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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二、龙阁九卫 ...

  •   祝朝制度为一阁三司六郎制,一阁为内阁,三司分别为宗正司、军政司、监察司。六郎为宗正司领太宰郎、典狱郎,军政司领虎贲郎、肃威郎,监察司领秩巡郎、纳言郎。
      龙阁九卫本是虎贲郎下黑旗军的一支,七逆之乱中黑旗军在军首叶怀的带领下,大破逆军,解了天回城之围。敉乱后,煊帝对黑旗军之勇威又喜又惧,一面封叶怀为“白发君”,一面从黑旗军中挑选骁勇之士,组成了贴身禁军,封为“龙阁九卫”,直接听命于自己。因为这一层,九卫名义上虽为禁军,却实为煊帝耳目,对各部门都行有监察之职,必要时更有裁决之权,是以势力日渐坐大。
      但任何地方任何组织里都有异类,就像长草里的小花。
      方缵就是这样一朵小花。何况,他真的就叫小花。
      他与南宫轩是同门,一起入的黑旗军,同效力于叶怀麾下。只因南宫轩多逞口舌之快,为叶怀不喜,没得重用,一时激愤便投入了苏易的门下。而方缵则不同,他属于那种勤恳为人,低头做事的老实人,因为深得叶怀器重,一年内连升数级,做到了黑旗军副军首。敉乱一战中,更是与叶怀配合无间,活捉了慕王吕辽。因手中一对亮银锦鞭,使将出来是漫天花影、月满乾坤,便被人送了个“方小花”的名号。南宫轩曾拿这外号打趣他,方缵嗫嚅了半天,说:“其实小时候,父母真的是唤我小花。”南宫轩绝倒。
      后来,煊帝挑选“龙阁九卫”,便把他从叶怀手中要了去,却只让他做了第五卫的指挥使。叶怀爱极此将,对此曾颇有微言。后来龙阁九卫的名单公布后,叶怀也就无话可说了。因为名动江湖的乐清平才排第四,连前三甲都进不了。方缵排在乐清平之后,已然是圣恩隆重了。
      在京城之中,方缵与南宫轩有同门之谊,因此与“四大名器”最为要好。所以知晓是方缵的第五卫行事时,三人都松了口气。
      但与此同时,他们又想到了另外一个人。
      舒无欺有些担忧道:“据说那人前些日子刚被征入九卫……”
      南宫轩张张嘴,半晌道:“不会这么巧吧?”
      杜子滕沉默了一会儿,忽而转身向□□行去,一只手在背后摇动着,道:“小七,送客。”似是不愿再与二人多言。
      南宫轩一急起身:“老杜你什么意思?”伸手便抓向杜子滕右肩。杜子滕一闪身,人已进了帘后。
      舒无欺搭住南宫轩的手,摇摇头,示意他别再乱动。虽说萧清溪是出身于此,但毕竟这里也只是一小镇,刚刚南宫与老杜的初见已经引得店内食客纷纷注目了,若是再闹出什么动静,恐怕要不了多久九卫就循迹而至了。
      南宫轩也不是粗人,稍一转念,也想明了其中关节,知道杜子滕是不愿连累自己。既然朋友都这么为你着想,你也不能给朋友添麻烦。南宫轩此人千般都好,只不肯低头,哪里吃亏了,必定要在哪里找补回来。再加上言锋极利,不知得罪了多少人。但这次面对着久别重逢的老友,也不好发作,便将心中这股气撒在了龙阁九卫身上,吐出俩字:“阍犬。”
      龙阁九卫素来行事霸道阴狠,朝中不少人都对其恨之入骨,这“阍犬”二字便是出自前任监察司御史耿成的一首《夜归即事》:“朝谏九城门,疲计为何存。最是阍中犬,夜夜吠行人。”诗说自己殚精竭虑日夜为国家谏言,却反被无知的恶犬狂吠乱吼。时有小人进谗,言耿成倚老卖老,意图邀功,且犬在阍中,有诋毁宫中重臣之意。煊帝次日朝上以此相询,耿成大笑,直指九卫即“阍犬”,言:“我日夜意杀汝,剖骨取心,食肉寝皮,以震天下恶犬!”煊帝大怒,将之打入死牢,不日死在狱中,朝野震惊。时人慕其耿介高义,遍立耿公祠,从此更以“阍犬”代指九卫,以彰其恶。
      耿介朝上大骂之时,众人惧九卫之威,无人敢帮。就连素以清流正气自居的平贤君都不发一言。南宫轩便是得知此事后,跑入中庭大闹了一场,从而被逐出了平贤邸。
      一念及此,南宫轩更是闷闷不乐,憋着一口气将杯中残茶一饮而尽,咂咂嘴,骂了声:“什么破茶,嘴里能淡出鸟了。走,对面长安楼喝酒去。”
      舒无欺知他心中烦闷,一边拍拍他的肩,一边笑道:“江湖庙堂,大野宗朝,都是一般故事。江湖几个好收场,这是你说的。我还以为你看得多开呢,原来你也是在死撑着。”言罢与他一起往对面行去。
      南宫轩笑了笑,欲言又止,走过了雾柳街。
      长安楼生意极好,二人进得门来,只见满堂攘攘,无一空座。南宫轩便往二楼行去,舒无欺待要阻拦,已经迟了一步。南宫轩上得楼来,却被小二拦住了,道座已满。南宫轩一眼看去,与楼下一样,点点头便要下楼。忽然又瞥见靠窗有张不起眼的小桌空着,伸手一指:“那张桌子是否空着?”小二仿佛知道他要这么问,看也不看,答道:“是。”南宫轩又问:“那可有人订?”小二摇摇头:“没有。”南宫轩抬脚便要走过去,小二伸手又是一拦:“那儿客官不能坐。”南宫轩转头盯着他,刚刚压下去的怒气又被激上来,见这小二模样甚是普通,也不像是身有武艺,慢慢吐出一口气,借以缓和自己的情绪,强作平静的问道:“为何?”小二许是被问烦了,拿眼一斜南宫轩:“客官是外乡人吧?这儿的规矩,那儿,不能坐。”
      这时舒无欺也跟着上楼了,听得二人对话,便知所为何事,一握南宫轩手腕,打圆场道:“是我忘记告诉你了,这规矩是他们大掌柜定下来的,走吧。我们去平水巷口老张那儿喝几杯就好。”
      “好人舒果然是好人舒,处处与人便宜。”南宫轩被小二一句“外乡人”拨弄得上了火,怒极反笑,轻轻挣开舒无欺的手,眨眨眼,“不过,我可是小人轩啊。”随即一探手,指尖在小二青色短衣上一拂,携着舒无欺的手,昂首走向那张小木桌,大马金刀的坐下。之后手腕一翻,桫椤剑气弹出,解了小二的穴道,道:“去,把你们的好酒都拿来。”
      小二居然也不惊不慌,冲南宫轩遥一拱手,镇定道:“二位既然坐了这个位置,就要付得起价钱。”转身下楼了。
      “这小二倒也有几分气概。”南宫轩笑道,眼角余光看见木墙上整齐排列着许多小小的凹坑,浅不盈寸,眉头一皱,“这是…”低头伸手去摸,只觉边缘平整光滑,不像是兵器所为,倒像是内家真气。能将这木墙击出一个个小坑,而不致穿木成孔,真气一击即回,收发自如,这手功夫倒真是漂亮得紧,他脑子中闪过了几个名字,是谁?
      未等他细想,一片黑影就从头上罩了下来。南宫轩只觉眼前一暗,耳听得有人说话:“笑年人,出门在外还是懂点规矩的好。”南宫轩轻声一笑,自己混迹京城十几年了,还没人将自己叫成“笑年人”。只是他不知的是,这是清溪镇一带的方言,“少”发“笑”音,“笑年人(少年人)”意指比自己小的人,而没有一个特定的年龄界限。
      南宫轩抬头,见小二引来一人,花白胡子,略微稀疏的头发在脑后挽了一个髻,用支枯木簪牢,应该有半百年岁,心下便收了几分戏谑,起身恭敬施礼:“小可听闻长安楼酒香万里,今日特来求醉,不意这位小兄弟竟拦住我等,不许入座。这又是哪般的规矩?”
      “时人有言,去京城须防三件事:阍中的狗,楼中的手,还有宫中的口。”那老人仔仔细细把南宫轩上下打量了一番,“今日阁下离京来此,想来对我清溪镇是一件苦事。”老人口中所言“阍中狗”便是龙阁九卫,“楼中手”乃是京城第一楼的楼主乾手,而“宫中口”之“宫”所指并非皇宫之意,而是南“宫”,说的便是“小人”南宫轩。
      南宫轩听老人言此,一笑:“但对京城中人,却是一件幸事。”
      “阁下这张嘴,死后必入阎罗拔舌。”老人道。
      “因为我的离开,解救了京城众人,如此大德,怎入阎罗?”南宫轩分毫不让。
      老人似是颇喜欢这个回答,大笑一声,忽而面目一整,沉声道:“既然阁下坐了这桌子,那么,请付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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