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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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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影一闪而过,几个起落就已拉开了距离。
墨九本已打算放弃,毕竟轻功比不上那人,再怎么追也是枉费气力。却不想蓝衣人的身形毫无预兆地一滞,墨九趁机追了上去。
就在两人接近的一瞬,蓝衣人忽然猛地向前一窜,一闪身已避到了一人身后。
“白倾?!”墨九一惊,这白倾怎么早不会来晚不会来,这当口却是送了药材刚好挡在蓝衣人的去路上。
不过若不是白倾突然出现,单凭墨九也拦不住那人。
“呃,大侠——有话好说,没必要拿东西比着人脖子的——”白倾原本心情极好。替白老头送了药,邻人千恩万谢,还硬是送了坛自酿的桂花酒。白倾算不得酒鬼,但对这香气四溢的桂花酒却是爱得不行。可惜乐极生悲,还没来得及品到这极品成酿,也许人头已经不保。
白倾的武功本也不弱,可惜总少了些戒心。更何况,在这世外桃源般的村子里,还真没见过有恶意的人。来人身法太快,蓝影随着一道冷风铺面而来,白倾唯一的反应就是抱紧怀里的酒坛。
那人的眼底神闪过丝诧异,手里的匕首却是没有撤回。
“大侠,你到底要啥?咱们这小村落一穷二白的没啥拿得出手的,只有这酒,不过不能给你!”白倾死死抱住酒坛,一副死也不给的架势。
架在他脖子上的匕首斜了斜,利器反射出的青光一瞬刺眼。
“除了酒,要什么都行?”来人却忽然笑出声。
稍显沙哑的声音,非但不难听,而且舒服,舒服到……似曾相识。白倾一愣,想回头看看那人的脸,却是被脖颈间的利器所阻。
铁器所独有的冰冷触感自颈间蔓延。
“放开他!”墨九不自觉上前一步。
可惜他一动,蓝衣人立刻警觉,压着白倾脖子的匕首又紧了些:“我当然不是来抢酒的,而且我想要的,你一定能帮我。”
“哦?”白倾不自觉应声。
却在下一刻傻掉。
那个人……那个莫名其妙冒出来的人……居然……居然剥他衣服!!!
衣带一瞬间就被大力扯掉,白倾刚吓得咽了口唾沫,那人的爪子已经伸进了他的衣襟,拨开了外衣拨里衣。
“你,你,你干嘛!”这人是不是有病?没事喜欢剥陌生人衣服,还是剥男人衣服?白倾想丢了酒坛护胸,可惜还是舍不得。
“别动!”
为了能动作顺畅,两人靠得很近。白倾可以清晰地感觉到身后人说话时吐出的热气,擦过耳廓,整个耳朵不自觉通红。
白倾下意识看向墨九求助,却见墨九黑了脸:“墨,墨大叔,你稳,稳着点——啊——”
一声惨叫。
墨九不知从哪顺手捞来一块不小的石头,笔直冲着蓝衣人的爪子砸去。
你要砸那个人你砸,但你为什么要趁那人的手在我胸口的时候砸!而且还有匕首抵着我的喉咙!白倾在心里惨叫,眼睁睁地看着灌了内力的石块带着风声笔直往胸口砸来,眼前一黑。
“啪!”却是一声剧烈的撞击声猛地炸开。
白倾闭着眼等了一会,胸口却没有疼痛感传来。睁开眼,才发现石块已碎成三瓣,零零散散落在脚边。石块的旁边,还有几片碎木片。
白倾一愣,哪来的木片?再抬头,愣上加愣:“墨,墨九,你的胳膊——”
明显是铁器泛出的青光,深深地扎在墨九的肩膀上。不过被那一袭玄衣掩盖,看不清血色。那道青光,是什么?
白倾愣愣地看了看墨九的胳膊,又看了看地上的碎木块,不自觉摸了摸已经被利器压出印子的脖子。这就是那柄差点要了他小命的匕首?
“这位兄台好身手。”墨九冷冷地盯着白倾身后的蓝衣人。
“彼此彼此。”蓝衣人却是笑意盈盈。
“彼此个头啊!姓墨的你当你铁打的,伤没好就瞎折腾!给我进屋去!”
木门大开。
白倾进门的时候想顺手关门,却忽然伸进一只脚卡在门与门框之间。
关不得。
白倾的左眼皮不自觉一跳。视线由下而上,最后落在那片自门缝里探出的衣角上。
浅蓝色的衣角,在一片雪白中依旧刺眼的浅蓝。
“喂,我不想叫你滚,但我要给这位大叔包扎伤口,麻烦别挡在这。风大!”白倾对着那片衣角翻白眼。
“我不叫喂。”
“哎,你听不懂人话啊!”白倾手上一个用力木门立马把脚夹住,却依旧关不得。
“……墨琛。”到底是谁听不懂人话?
“啥?”又一个姓墨的?白倾掏掏耳朵,看了看先一步进了房此刻已经端坐在床沿的人。冬日的阳光算不得耀眼,只能勉强照亮门口的一小片区域。坐在阴影里的墨九,看上去越发阴沉,“原来你是来找墨大叔的?你们俩是兄弟?”
那干嘛没事剥我衣服?没事你们俩互剥去。
“他?我不认得他。”那个叫墨琛的人趁势用力挤了进来。也不好好站直,斜斜地倚在门框边上,一双桃花眼笑得弯弯,“我是来找你的。”
“可我不认得你。”白倾摇着头走开。
虽然他对美人向来很感兴趣,但他对漂亮的男人可不感兴趣。
墨琛那一记飞刀可不是玩的,匕首的锋芒几乎完全没入肩膀。白倾都怀疑若是再多用力一分,这剑尖就要自墨九后背透出来了。一把撕下被血浸透了的袖子,白倾盯着没了手柄的匕首寻找着力点。
“别看了,我自己拔,你帮我上药就行。”墨九被白倾盯得发毛,直接伸出右手握上插在左肩上的利器。却被白倾一把拍掉——
“自己拔?不把伤口扯裂得更严重我脑袋给欣丫头当球踢!”
“……”可惜,若要靠白倾墨九宁愿相信自己。
“你们都把我当摆设么?”屋子里的第三个人不甘寂寞。
“可我宁愿你是个摆设。”白倾狠狠瞪向那个始作俑者。
“……”
锋刃被猛地拔出,一瞬血水四溅。
沾到了墨九的脸颊,墨琛的衣袖。白倾赶紧用干净的布条堵住伤口,原本素白的布料一瞬晕红了好几层。
“真是,虽然这草药不花银子,可也是我辛辛苦苦采来的,欣丫头辛辛苦苦捣出来的。你再这么糟蹋下去,你就在这里替白老头采一辈子的草药得了!”白倾手里飞快地替墨九上药,嘴上嘀咕个不停。
墨九却是看着白倾熟练的手势一言不发。
墨琛这边看看,那边看看,显然觉得两人的相处方式十分有趣。耳边却突然传来白倾凉凉的声音——
“哎,你这人到底是来干嘛的?挑衅的?切磋的?还是找死的?”
“我不叫哎。”墨琛头疼与自己的鸡同鸭讲,“我说了我是来找你的。”
“我也说了我不认识你。”
“无所谓你是不是认得我,我认得你就行。”墨琛笑得人见人爱花见花开,“其实即使我不认得你的脸,我认得你胸口的那颗痣就行。”
可惜,屋里的两人都对这张漂亮到精致的面皮不怎么买账。
“所以你剥我衣服?”白倾依旧耿耿于怀。
一不小心,打结的力道大了点,本就晕出丝丝血色的布条血丝痕迹越发明显。白倾咋舌,小心地瞥了墨九一眼。
墨九冷冷地扫了一眼回去。
“我只是为了确认你就是我想找的人。”墨琛终于也有些不好意思,讪讪地摸了摸鼻子,“至于伤了这位兄弟,完全是见到旗鼓相当的对手一时没收住手。”
“……”
“然后呢?”却是一道冰得挤得出渣子的声音忽然查了进来。
墨琛和白倾同时愣住。
墨九居然会插话?居然会在丢白眼的间隙插话?
“什,什么然后?”
“你找到白倾想做什么?”墨九直直地看向墨琛,眼底的温度分明比谷中刚过霜冻期的溪水更低。
“想,要回一样东西。家兄曾经寄放在白兄这里的一个小物件。”墨琛却似对那份冰冷浑然未觉,自顾自笑得童叟无欺。
“小物件?什么物件?”白倾替墨九包扎完伤口站起身拍拍袍子。他可是真正的身无长物,一贫如洗,这样居然也能被人惦记着?
“一枚玉佩。”
“……”白倾摸摸自己的脖子。他哪里有这种东西?难道是当初坠崖昏迷时被欣丫头拿了当石头踢了?
“那是墨家祖传的血玉,价值连城不说更是对墨家人有特殊意义的。望白兄能将此珍贵之物归还。”墨琛终是敛了笑意。
“为什么他自己不来拿?”白倾还没想好怎么安慰人家玉佩没了,墨九却已抢先一步开口。
“这本就是家兄的意思。更何况,家兄已不在人世。”
“……”墨九白倾同时无语。
天大地大死人最大。不管曾经发生过什么,一旦人死了,他生前的一切自然也就没必要再计较了。白倾与墨九对视一眼,却是低下了头——
“以前发生过什么,我都不记得了。所以,虽然很对不起你,但我不得不告诉你,我身上真的没有什么玉佩。”值钱的东西,一样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