用了一份,一份准备伟民成亲时用,还有一份就给你吧,挑些小的镶在那小豆子上比雕花的还好看些,大的你留着,过两年正好用。”
“谢谢二婶。”有些感动,这个时代外洋来的红宝石很贵重。
十五岁生日后我和大嫂每天跟在二婶身边,学她处理家务,京里的人情来往,每次送礼都会记册,好作以后的参考。大嫂在家时也学了些管家,在南边时也跟在二婶身边搬着处理些事务,回来后二婶就把厨房交给她,顺便教我些厨艺。其实就是了解管理厨房上的事,免得让下人给蒙骗了,大嫂厨艺很好,尤其喜欢做南方的小吃。以前我都是自己做饭吃的,现代调料多,平常的菜炒着都好吃,可这里没有味精,平民连油都难吃到,酱油没有,用蚕豆煮熟,发酵,比现代的酱油倒是好,但费钱。厨子每天醒来第一件事就是熬大骨汤,炒菜用,做汤用。我每天等着吃厨娘和大嫂的教材,厨艺只限于家常菜,复杂点的就不行了,品味却上来了,看样子我有个很好的舌头。
二婶看我不思进取,笑笑,说幸好还会吃,也罢了,但管家方面却要求更严格了。现在二婶出外也带上我,让我和大嫂在她旁边,把我们带进那群贵妇的圈子里,以前在王家时几乎都不外出,见外人就更少了,而大嫂一直跟她家人在外地,以前就是见外人都是她母亲熟悉的,现在到了一个全然陌生的地方,见到很多贵人和达官,我们两都很小心翼翼,多看,少说,少问,有话回家问二婶。二婶仔细给我们讲各个家族,各个官员及其夫人的爱好,这些世家盘根错节,一代代的联姻,难怪皇帝不安了。
杜家有两个嫡子,因没有女儿,对这个侄女倒很是关爱。
杜子衡是知道大哥大嫂和王家的约定的,这次回京也有解决这件事的意思,却没想到突生变化。这次朝堂上的变动对他们这些世家都是极为不利的,所以他目前并不能抽出精力对付王家,且还只能答应。
夫妻俩很是头疼,他们这几年不在京,同僚上司间的日常走动就淡了,想给杜婉挑个合适的夫君很不容易,高攀都没有门路。杜婉毕竟也是他大哥留下的唯一骨血,现在及笄了,也该考虑婚事了。杜子衡仔细考虑这京里未婚的年轻人,却越挑越不满意,京里合适的本就不多,大部分还都定亲了,嫁女儿又不像娶媳妇,媳妇还可以从地方上选,比如他大儿媳就是在外为官时选的同僚的女儿,可嫁女儿还嫁到地方,以后官员调动离开,可能几年甚至数十年都见不到一次面了。
许靖安是新皇提拔上来的,外地的一地主家的儿子,对外宣称是耕读传家,所谓的耕是家有田地几百亩,长短工数十人,至于读么,这年头,哪家有些钱不把孩子送去读些书?
这许靖安倒是实打实进士出身,在翰林院待了两年,现在跟在皇上身边,无实职,无实权,可也保不住哪天就发达高升了,不欺少年穷啊,且他父母都在家乡,杜婉不用担心婆媳关系。
夫妻俩深谈几个深夜,觉得这许靖安是个不错的人选,接着让杜夫人去告知杜婉,细细的说着其中的得失。
我倒是没考虑许多,关键是我想太多也没用。再说,这里嫁谁不是嫁,即使有拉拢的意识。这个社会,嫁人不是只带着那堆嫁妆仆役,还有我身后的杜家,两姓之好不是只说说而已,特别是做官的人家。
我的亲事定下来的时候,杜伟民游学回来了。一身青衫,满脸疲惫,后面跟着两个小厮牵着马,挡住我们回家的路。因为定了亲,以后就要少外出,二婶让大嫂带我上山住几天,大嫂是去求签的,她嫁进来快两年了还没怀上,我则纯粹当散心。
二婶很高兴,一边忙着让人打扫个院子出来,一边叫人去厨房传话赶紧做些易消化的热食送过来,“怎么就突然回来也不先送封信回来?你这一年在外边玩得开心,回头见到你父亲看他不得教训你。当初学院的院长给你父亲送信说你要到外边游历,你父亲气得脸黑了好几天。”
杜伟民笑笑,接过二婶烫好的热毛巾,擦擦脸,对着大嫂行礼,“大嫂。”又朝我这边看过来,“婉儿都长这么大了,真真是越长越好看了。”
“二哥。”我一下没撑住,先笑了。
“哎呦,娘别打我,我当时送信回来都说了,是跟学院里的几位师兄一起的,安全是不用担心的,父亲小时候都教育我们说,读万卷书,行万里路啊,我多看看不也长长见识嘛。”
“行了,这番话你留着一会对你父亲说,过来先喝点汤垫垫。”二婶从托盘里拿出一碗银耳羹。
“娘,那个是你们准备吃的吧,甜腻腻的,我还是等一会,厨房里不是在准备……”在二婶的注视下,消音了。
定了亲,就备嫁了,我的理解就是准备出嫁,二婶也完全按照这个理论来实施的,每天花一个时辰学规矩。从大家小姐到大家媳妇的过程是惨淡的,在家做姑娘时的活泼在媳妇身上则被说成不稳重,做姑娘可以不问世事,做媳妇则上要得婆婆的欢心,下要会震慑笼络下人,内要守得住丈夫儿女,外要搞好夫人外交以便能帮助丈夫。大家小姐在出嫁前大都是被父母捧在手心的,出嫁后运气不好碰上恶婆婆,恨不得踩在脚下,再遇上个非卿良人,日子可谓内外交困,所谓十年媳妇熬成婆,一个熬字道尽其中艰辛。就是遇上个好婆家,新媳妇也还是得每天到婆婆前伺候立规矩的,这是这个时代的规矩,而我并不想打破这规矩,从来特立独行的人没几个有好下场的。
花一个时辰绣嫁衣。既然婚期定下了,就开始着手绣吧,时间虽还很长,就多花点功夫,绣好些。这是二婶的话。当然,主要是绣娘绣,绣花是件极为耗神费眼的事,我可不想好不容易眼好一点的身体又被糟蹋了。幸好这个时代没有嫁衣必须是新娘绣的传统。
花两个时辰学管家,这期间二婶渐渐放权给大嫂。并且开始商议杜伟民的婚事了,他之前在外地求学,又逢二叔回京,所以二婶就等回京再选,这里的人多,选择也多些。
“伟民,我和你父亲商量好了,就选林家小姐,她父亲官职虽不大,这姑娘却是个难得的,稳重大方,不急不躁,你又是立志科举的,想必她也不会烦扰你。”吃过早饭,二婶把我们留下,还有顺便来看二婶的杜伟民。
“娘说好,想必是好的。”杜伟民笑道。
“你同意就好,回头让媒人去提亲。剩下的你也不用操心,婚期就定在你科举后,那姑娘跟婉儿一般大,时间刚好,两年也够两家准备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