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火焰的王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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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天祚帝站起身一把接过顾惜朝手里的酒壶，一口饮尽以显他的‘英雄气概’，本来已经喝了很多的耶律延禧这一壶下去便到了极限，一股酒劲冲上头便再无理智，此时酒中药效暂未发挥，顾惜朝也没料到，他摔了手中酒壶就一步过来伸手便想抓住他，顾惜朝立时想起身急退，谁知好巧不巧，耶律延禧刚才那一步刚好踩在顾惜朝衣摆上，他又被自己的衣服的拉力拉了回来，正好被耶律延禧抱个满怀，只听耶律延禧满嘴酒气说着：“美人你抱着好舒服啊！……”说着噘起嘴便亲了过来，好家伙，他面色绯红活像煮熟的虾，嘴边又是酒又是口水的恶心样，把从来天不怕地不怕的顾惜朝也着实吓到了，怎奈耶律延禧的手臂紧搂住他的腰，衣摆又被他踩住，一时竟无法脱身，只有条件反射的伸出一只手把凑过来的那张脸推开，就在这时，铁手已闪身来到天祚帝身后，想一记手刀劈晕他，谁知竟落了空，酒中药生效，耶律延禧突失意识，就这样庞大的身躯直接倒下，一同把顾惜朝也带倒压在了身下。
顾惜朝一边仍用手推着耶律延禧的脸免得碰到自己，一边却差点被压岔了气，这狗皇帝不知吃了多少老百姓的血汗，够重！
铁手赶紧一把提起耶律延禧把他扔到了一边，拉起顾惜朝神色慌张地问：“惜朝，怎么样？有没有伤到哪里啊？”
顾惜朝揉了揉自己的胸口道：“放心，不是豆腐做的，这死重的色鬼皇帝，今天先留你狗命，哪天一定让你死得难看！”顾惜朝皱眉冲倒在那边的耶律延禧低声发誓。
“现在还是找孩子重要，大哥，我们走！”顾惜朝故意加重声音说道，然后与铁手大摇大摆走过那些已经吓得躲到柱子后面去的妻妾美女们。
他们就这样从皇宫消失，无人敢拦。他们一走，那群美女中就有一名已经跑来报告李处温，说他们好像已套得孩子下落，李处温向来谨慎甚至多疑，他虽知天祚也不是特别清楚孩子在哪里，但顾惜朝诡计多端，不多时定会被他找到，他们既已知孩子在此城中，那就无需再掩人耳目，把孩子转移回这皇宫再加强护卫反而比外面安全，那孩子他是决不会放的，这张牌一定要抓到底，抓到没有用了为止，于是他当机立断下了两道指示，一是命人通知耶律大石去把孩子转移到皇宫，二是下令以奸细罪名捉拿顾惜朝等人。
本来想以李处温的个性定会怕孩子出差池而派人接回宫，谁想这老家伙太谨慎，反应太过激，顾惜朝和铁手截是截住了接孩子的人，但那人却是耶律大石，而且是带着大批人马，另外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大护卫全都在，他们个个都是高手，虽然顾惜朝真用他独门练就的飞链刃对阵的话，再加上铁手未必吃亏，就算他抢了孩子就飞走也未必做不到，但在这燕京城中大动干戈对己方不利，岳飞也还在节度使府中，况且那婴孩实在太小，并不能保证在打斗中不会伤着他，考虑到这一切，顾惜朝还是没有动手，也阻止了铁手，说真的，在心底里，他并不想与耶律大石为敌，曾经有过不想与某人为敌却逼着自己要去杀掉对方的痛，让他不再象以前那样冲动，他知道，此事还有余地。
于是顾惜朝就这样站在当场，看着马上抱着孩子的耶律大石，耶律大石也看着他，知道他并无反抗之意，心里竟大大松了口气，心想：惜朝啊，我不想与你为敌，你最好不要动，这样，我还可以保护你，让你能平安离开大辽。
于是，耶律大石下令，将这几个宋人先带回节度使府，审问过再说，又把孩子交给了李处温的人，带着顾惜朝与铁手回了节度使府。
一回到府中，耶律大石便即刻叫人备马，备水粮，并叫顾惜朝等人立刻收拾东西准备走人，他下定决心，就算违背皇帝以及冒着计划被破坏的危险，也要保顾惜朝全身而退。
屋里，顾惜朝站在旁边看着耶律大石把东西塞进包袱。
“你可知放走奸细是叛国罪。”
耶律大石听了停了下来，静默了下，突然走过来把顾惜朝推在墙上，两手撑在两侧的墙壁居高临下直视着他，顾惜朝也丝毫不惧地回望他，耶律大石望着那双仿佛能把人吸进去的眼眸，无奈地轻喃道：“我知道，明明知道你们可能是为孩子的事而来，却还留你在身边，只因对你太过贪恋，所以一直都没有揭穿，而你，惜朝，你也是知道这点的吧，所以正好利用，是吗？”
“如果我说是呢？”
“是，我也没办法，我已经陷下去了，我不想与你为敌，不管你是不是利用了我，遇到你仍然是我此生最大的幸事。所以我要将你安全地送出大辽。” 耶律大石决心坚定。
“耶律大石，我顾惜朝的安全还用不着别人担心，离开辽国可以，但你若了解我的话就该知道，那孩子我是一定要带走的。”顾惜朝也说得坚定。
“你知道吗？你被天祚帝请进宫，我很担心你，虽然我知道你并没有那么弱，虽然我知道，这一切可能本就是你设计的。” 耶律大石却突然答非所问。
顾惜朝沉默了一下，他知道，被利用的人心里是很不好受的，自己也被人利用过，也利用过人，但他知道，感情被利用是最痛的，但他的理智仍让他继续说：“我希望你能把孩子要回来，交给我，我把他送回大宋，他的父母手里。”
耶律大石望着他的眼中立时升起一丝伤感，“惜朝，我被你才情所动，却又不知你到底有没有情，但我被你折服，我无法控制也很无奈，但你知道，我并不会真的背叛自己的国家。”
“你根本没有背叛任何人！试问如今在这个岌岌可危的辽国，还有谁比你耶律大石更想保护这一方国土一方民，但我知道，你本身也对利用婴儿这件事感到不耻，你有所背叛的只有你自己的心！”
“是！我知道！我是感到不耻，我更想堂堂正正对阵沙场，而不是用一个刚睁眼的婴儿做挡箭牌，可我有什么办法，为了我的国家，为了我的理想，有很多事我都不得不做！”
顾惜朝用无比澄澈的目光看着他，一直看到他的眼底，平静地道：
“所以让你把眼光再放远点，你不是想建立一个清明的国家吗？它将以何为基石？我也曾经认为就算踏着无数的血与尸骨，也能到达光辉的顶点，而事实上，自己的理想不知不觉间已变得越来越污浊。现在的你跟你的清明世界都还丝毫不沾边，就已经有了第一个污点，难道结果反而比理念还要重要吗？”
耶律大石听了不禁睁大了眼睛，更加仔细看着眼前的人，良久，才喃喃地道：“惜朝啊，惜朝，把你送走也许会是我这一生最不该做的事，我不知道没有了你，我是不是还能一路向前。”
“那就是说，你愿意把孩子还回来。”
“是，我会带回孩子，宰相和天祚帝一定不会放过你，我现在还不能公然与他们抗衡，为了你的安全我必须送你走，但我希望你知道，我喜欢你，很喜欢你！”
“你胆子倒是挺大，”顾惜朝不禁挑唇，“对着一个男人说喜欢。”
“喜欢就是喜欢，没必要扭捏造作。”
“强人所难可并非义举。”
“什么是义举？就算老天不眷顾，就算生不逢时，我还是不想放弃，我知道自己力量有限，但却是你让我变得无所顾忌，是你教我的，值得拿出命去一搏的无价之物不是吗？！”
他这算是一语双关吗？顾惜朝盯着他，也只能平静地回道：“那好，我看着。”
“惜朝！”
顾惜朝那句‘我看着’话音才落，铁手便冲了进来，刚好看到耶律大石把顾惜朝圈锁于墙壁的样子，姿势确有些暧昧，只觉得一股火上来，冲上来一把推开耶律大石，大声道：“你想干什么！”
“大哥！住手，他只是答应把孩子还回来。”
“还回来？他有那么好心？啊！对了，我就是要来告诉你，皇宫那边好像失火了！”铁手突然想起自己来的目的。
“失火！”顾惜朝及耶律大石异口同声惊呼。
三人马上跑出去，此时已是清晨，东方已露白，然而登高远望皇宫方向，红光竟映红了一片天，浓烟直冲天际，真是是皇宫着火了。这时朱雀和玄武回来了，他们竟是满身薰着黑迹。
原来他们奉命护送赫连云回了皇宫后返回节度使府的途中，看到皇宫方向有烟火冒起，于是急急转回头，谁知到皇宫时，其中几间正殿及寝殿已是烈火冲天，一打听才知道，天祚帝醒来，不见顾惜朝便大怒，到处找人，这时，赫连云这个小婴儿刚好被送回了宫，刚好被天祚帝听到了孩子的哭闹声，天祚帝找不到美人又突然被这婴儿啼哭吵到，一时暴跳如雷，竟拔剑要将婴儿斩杀，李处温那小妾这些日子一直照顾这孩子，竟有了深厚感情，母性被激发起来的女人竟为保护孩子不惜以命相拼，天祚帝见一个女人也敢抗他更是怒上加怒，在宫中就追杀起这抱孩子的女人来，李处温想拦却不知如何拦，又想，干脆让他把这孩子了结了，也免得老这么担心着，反正宋国那边也不知道，这样他们永远也找不到。正想着要不要就这样算了，谁想那女人却打翻厅中从昨晚酒宴燃到现在的蜡烛，引燃了大殿以躲开天祚的追杀，又跑入偏殿，心慌中的女人已失去理智，只不断重复刚才做过的事，这燕京小皇宫里本就因为天祚帝夜夜笙歌而备了大量烛火灯油之类，又疏于管理，这下可好，一被引燃就哄地燃成一片，这几日风又大，这火助风势，还没眨眼功夫，好几间殿都燃起熊熊大火，那女人和孩子也被困在其中，具体位置都没人清楚。
等人们反应过来开始手忙脚乱地救火时，火势已难以控制，朱雀等人返回来时，皇宫里已乱成一团，她与玄武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后，便冲进了火海，可无论再是功夫高手，人总归是血肉之躯，三番两次冲进去不但无果还弄得满身灼伤，眼看几间偏殿的顶就快要烧塌，知道可能已无望，于是只好速回禀报。
众人一听立时怔住，怎会事发如此突然？朱雀抬起头愧疚地看了看顾惜朝，心里暗骂自己不但帮不到公子，连个孩子都保护不了，真是无用之极。
然而顾惜朝却完全没有在意周围的人，心思百转，难道他顾惜朝想做的事就总是要失败吗？真的人算不如天算？可他顾惜朝就是我命由我不由天！不行，没亲眼看到尸首就不能放弃！想到这，顾惜朝便马上付诸于行动，他不顾众人惊诧的目光，直接冲天飞起急速朝着皇宫的方向而去，空留下一圈人张着嘴巴看着空中。
顾惜朝以最快的速度直飞到皇宫上空，就算飞得高也被这火热的空气薰得难受，即使凭他的眼力，要透过这浓烟的缝隙及扭曲的热气看清下面的情形也是不易，只见下方救火的人乱做一团，根本没人注意到高空中那烟雾中的青影。
顾惜朝到来时，几间偏殿的顶已陆续塌陷，倒是可以看到里面，他徘徊在空中较上风处躲避着烟雾搜寻着，心想那孩子若在这塌了顶的殿中岂还有存活之理？可是奇迹不也发生在自己身上过吗？为什么就不能……就在这时，顾惜朝灵敏的耳朵听到了一声婴儿的啼哭，真是还活着？循声望去，只见其中一间偏殿，整个顶全塌，
形成一个开阔的空间，火焰反而难以燃烧，火势及烟雾都变弱，再仔细看，一根横梁被柱子阻住而未能塌落地面，反而在其下方形成一个相对安全的空间，在这个空间中央，有一个小柜子，上面已砸满了碎木和瓦片，一边的柜门此时打开来，从上方可见一女子的上半身从柜中倒出到地上，而她的怀中正抱着一个襁褓中的婴孩，婴孩似想放声啼哭，烟雾却让他的啼哭显得很艰难。
顾惜朝马上迎着未散的烟及火降了下去，还好，房顶塌时塌得干脆，倒是扑灭了大部分的火，这偏殿比较靠边，是扩建的一部分，屋顶都还未完全完工，所以一烧起来很快就塌了。
顾惜朝刚着地便府身展衣挡在周围，他的衣服可是有防火效果的，然后想把婴孩抱起，那抱他的女子已无气息看来是被烟呛而死，然而她一只手仍紧紧地抱着孩子，另一只手竟是把孩子尿湿了的尿布捂在孩子口鼻，可能刚死便从柜中倒了出来，手松开了，孩子才哭了出来。顾惜朝掰开她的手抱过孩子，马上又升上高空，从王宫另一侧离开，再往节度使府飞去。
无数的巧合形成了一个奇迹，自己身上的奇迹大概也是源于很多的巧合吧，然而这些巧合与奇迹最终是不是就汇聚成了命运？这样都能活下来，缺少任何一个因素都做不到，所以才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的吧。
当看着顾惜朝抱着孩子从天而降时，所有人都没说话，只是瞪着他，就连铁手和岳飞都怔愣着。顾惜朝见了也不管，只直接走到耶律大石面前道：“孩子在这里了，现在可以让我们走了。”
耶律大石看看顾惜朝，又看看他怀中的孩子，孩子脸上落着些火灰，似是被点了睡穴，但真的是还活着，再看着顾惜朝，他有些不敢确定，面前的人真的是人吗？他没有内力，可这一会功夫他到皇宫飞了个来回不说，还从烈火中救了个婴孩，他飞的样子不像是轻功，倒像是传说中的飞天，不禁直瞪着他道：“惜朝，你是……”
顾惜朝知道他要说什么，马上打断道：“我不是仙也不是妖，我现在没时间解释，总之你要不要送我们走？”
耶律大石回过神，对呀，当务之急还是先把他们送走，于是对朱雀吩咐道：“朱雀，你常来往于辽宋，就由你带我的通行令牌护送他们，务必安全送到！”
“请主人放心！”朱雀得令，也正中下怀，这一去，恐怕立场便要换了，只能在心里暗道，也请你多保重了。
铁手、朱雀、顾惜朝都是他们各自的快马良驹，只有岳飞的马拉上了一辆小小的马车，是因为有一个婴孩的缘故，岳飞就只能抱着孩子在马车中当临时保姆了。
耶律大石与他们四人一同快马出得燕京城，一行人停下，铁手及岳飞都拱手道谢，耶律大石只平静地道：“不用谢，这次只是我的个人行为，下次再见，可能就是敌人了，”，转而又对顾惜朝道：“但是惜朝，对于你，我无论如何也不会把你当成敌人，就算你会，我也不会，下次若有缘再见，希望还能听你告诉我，在世界的尽头还有些什么。” 耶律大石竟学那时的顾惜朝一般，最后一句用了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语气，原本冷静的脸上竟在此时露出了会心的笑。
顾惜朝知道，当一个人开始理解另一个人的思想的时候，自己也会有所改变，耶律大石这种微妙地改变，竟让顾惜朝的心里感到欣慰，但嘴上只是答道：“有缘相见再说吧。”
于是，在耶律大石的目送中一行人往南边宋境而去。
此时顾惜朝也还未料到，自己多管闲事般地从烈火燃烧的王宫中救出了赫连云，也使他今后与这孩子结下了不解之缘。
作者有话说
第38章 火焰的王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