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来的时候》西桥先生

3、第 3 章

　　十三、绿茶心事
　　“给，绿茶。”一杯淡淡的绿化入了许嘉眸心，打断了他的思绪。
　　“怎么？有心事？”西夏坐在许嘉对面的秋千式坐位上，嘴角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没。”许嘉左手插在口袋里触到了尖锐的棱角。纸条。夏北离的面庞浮现在眼前。一口绿茶，一丝苦意。
　　“骗谁呢？谁不知道太子最不擅长的就是撒谎。”西夏手中把玩着一块青翠的玉珏，中心嵌着一块鱼刺似的黑陶。
　　许嘉无可置否。
　　“本人有一套饮料哲学，可以根据顾客点的饮料判断出顾客的性格，试试？”
　　“不试。”许嘉回答得很干脆，“不信。”
　　沉默。
　　西夏冷不丁冒出一句：“还记得幸福贩卖机么？”
　　许嘉一愣。《Never Say Give Up》里的幸福贩卖机，他当然记得。
　　自己就是因此而喜欢上绿茶的。
　　红茶Yes，绿茶No。
　　“红茶，代表着不顾一切的爱；可乐，甜中带着微微的酸，是初恋时该有的滋味，喝可乐的人都已得到了爱，却没多少人懂得珍惜。红茶就不同了。红茶是经过日积月累沉积下来的，较之可乐多了分淡定。”西夏自顾说到，“这两种饮料都是幸福的味道。”
　　“那。。。绿茶呢？”许嘉轻轻问了一句。
　　“你还是在意这些宿命色彩的东西啊，”西夏笑道，继而换了副严肃的口吻，“绿茶是孤单的影子，不是幸福的饮料。绿茶自采摘、翻炒、冲泡，始终没有加任何东西，所以较红茶更为本色，更为苦涩。但是比红茶更为纯粹，无杂质，而且没有可乐那么激烈。喝绿茶的人纯粹、淡然，没有太多的修饰，这样的人丝毫不会保护自己不被伤害。因为他们怕伤害别人。他们如果爱上了一个人，则会当那个人是全世界。那个人的快乐悲伤，在他们心里会放大许多倍。甜一人一半，苦自己担。这就是绿茶。所以绿茶的味道不是所有人都能了解的。喝绿茶的人会将自己的心埋得很深，深到自己也挖不出来。”
　　许嘉张张口，有些郁郁，笑：“你还真能掰。”
　　西夏看着许嘉，眼中有着悲天悯人的光芒。
　　许嘉有些不自在，忽听得门口紫竹风铃响起。
　　“有生意了，大老板。挣钱去吧。我这杯你请客。”许嘉感觉自己笑得很假。现在他终于明白为什么朋友说他就算笑起来都是忧伤的，说他连笑容里都有阴影了。
　　西夏起身离开。
　　许嘉松了口气。这小子还真是个巫师呢。
　　看着面前杯子里那一片绿，终究没有再喝一口的勇气。
　　你的眼是一片海洋绿，谁能走进去？
　　“太子，帮个忙。”西夏指了指刚进来的烂醉的客人。那人面前已经空了好几个可乐瓶。
　　喝可乐也能喝醉~~~许嘉认得是同班的欣。
　　“西夏，每个人都是一种饮料的话，按你的哲学，你是什么？”
　　“我啊，可能是咖啡吧。怎么了？”
　　“没什么。我只是在想，当咖啡遇上可乐，会怎样？”
　　许嘉走到门口，回头：“至于欣，你看着办吧。我得走了。明天见。”
　　走出失翼天堂，看着漫天星光，笑了。
　　留下不知所措的西夏咖啡，和烂醉的可乐欣。

　　十四、太子日志之失翼天堂
　　12月24日平安夜失翼天堂
　　失翼天堂。
　　西夏小店的名字。那个自称有一套饮料哲学的巫师。
　　他说绿茶是孤单的饮料，喝绿茶的人不会有幸福。我当时说他真能掰，可心里也不得不承认他掰得还是有几分道理的。
　　毕竟幸福是那么奢侈而明亮的东西。如水晶。绿茶的幸福是玻璃的，很廉价，一不小心还会划伤手。今天是平安夜，记得《灵犀相通》里有一句歌词说，全世界灯都亮了，像个玻璃做的天堂。原来天堂也是玻璃做的。
　　从来没有人给我送过圣诞礼物，但今年破了例。
　　送给人是夏北离。礼物是一颗五元钱做的心（钱还是我的）和一张纸条：
　　“太子：
　　你也知道，我过着平民生活，送你一个精心亲手折的心，作为圣诞生活送给你。Merry Christmas!Happy New Year!
　　注：不准用，只能看，不准打开。当乞丐都不能用。
　　定期检查，如若不在，后果自负！！！！！！！！”
　　呵呵。情不自禁地笑了出来。我发觉我一天都没想过白苏了。原来也不是谁离了谁就活不成，没有谁能陪谁到永远。发觉自己对于白苏的喜欢只是一种心理暗示。关于白苏的一切，都是从一句玩笑话开始的。那天我姐青羽问我喜欢谁，当时的阳光很好，我怀着被她吵醒的午睡，朦胧地说了句“白苏”。其实在班上我只和青羽、梓韵、白苏熟，她们中青羽是我姐，梓韵是我妹，我只有说白苏了。然后班上便疯传我喜欢白苏，那时我也是一笑置之。就这样传到了初中毕业。原来那时所谓的喜欢，只需一个懒散的午后，一个未完待续的惊梦，一句玩笑话再加上不停的心理暗示。以前折千纸鹤的时候，心里也没有半点感觉。只是觉得该这样做。
　　所以当夏北离要千纸鹤的时候，我就给了她。
　　我突然想给夏北离她想要的幸福，可是我又怕我廉价的幸福会伤了她。
　　也许真的只有失忆，才会到达天堂。

　　十五、天意
　　许嘉第一次见到沈璕是在失翼天堂。
　　那天，有着完美到无暇的澄碧天涯。
　　许嘉静静地做在自己的位置上，扮演着自己忠实的角色。
　　不参与任何人的悲喜，姿势是无懈可击的防御。
　　“夏北离，今天怎么有空来啊？”西夏站在柜台后，若有似无地望了许嘉一眼。
　　“你回来后一直没过来，正好今天有时间了，”夏北离一指身后的男孩，“就和璕一起过来了。”
　　“璕？”西夏打量着清秀的男孩，“你是。。。”
　　“沈璕。”男孩伸出手，说道。
　　“沈璕？！”
　　许嘉心头一震。周围早已炸开了锅。
　　“沈璕？就是那个校篮球队的中锋？”
　　“听说他还是队长。”
　　“何止？文学社也是他负责啊，文武双全呢。”
　　西夏显然想起了对方的身份，潇洒地伸出手：“西夏，以前也是玩球的，不过是排球。”
　　沈璕一笑，不再言语。
　　“对了，喝什么？”西夏转头问夏北离。
　　“一杯苹果汁，一杯红茶。”
　　苹果汁加红茶。
　　奇特的搭配。
　　在后来的某个时间，许嘉坐在失翼天堂的秋千式座位上，看着对面穿白T恤的巫师，问到这种搭配在水晶球里的意思。巫师西夏说，苹果汁青涩，红茶成熟，两种完全不搭界的饮料，在一起真的只能说，是“天意”。
　　天意弄人，天意亦成人。
　　一部分人的死必定有一部分人活。
　　一部分快乐则必定有一部分悲伤与之对应。
　　天意公平。
　　无可否认，苹果汁加红茶还是很好喝的。
　　只是，可不可以加绿茶？
　　许嘉艰难地挤出一丝笑。
　　“爱这东西，看别人清楚，看自己模糊。”一直在旁边不曾开口的Lee说，“自以为是，你丫真是一傻子。但傻子通常又很快乐，所以你不是傻子。你是个类傻子。”
　　类傻子？
　　的确很累啊~~~

　　十六、忘记一个人的方法
　　冬去春来。一个老套到掉渣的词。却有着莫名的震撼~~~
　　过去的一个寒假，许嘉几乎每天都泡在失翼天堂里，一杯接一杯地喝着孤单的绿茶。
　　夏北离和沈璕也天天来找西夏。从开始的一前一后到并肩而行。许嘉目睹了一场沧海桑田。
　　当夏北离的手被沈璕更为温暖的双手包裹住，许嘉冲出了失翼天堂，沿着空无一人的长街疯狂地执着地逛着，心里想着随便找个什么地方一倒完事。
　　当男孩看到街上成双成对的恋人，并在其中看见显扬后，想起了今天是什么日子。
　　二月十四日。
　　幸福的节日。
　　“紫玉。”当显扬身边美丽的女孩说出自己的名字后，许嘉差点一跤跌在地上。
　　“紫玉？梓毓？”许嘉望向显扬。
　　显扬微笑点头。
　　然后许嘉就真的跌在了地上。
　　“其实以前我是喜欢梓毓的。”显扬说。许嘉转头望了一眼立在不远处的紫玉。
　　回头，一瞬间。许嘉在显扬一贯不羁的瞳仁中看到了清澈辽远的天空。
　　“但是当我看见尧伸手拂开梓毓额前长发，当我看见梓毓望向尧的目光，我明白了自己该放弃。显扬，只不过是她一个普通同学；而尧，才是她的全部。”显扬看着仰望天空的紫玉，继续说，“听人说，忘记一个人最快的办法就是找另外一个人代替。在我决定忘记她那天，我遇见了现在这个喜欢看天的女孩紫玉。同时，我知道，Zi Yu这两个音节在我生命中刻下了深深的痕，不可磨灭。”
　　“喜欢她，就要把她送到能给她幸福的地方。”许嘉沉吟许久，道。
　　虽然这幸福不是我给的。
　　她开心，我就很开心了。
　　“好好待Zi Y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