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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第 49 章 ...

  •   转眼就是康熙三十九年三月,这几个月来胤禩时时受到袭击,连康熙都被惊动,可最终还是查无结果,就连沐晨也只是抓到蛛丝马迹疑似断魂门的人所为。康熙最近也没有派胤禩外出,这倒是让若瑶放心不少,不过还是暗中派了一个隐卫放在胤禩的身边,于此同时她也开始怀疑是不是沐晨内部内部出现内鬼,否则为何沐晨的追踪为何像是会被人提前知晓一般。而胤禩则怀疑府中有旁人的暗桩,开始着手调查。这几个月来两个人都颇不平静。
      三月桃花遍开,海棠将绽放出妖娆的舞姿,空气中似乎流动着花粉的芬芳,暗香流动。草与叶开始抽芽,花朵争相斗艳,候鸟回程,一切都散发着勃勃的生机,抖擞着生命的精神。
      眼瞧着弘晖的生辰将近,胤禛本来不想大肆铺张,但数月前唐蕊的话时时萦绕在心头,像是找了魔一样挥之不去,在那之后唐蕊又旁敲侧击的说了几回,他不是那种心性波动的人,但那些话却如魔音透耳直往心里去,令他这段日子来辗转反侧,犹豫不定,最终弘晖的生辰宴还是邀请了众位兄弟前来相聚。
      胤禛做这个决定的时候唐蕊正在屋子里摆弄自己的鞭子,听小娟来说这个消息的时候只是冷笑一声,心中暗想:此时的胤禛也不过是个被感情嫉妒折磨着的普通男子,终究还是克不了心里的那点不甘,如今只消再用些功夫便成功了。
      小娟自然不明白唐蕊心里的想法,只是瞧着唐小姐平常漂亮的模样,这样的笑越发的让人发寒,说了些话见唐蕊无甚兴致的模样也就闭了嘴,默默退下。
      那厢唐蕊却是打好了算盘。
      三月二十六,胤禛长子弘晖的三周岁生辰,虽然不是什么大事,但胤禛想着这些日子兄弟们越发的忙碌,借着弘晖的生辰也好兄弟聚聚。
      当四贝勒府的请柬送到胤禩手上后不久青竹便又送来一物,胤禩看着那熟悉的字体心头一震,不期然想起保泰曾对自己说过的话。
      同室操戈,兄弟阋墙。
      她对你若同你对她一般,又何必同四爷纠缠不清、惹人闲话?
      胤禩知自己不该看这封信是和内容,但青竹又随后附上一物,道:“这是同这封信件一同送来的。”
      还是先前一直给他送消息的人的字体,可这次却再也没有用信封装着,而只有一句话:你当真坚信她同四爷之间的清白?
      这个一直送消息的人十分谨慎,他曾经多次查探也未曾找到关于这人的蛛丝马迹,虽然那些消息他一直都没有看,但三人成虎,他心里不是没有疑惑和怀疑的。如今这封信封上四哥字体写着若瑶亲启的信件又重新勾起他内心深处不可言说的隐秘。
      胤禩后来无数次的想,如果当时他没有看那封信那么他同若瑶之间也不会有随后的那么多伤害和痛苦,也许两个人都未能做到完全的坦诚,但却可以如同现在一样平安一生。可那只是如果,胤禩看到那封信的内容的时候只是想果然如此么。
      他不动声色的将信放回信封中,神色平静却没人能看见他内心的波涛汹涌,那些曾经种下的怀疑和芥蒂如同生根发芽的种子一样瞬间便汲取了养分,不断的在心土中茁壮生长,荒芜了一切。
      “交给福晋,不要告诉任何人我曾看过。”胤禩将信交给青竹,淡声吩咐。
      青竹虽然狐疑,不过他是聪明人自然是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跟在胤禩身边又长,胤禩此刻虽然是面上平静,他却是可以发现他内心远远不若现在这样平静的。
      胤禩一个人坐在椅子上,看着金色的兽脑里面袅袅的青烟,随着青烟酝酿出来的是淡雅的香味。这是若瑶制的香,他不知道是用什么制的却觉得很好闻,香味四溢却不觉得冲人,也不浓郁得让人难以忍受,所以若瑶时常命人在他书房和他休憩看书的地方备上,醒神宁心之用。可此时再好的想也难以平静胤禩内心的波涛,放在扶手上的手无意识的捏紧掌下的梨木,青白一片。
      三月二十六日是个晴朗的好天气,月明星稀,清风徐徐,四贝勒府灯影卓卓,笑声一片,胤禛借着弘晖生辰这一天宴请几位兄弟,想着好些日子也没有在一起叙叙拳拳之情,此番是个契机。
      男子们在一起喝酒划拳,说着政事,女子妯娌自然就在一起听曲儿看戏,叨叨家常,有时候还会有些勾心斗角,彼此之间明嘲暗讽丝毫也不逊色于男子。
      若瑶听着这些人说得烦了,脸上已经开始露出不耐烦的神色,四福晋那拉云柔是极为了解她的,所以当若瑶打发兰心来说去院子里的海棠开了,想去瞧瞧的时候只是含笑点头,丝毫也没有不悦。
      若瑶一走,旁边就有人说话了,五阿哥胤祺的侧福晋刘佳氏面上带着不屑的神色道:“果然是不知礼数的,哪有这般提前退席的。”
      胤祺的嫡福晋他塔喇氏是个跟胤祺一般温和敦厚的人,此时正要呵斥刘佳氏却听一向贤惠的四福晋云柔放下手中的茶盏,结果身后丫头递来的丝帕擦擦嘴角,不缓不慢的道:“侧福晋说的是,不过八弟妹不喜热闹,喜欢清静我也是知道的,让她在这里听我们这样说话却也为难。今儿弘晖生辰,她本是不该提前退席,不过我们府中有处海棠开得正好,八弟妹可是提前同我招呼过今儿要好好的去赏那海棠的,我也是允的。说到这海棠我倒是想起来了,绛雪轩的那株海棠想必开势更好。”
      他塔喇氏笑着借口道:“姐姐说的是,前几日我入宫给额娘请安,路过绛雪轩,远远瞧见骨朵儿打得正好,已有些许露了红意,现下想必已经是开了满树。”
      在座的都是聪明人,见四福晋这般明显的维护自然是顺着她的话说,只一会儿便又说道哪家哪家的格格哪家哪家的阿哥身上,哪里再有人去提若瑶。
      那边觥筹交错间胤禩心里总是惦记着那日看到的胤禛给若瑶的信的内容,这几日看胤禛的目光都有些若有若无的深思,此时更是有些难安,却还是要不动声色的应酬谈话,丝毫也没有令人看出破绽。
      京城中人人都道八贝勒宛如笑面佛,什么时候都是令人沐浴春风的笑容,那如佛慈悲如君子温润的笑让人难以勘破他心里真正的想法,喜怒哀乐皆不形于色,果真是如此。
      见到胤禛平日身边的内侍秦川附耳在胤禛耳边说了些什么后胤禛脸上即便是没有什么变化,可胤禩却可以看见他听见秦川说话是眼里一闪而过的欣喜,心里不由一沉,忍不住暗想:那内容可是同瑶瑶又关方能让这样一个冷面的人展颜?
      只见胤禛同身边的太子说几句话就领着秦川匆匆而去,胤禩顿了一下便对身边的胤禟道:“这里闷得慌,我去透透气。”
      胤禟狐狸眼一挑,似笑非笑的眼里流露出精光,揶揄道:“你怕是去寻八嫂呢。”
      胤禩睇他一眼也不多做解释旋身便离开宴厅。
      胤禩见胤禛已经没了踪影心中抱着疑惑往信中所说的府中西侧的一处僻静林子走去,路上遇见的丫头下人见他走的路偏僻,只道这个八贝勒是宴会中醉了方在府里散散酒意,又怕让人寻着才挑了僻静的地儿。
      胤禩远远的便看见信中所说府中西侧的林子是一片盛开了满树海棠、艳艳夺目的林子。海棠花隐隐绰绰比那三月的桃花更加的娇柔缱绻,虽然没有香气,可林子周围却开着小巧而洁白的茉莉,暗暗芬芳随风送满那片海棠林中,竟是让人以为那海棠也馥郁芬芳。红绿掩映,洁白相称,暗香飘动,清风朗月下胤禩看见令他难以忘怀的一幕。
      他最爱的人竟然同自己的兄长拥抱在一起,甚至是面带着笑容和释然。
      那些曾今旁人所说的话,那信上的内容不住的浮现在胤禩的脑子里。胤禩忍不住质问自己:你真的相信他们没有一点关系么?那么现在这一幕要怎么解释?也许。。。也许瑶瑶的身份真的不仅仅是叶家女儿这么简单。也许她是四哥的人,目的只是在自己身边留下暗桩。
      一瞬间的功夫,胤禩的脑子里已经是千回百转,转过无数中可能,可是却没有一种能解释自己所有的疑惑和现在他们两人拥抱的情景。
      胤禩看着他们分开,看着他们面含微笑的谈话,已经是将手紧紧的握住,青筋突起,显然是付出极大的努力来克制自己。
      唐蕊看着胤禩的自制,不由的暗叹:这个男人当真是不同一般,亲眼见到这样一幕若是旁人只怕早已安奈不住勃然大怒,却没有想到胤禩当真能不动声色至此,忍常人之不能忍,日后必然不会是池中之物。
      “八贝勒当真是好胸襟。”唐蕊面上含着讥笑,从胤禩身后的海棠树下转出。
      胤禩见到自己身后施施然出现一个衣着光鲜,面容娇艳的姑娘,脸上还带着讥讽的笑容,他眉头一挑,神情冷然:“姑娘想必便是这数月来不断给胤禩暗中送消息的人。”说这话的时候胤禩眼里闪过杀机。
      “八贝勒此时可是想不声不响的将我杀了,然后当做没有见到他们私会一般,继续夫妻恩爱?”唐蕊捏着一枝落在自己面前的海棠枝,乜斜着胤禩,面向海棠,声音微微上扬还隐隐带着得意。
      “唐姑娘好生聪明。”胤禩自然是知晓面前这个出现在他面前,不做妇人装扮的人是谁,更知道她的背景。他不由的联想起上次在永定河遭遇的刺杀以及之后的连番行刺,他手下的人查到的消息便是刺杀之人是四贝勒府中之人,且是江湖上的断魂门,而胤禩也不愚笨,自然是知晓若瑶身后隐隐的江湖势力,这么巧合,令他不得不产生联想。可他又想不通的是若瑶瑶当真是四哥的人,那么君无双他们自然也不能同四哥脱离干系,可唐门却是为君无双所灭,如今唐蕊却住在四哥府上,而唐门在江湖上的重建也脱离不了四哥的帮忙,他们明明是敌仇,又怎能同朝共事?还是道四哥当真有这样大的能耐令他们有着血海深仇的死敌握手言和?这也是他虽然怀疑若瑶却到目前为止仍旧不动声色的原因,也许当中这一切有误会也不一定。
      唐蕊粲然一笑,那种笑容太美丽,倒有一种狠意令胤禩心头一动,在他还未来得及反应时便故作惊讶道:“八贝勒,您怎么倒了这么偏僻的地儿来了?”
      她声音里有一种尖酸刻意,两人本来就处在林子的外围,方才平常的声音林子里的人还发现不了,可唐蕊刻意的声音很快便传入林子里正在谈话的人耳中,胤禩看向若瑶的时候正巧同若瑶湛蓝如宝石的眼眸对上,也正巧看见里面闪过的慌乱,令他的心一沉,暗想:为什么慌乱?难道你在我身边真的是目的不纯么?还是你真的跟四哥有什么?
      身边的唐蕊传来一声轻蔑的只能让他听见的笑声,而后便听她了然的道:“哦,原来八福晋也在这儿呢。京城里人人都说八福晋和八贝勒伉俪情深,如今真是不假。四爷你说是么?”
      听见唐蕊声音的那一刻、若瑶转头看见立在海棠树下的胤禩的身影的那一刻,若瑶真的是惊慌了,她不知道胤禩看见了多少,又是何时站在那里的,但是那个地点是听不见她同胤禛之间谈话的,若是看见那个拥抱,任何人恐怕都不会认为她同胤禛之间是清白的,即便胤禩曾今说过他知晓她与胤禛之间是君子至交。任是她平日精灵古怪,舌灿莲花此时此刻也觉得尴尬,真像是被捉奸的人一样觉得难以面对胤禩,虽然她对胤禛无情,可胤禛方才也说他对自己是倾心的,她听了只觉得心里难受和惶恐,他日后和胤禩是不死不休的政敌,若是在加上自己岂不是更加深他们之间的矛盾,措辞着表达自己对胤禩的心思,也不能刺激到这位以后能握住他们生杀大权的人,着实费了若瑶一番心思,哪知若瑶说完后胤禛却是淡淡的笑着道他知道。他如今说出心里这样一番话也不过是想说出来罢了,也未想过要如何,免得总是闷在心里最后内伤至死。若瑶听他这样一番话顿时感动不已,原本对胤禛的愧疚也消散,笑颜如常的给了他一个拥抱并说以后他一定会遇见一个能让他为了她甚至是同自己为敌的女子,胤禛哂笑,两人之间也算是隔阂尽消。
      胤禛觉得心里的这些话说出来那些难过后悔似乎也散去了不少,没了这些日子以来的烦闷,可他却是万万想不到这一幕竟然会让胤禩瞧见,看见胤禩旁边的唐蕊,胤禛心里一冷暗想:老八最好是凑巧寻若瑶到这里,若是同上次老八被刺一般是唐蕊的小动作,他看在唐宁的面子上、看在她为自己招揽断魂门的面子上饶她一回却不会有第二回。
      “八弟想来也是耐不住宴会上的喧扰来此处寻清净呢吧,如此也是巧了。”
      大家都是聪明人,言下之意自然都是明白的,竟然胤禛给了个台阶胤禩也不会傻得站在上面被摔死,笑容依旧:“确实是巧。想不到瑶瑶也跑到这里。”胤禩侧头,故作怒气道:“还愣着做什么?”
      若瑶惴惴不安的看了胤禩一眼,踱步到胤禩身边扯扯他的衣袖,睁着眼睛,蒙了一层水汽,可怜得像个小白兔,轻声嗫嚅:“不是你想的那样。”
      胤禩握住若瑶的手,十指交握俯身在她耳边道:“有什么事情回头再说。”而后看向胤禛,向他告辞,胤禛自然也不会阻拦,只是有些担忧的看看若瑶。那两人离开后胤禛冷冷的看着唐蕊,也不理会她脸上笑靥如花,声音含着杀机:“我若是发现这次的事情是你弄的手脚,你可就没了上回的幸运。”说完也不理会唐蕊倏忽变白的脸色,瞧也不瞧她一眼就离去。
      看着胤禛毫不留恋的背影,唐蕊银牙咬碎,她面容隐在树荫下,隐隐可以辨出阴狠毒辣,哪是方才那个娇笑着的美丽姑娘,手中刚刚捏着的海棠树枝已经在她的怒气下变成木屑,纷纷扬扬的从她指间落下。
      胤禩最终什么也没有问若瑶,两人回府后胤禩便说今日都累了,早些休息,他神色平静,面容如常,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一样,可若瑶却是感觉到不一样了,每每想提起就被胤禩引开话题,若瑶看着胤禩的睡颜叹息着想:他现在正在气头上,只怕是说什么也听不下去了。也罢,过些时日吧。
      想到今日胤禛同自己说的话:“上次八弟被人行刺是断魂门的人所为,当时那断魂以归属于我,却是受了唐蕊的命令去为难八弟,我已经警告过他们,这样的事情必然不会出现下次。”
      “江湖纷乱,若有一日我定要管好那里。”
      他说这些话的时候是何等的豪气,又是何等的睥睨天下的气势。纵观雍正一声的作为,若瑶不得不感叹他是个成功的皇帝,可是却未必是个成功的兄长子女。他对自己的兄弟,额娘未免也太过无情,虽然说是形势所迫,但当时也不是没有旁的法子来解决,何苦用这么极端恶毒的方法,羞辱了自己仇敌是图得痛快,可也为自己留下被人诟病的把柄。
      听着胤禩绵长的呼吸,他的气息吐纳扑在自己的面上,让若瑶觉得无限的温暖,原本一颗不安的心却是渐渐的平静下来,眼睑慢慢的垂下,若瑶在睡意朦胧之间低声道:“胤禩,我不会让那么惨烈的事情在我面前发生,也不会让你遭受那样的羞辱。”
      声音渐渐变小,到最后几乎几不可闻,若瑶没有看见她说这番话的时候面前的人眼睛挣开,琉璃色的琥珀眸子里光华四溢,比那月光都要濯濯,哪里有一丝一毫的睡意朦胧,只那眼眸中凝聚的情绪哪里是旁人可以窥得半分的。
      碧云寺内佛像带着庄严而慈悲的面容,袅袅檀香弥漫着整个大殿,朦朦胧胧中,有个衣着锦缎,头戴朱钗的女子,红色的旗装贴着她玲珑色身躯,眉目朗朗,平添一副飒爽英姿的男儿气概。将手中的香插好,郭络罗初雪支使身边的小丫头凝香:“我佛珠落在禅房,你且去给我取来。”
      凝香虽然好奇自家格格什么时候开始喜佛,今儿非要吵着来这碧云寺斋戒礼佛三日,如今还要特意去取佛珠,可也不敢多做言语,只得去取东西。
      碧云寺后山此时开满了桃花,果然是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那粉色的花朵凌乱了人的视线,确有一种朦朦胧胧如见仙人的美。初雪察觉到身后风动,忙转身,之间身后站着一位美丽的姑娘,眼睛里透着晶亮的光芒,人面桃花相映红,嘴边的笑意似有似无,抚掌赞道:“人人都道紫禁城里的郭络落格格有男儿风范,如今开来果真不假。”唐蕊说着慢慢走到初雪面前,笑容讥诮,似乎是在嘲讽这么个玲珑的妙人儿,可八爷怎么就不要呢。
      初雪也是聪明的人,神色冷了下来,自然有一股主子的威严:“姑娘是何人?”
      唐蕊掩口轻笑腰间垂下的碧色腰带宛如灵动的碧水流动,婀娜多姿:“我叫唐蕊,江湖草莽粗鄙之人,格格自然是不认识的。”
      “那你给我送信道有与八爷的事情告知又是何意?”初雪本来就是个马驹子一样的性子,哪里受得住礼佛这样凝心乏味的事情,这不过是个借口罢了,有人给她留书道有与八爷有关的事情告知,于今日在这桃林里相见她这才编排了一个理由来此。
      “格格不必多想,只消知道我们有共同的目的,我们有共同的仇人便是。”
      “姑娘究竟是什么意思?”
      唐蕊捋好耳边垂下的一缕发丝,看着初雪眼里闪着恨意:“我想要叶若瑶不好过,想让她滚出这紫禁城,再无立足之地,而格格也未尝不这样想。”
      “那又如何?”初雪戒心未除,笑容里带着提防,“焉知没有你我便不能打败那个女人?”
      “格格,这世界上最奇妙最难以打败的便是情之一字,可恰巧最脆弱的也是情之一字。有情便有欲,有欲便有占,有占便有疑,疑心一生即便是情比金坚也会不战而败。可若是正面痛击,只能是让人在患难中共苦,令他们牵绊更深,难以分离。格格聪明人,自然是知晓厉害取舍。”
      初雪狐疑的看着唐蕊不说话,明亮的眼睛里充满了打量和探究,唐蕊被她看得扑哧一声笑了,让初雪莫名其妙一番。唐蕊掩着嘴,眼里还是弄弄的笑意:“格格莫要介意,我娇惯惯了的,没个礼数。”说着确实正了神色,“既然格格还有疑心,我不妨告诉格格,我倾心之人乃是四爷,四爷的眼里心里却单单瞧见叶若瑶一人,我自然不甘心,恨不得啮其肉,喝其血。”
      “你心思也太过于狠毒,哪里有这般的深仇大恨。”初雪的戒心虽然消除,可是却是不赞同的皱着眉头,她虽然也是府里的掌上明珠,从小到大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却也不能见着这么毒辣的招数。
      唐蕊眼里覆满了浓浓的杀意,竟像是若瑶同她有着血海深仇,粉拳握紧,嘴边牵着最凄厉的笑容,声音有些尖细,充满了恨意:“叶若瑶同我唐门一族有血海深仇,我定要将她付诸于我身上的千百倍的讨来。”
      那尖利的声调带着内力划过空际,震落片片桃花,却是有一种凄婉的美丽。
      不知不觉中桃花凋落,抽出嫩绿的叶子,绿油油的发亮,树叶之间隐藏着小小的青桃子,只有小珠子大小,面上都是毛绒,对着光看去倒是有一种晶亮发光的味道。海棠花也早就收敛起其美丽的外裳,披起绿色的拂衣,在枝叶之间掩藏着圆润的垂丝海棠,垂丝暗红,像是羞怯了。淡紫色的紫藤萝开满了花架,花架上都是紫色的花朵,在清晨的时候含着露珠,像是那琼浆玉液盛于紫玉盅中,绿叶为称,娇小却灵动。花架后面此时传来一阵阵的轻快笑声,仔细看去那里竟然是站了好几人。
      “潮生,你动作可是够快的。”若瑶揶揄的看着苏潮生和依偎在苏潮生怀中此时还看不出身孕的满脸羞红的菊香。
      苏潮生和菊香在若瑶嫁入八贝勒府之前就已经成家,嫁来这里,带了竹韵和兰心两个人,梅语他们自然就是留在了原先的住处,如今想不到苏潮生他们此番来竟然带了这样的好消息。
      “瞧菊香这脸上的笑,那可真叫一个娇羞可人了,难怪你们动作那么快呢。”
      “竹韵!”菊香被说得恼羞成怒,跺着脚就要来掐竹韵的脖子,幸好苏潮生眼疾手快的拉着她,口中斥道:“怎么还跟个孩子似的,你现在身子重怎么能蹦蹦跳跳的?”菊香心有不甘的对竹韵挥挥拳头,乖乖的在苏潮生身边站好,看到若瑶他们一脸暧昧的笑容看着她二人,脸上一热,低着头却是不敢再抬起来。
      看着菊香这样的模样,几个人都善意的笑了。
      “潮生,进来生意上如何?”若瑶见菊香越发的尴尬,转头看向苏潮生,谈起生意场上的事情。其实她对苏潮生一向放心,平常这样的事情是从来不会问出口的,只是此次是为了给他二人解围罢了。
      苏潮生自然是明白她的意思,顺着若瑶的话道:“一切顺利,只进不出,想来小姐今年发出去的股又能多不少。”
      若瑶笑而不语,默然会儿才道:“事情交给你我放心,今儿就留下来用饭好了,你们难得来一次。”
      苏潮生摇摇头:“不了,我们还是回去。若瑶你在这贝勒府里虽然现在没什么,但还是要多注意些,免得什么时候被人算计。”
      兰心笑得温和贤淑,翘着嘴角道:“只有小姐算计旁人的时候,哪里有人能算计到小姐。”
      苏潮生看了兰心一眼,这几个人从小都活在比较单纯的世界里,虽然是机智聪慧,却哪里知道这府内深宅大院中的那种无形的斗争和阴险,看着若瑶,苏潮生慎重道:“我知你聪明,满腹智慧,可你从小至大到哪里不是围着的是关心爱护你的?在叶府有你爹娘护着,在京城一直是同我们在一起,哪里经过这种深宅大院的勾心斗角。虽然满脑子聪明伶俐,确实从来不能勾心斗角,对那些暗中的小手段,再聪明的人也难以防范,你这种性子迟早是要吃亏,多留心总该是好的。”
      若瑶心中暗笑,却在面上做出服帖的模样点头:“我会照顾好自己,不用为我担心你了,即便我自己不能照顾好自己也还有胤禩呢。”
      苏潮生欲言又止,心想:我可就是担心若有一日他不能护你周全改如何是好,更担心的是他不愿护你周全那当如何。可这样的话他却未说出来,实在是若瑶的执拗远远非旁人能比,她要同八贝勒在一起,远赴京城又是哪个看好了,可是她终究是在那么多人都不认同的情况下嫁给了这个皇子阿哥,她认同的事情又哪是旁人能劝阻的了的。
      苏潮生终究没有再说话,可若瑶确实看出了他眼底里的担忧,对他宽慰的一笑,便又岔开话题。
      傍晚时分,胤禩差人回来说今儿要同几位官员谈些事情,不回府用膳,这样的事情也不是头一回儿,若瑶自然也没有在意,正巧着那传话的人走后,四贝勒府上的人来道四贝勒有事请若瑶去别院一聚,若瑶本想推拒,毕竟上次弘晖生辰上的事情虽然胤禩最终当做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般,可若瑶知晓他心里只怕是存了一根刺在,那根刺也不知道何时才能拔出。若瑶自然是不想同胤禛过多的接触,可那传话的人是秦川,胤禛身边的近侍,却在旁人不留意之时偷偷给若瑶塞了一封信,面上如常口中道:“四爷说了,八福晋可不用此刻便做出回答,四爷会在别院等您。”
      若瑶暗中捏紧秦川递来的信,笑道:“四哥可是说笑了,弟媳定当赴宴便是。”
      若瑶一个人在书房中呆了一炷香的时间,出来后便吩咐竹韵准备好马车,竹韵刚刚想劝阻却被若瑶那有些冷冽的眼神摄住,她发现若瑶隐在袖子下的手竟是微微抖着的,眼里闪过担忧。
      “小姐,我同你一道去吧。”
      “不用。”若瑶上了马车,制止了竹韵和兰心的请求,声音都比平常更加冷冽些,那中镇定到冷淡的语气,让竹韵和兰心都不由心中一惊,对视一眼,皆都不再说话。
      看着马车带着特有的辘辘声音消失在即将落日的漫天云霞中,西边的火红云霞入彩色而华丽的锦缎,将这地面染成了红色,可那艳丽的色彩淹没的马车的影子是竹韵不自觉的有一股不祥的预感,这血红的落日似乎便是一种征兆。
      竹韵同兰心对视一眼,兰心蹙着眉头:“小姐自书房出来便神情不对,想来是出了什么事情。”
      “我也是这般想的。小姐严令你我不能随同,我去王公子府上,让他去看看,你去寻贝勒爷。”竹韵用眼神询问着兰心的想法,见兰心点头也不多话,两人离去。
      竹韵到王鸿鸣府上的时候却被告知王鸿鸣今日出门接见几位商场上的朋友,并不在府上。问地点时那人却是回答不上来,而兰心最终也未曾找到胤禩。
      等她二人会背了府的时候已经是夜色蒙蒙,府中亮起了朦朦胧胧的琉璃宫灯,在风的吹拂下晃晃悠悠的,影子落在地面上,像鬼影一样,转个不停歇。
      竹韵和兰心心里都有隐隐的不安。
      戌时过半,胤禩和若瑶才从外面回来,兰心连忙迎上去,只见若瑶颇为狼狈,脸上有一个红红的五指印不说,一看便知是被人打的,而那人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尾稍的指甲划过若瑶的连脸庞,留下一道划痕,此时那划痕上的血迹已经凝固,在这样忽明忽暗的灯光下,看上去竟然有些阴森恐怖。她此刻身上衣服有些凌乱湿润,发丝也不若离府时的平整,好些垂下来,整个人站在那里似乎是无知无觉,微垂着头,脸色虽然看不清,但有时候风吹过来时会音乐瞧见她苍白的没有一丝一毫血色的脸色,任是竹韵兰心怎么问也不说一句话。
      胤禩声音如常,脸色隐在微微黑暗的地方,除了偶尔可以微微窥看到他脸上冷冽入冰霜的眼眸外,竟是看不清他的模样,“扶福晋进屋沐浴休息。”
      竹韵和兰心虽然听不出他话音中的异样,可是却发现了胤禩口中称呼的生疏和漠然。
      见胤禩连兰兮阁都不入更是惊怪,早就瞧见这两人之间的不正常,却根本不知这几个时辰里发生了何事。若是平常,小姐这么狼狈八贝勒根本不可能这般无动于衷,而这两人又是怎么走到一起去了?
      胤禩说完这句话便是要走的,忽觉得衣袖被什么给扯住,低头一看是一双芊芊素手,这双手上还戴着他送她的婚戒,他曾经想无论什么事情,无论何时他一定要紧紧的握着,可此刻。。。胤禩心底苦笑,不动声色抽出衣袖,许是若瑶没了力气,竟然就让他抽开。
      “云泽。”若瑶原本微微垂着的头忽然抬了起来,原本清清亮亮充满神采的眸子此刻却是孤注一掷的希冀,隐约还含着绝望,蓝色的眼眸里波光盈盈,像是世界上最无辜的人,充满渴求、期望,声音也微微的有些沙哑:“你就当真不信?”
      他已经有多久没有这样称呼过自己,胤禩已经是不记得了,但他却是知晓她这般问的原因,那是一种期盼,期盼他们还是一如当年海棠花下相遇那般,少年懵懂,情动一生,彼此之间未曾有旁人的插足。可是,那些也只是曾今而已。
      胤禩也不知晓自己此刻为何会这般的漠然,可以眼看着她被人狠狠的打一巴掌,可以说出那样伤人的话,做出那般伤人的事,此刻也只是冷冷的看着她眼里的最后一点光慢慢的消灭在那湛蓝的眸子中而一句话不说。
      沉默往往是一把伤人的利剑,在若瑶眼里的光芒渐渐熄灭被死寂取代之后,胤禩终于开口道:“你好好休息吧。”然后转向扶着若瑶的竹韵和兰心道:“好好照顾福晋。”
      “云泽!”若瑶的声音在这夜里显得那样的尖利而沙哑,带着最后的希望,却让人听起来充满将死的绝望,微微向前倾着身子拉住胤禩的衣袖,姿态甚至是有些卑微的祈求。
      最终还是没能抓住那个离去的人的步子,若瑶有些呆滞的看着胤禩的身影消失在夜色里,隐在琉璃宫灯照不到的远方,心里一片一片的凉下去,眼里滔天的绝望在蔓延,体内气息涌动,那样的狂乱的眼神似乎是想要崩溃,看得兰心和竹韵心里冰凉。
      竹韵连忙在若瑶周身的几处大穴点去,克制住她体内乱窜的气息,急忙对空中一处喊道:“把王公子找来!无论何事,一炷香后见不到人小姐出事,唯你们是问!”
      “荆风,带小姐进屋。”随即黑空中一个黑影落下,见到若瑶这种模样,一向冷静的年轻脸上也是充满担忧,连忙将若瑶抱入屋中,兰心急着跟荆风进去。竹韵将院门关上,冷着声音道:“隐卫听好了,这兰兮阁除了王公子进来一个苍蝇,自己知道怎么做。”
      此话说完是再也没有犹豫的匆匆往院子里走。
      夜深露重不眠时,贝勒府中的人都已经入睡,可八贝勒的书房的灯却掌至天明,而兰兮阁内,众人心神紧绷至天明,只等着床上那个昏睡不醒的女子睁开眼睛。
      情到浓时情伤人,最终还是不能长相厮守。落在书桌上的那枚玉戒泛着莹莹的光亮,此刻确实寂寞独自愁,失了与其相伴的另外一枚戒指,再不能相守。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49章 第 4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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