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美人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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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样一连过了好几日，顾惜朝这边却未得到无情那边有消息送来。耶律大石倒是每日都抽更多的时间来找顾惜朝，不是聊天就是下棋，边喝茶边畅谈天下，耶律大石从来没觉得，原来听人说话也能成为一种享受，只因对方是顾惜朝。有时兴致来了，顾惜朝还会弄两道菜给大家尝尝，他亲自下厨，最高兴的自然是岳飞。然而虽然表面上大家是其乐溶溶，顾惜朝却在心里嘀咕，这燕京离宋境并不远，以青羽的速度也该有些音信了，莫不是节外生枝了？他虽然在这节度使府出入自由，却知道对方定是盯着的，并不是很多机会去留守府夜探，有两次在留守府的上空没听到什么重要情报，倒是听到这留守府被天祚帝修整了一番，已改为辽帝皇宫了，每日夜里灯火通明，歌舞升平，真是浪费那许多蜡烛和灯油。而节度使府这边也没听到什么有价值的，也不知是每次都时机不对，还是说他们起了疑心都防备得紧？
这日，耶律大石如常来到，身边却跟着一红衣劲装辽人打扮的女子。顾惜朝一见就想起了西夏的红衣姑娘，一样的着红色，一样有着明朗俏丽的容颜，奇怪？怎么老是遇到穿红衣的女子呢？而且都如此有巾帼之气，觉得她其实长得有些像谁，好像是很久以前遇到的，是了，是那个人称红袍诸葛的连云寨三寨主—阮明正，那女子死得惨烈，是因为自己，也是因为戚少商。红袍，红衣，再来眼前这位女子，莫不是某种暗示？
“顾公子，你要再用这种眼神看我的话，我可真要脸红了。”
猛然回神间听到的是这么一句，才发觉自己刚才走神了，女子已到跟前却仍不自知，“啊，失礼了，只是，想起了故人。”
“朱雀若能令公子想起故人，倒是十分的荣幸。”朱雀笑答，丝毫无矫揉造作。
她是朱雀？想来既有青龙、白虎，理当是有朱雀、玄武的，只是，竟是名女子。
见顾惜朝并未答话，耶律大石赶紧解释道：“惜朝，她是我的属下之一，叫朱雀，刚从宋国回来，听闻你无所不知，样样精通，厨艺更是一绝，才缠着我硬要我带她来跟你切磋一下厨艺。”
“哦，倒看不出朱雀姑娘对厨艺感兴趣。”
“请公子叫我朱雀就好，我喜欢舞刀弄剑，琴棋书画实是上不了台面，唯有厨艺一门还有点自信，还望公子多指教。”朱雀说话大方洒脱，让顾惜朝不由得喜欢她，也来了兴致，“好啊，那不如我们就来做顿美味大餐，喂喂这些馋嘴的家伙。”
“好啊！”朱雀竟与耶律大石异口同声。
“那跟我来吧。” 这个园子里就有独立的厨房，样样具全，顾惜朝也没犹豫，转身朝厨房的方向走去。
朱雀却并未马上跟上，耶律大石正想问为何不走，却见朱雀十分认真地看着自己，然后说道：“主人，你果然变了呢。”
耶律大石一时不知她为何这样说，朱雀一直是他身边最直言不讳的，这也正是他重用她的的原因之一，所以他总是愿意洗耳恭听，“变了？怎么变了？”
朱雀微微一笑道：“以前的你总是让人感觉坚毅，冷静，或者说是冷漠，像是把内心的东西围起来，坚守着，而这次回来再见到你，竟感觉柔和了许多，特别是在你说起这位顾公子的时候，我原来还想会不会是错觉，可就在刚才，在你的眼中露出以前没有过的灵动和生气，甚至还有雀跃，我已经完全确信，你的确变了。”
耶律大石听了，竟一时不知做何反应，真的是这样吗？若是她不说，自己是不是还不自觉？这是好是坏？朱雀见他有些不知所措的样子，觉得好笑，便也真的嗤笑出声：“哈，主人，你的样子倒像是心情忐忑的少年，其实你也不必担心，这样的变化不是坏事，我倒更喜欢你这种感情丰富有血有肉的样子，有些事就让他顺其自然好了。”说完转身追上顾惜朝去了，心想，主人啊，毕竟相处这么多年，我对你的忠诚是为了有一天的背叛，所以在我能对你说实话的时候，必不惜言。
心情忐忑的少年？被留在原地的耶律大石仍在震惊中，看着那一青一红的背影想着，难道说，心防真正被攻破的，竟是自己？
大厅里耶律大石、铁手、岳飞三人围桌而坐，大眼瞪小眼，小眼瞪碗筷，等吃。厨房里的美人们说了，闲人等，免进。
厨房里呢，正热火朝天，却又井然有序，顾惜朝与朱雀各展身手，整个厨房香气四溢，顾惜朝边做菜边想这朱雀姑娘该不会只是来跟自己切磋厨艺的吧？这时，一直只跟顾惜朝谈论厨艺的朱雀却突然压低声音不露声色地道：“顾公子，赫连云已经运来燕京城了。”
顾惜朝听到，却只是毫无停顿地继续处理着手中的材料，并不回应，朱雀也不在意，只瞄了眼他的神色，手中不停又继续道：“青龙和白虎接的任务，通常我们并不会互相透露，所以他们如何办到我并不清楚，但那婴孩确已在此，而且已被宰相李处温接手，安置地点甚至耶律大石也不清楚，此计虽出自他，但他一直对利用婴孩感到不耻，李处温一直不放心此事，怕他反悔，所以现已亲自监管那婴孩了。”
顾惜朝停了下来，转头看着朱雀，朱雀亦停下与他对视，听耶律大石说顾惜朝的眼睛能把人看穿，果然没错，她知道，他在她的眼中探查可信度，显然，她并未令他失望。
“你真正的主人是谁？”顾惜朝问得直截了当。
“对不起，顾公子，这个我暂时不能说，但请你相信，我是你这边的人，而且是可以为你赴汤蹈火的人。”朱雀说得坚定，言语中已表明了她的忠诚。
顾惜朝并未回答，但朱雀能从他眼神中看出他是暂且信了自己，顾惜朝转回头继续手中的活，心里却在想，要是孩子已在这燕京城了，那可就节外生枝得大了，追命，戚少商还加个无情，别说他们不是吃干饭的，就是在整个大宋怕也难找到几个能与这三人抗衡的，可如今看来，他们不但没把孩子截住，自己可能还陷于某种胶着状态，所以他才这么久都没得到那边的消息，想到那晚追命听到的额外的没听懂的情报，定是耶律大石追加的计划变更部分，原以为他们应该能应付，没想到自己高估了，耶律大石对白虎下的命令里多次提到戚少商的名字，莫不是这变更的部分主要是针对戚少商的？想到这儿心中不免一惊，声东击西？抛砖引玉？还想来一箭双雕？追命和戚少商也就算了，那据说智绝天下的无情捕头，也这么好搞定？这耶律大石和青龙白虎也太是个角色了吧？看来是自己大意了，以耶律大石的性格与远见，他定是把戚少商当成劲敌了，那现在戚少商……？唉，自己干嘛担心自己的仇敌啊，就这么一下心乱，“咝！——”，顾惜朝切到他漂亮的手指头了，顿时鲜血直流。
“啊！公子，你的手！……”朱雀不免惊叫道，刚才就觉得他心神不稳不知在想什么，不敢扰他，可又听到有脚步声靠近厨房，他却仍浑然不觉，正不知要不要出声提醒，他就把手给割了，还真是有些孩子气呢，只好故做惊叫让他也注意到有人来了。
进来的是耶律大石和铁手，想来看看他们做得怎样，一进来就听到朱雀的叫声，以及站在那看着自己流血的手指的顾惜朝。
“惜朝！”铁手不免担心。
然而比起用言语来担心，耶律大石的表现更为直接，只见他一个闪身已来到顾惜朝面前，抓住他受伤的手，直接把流血的手指含进了嘴里。
在场的人包括顾惜朝都因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倒吸一口气，顾惜朝更是瞪大了眼睛，这这这，耶律大石也太……，赶紧抽手，可他抓得紧竟抽不出来，顾惜朝急了，用另一只手去推耶律大石的头才把他推开，赶紧抓着自己的手看，好家伙，上面还在冒热气呢，不过血倒是没怎么流了，当然了，都被那家伙吸光了！顾惜朝看看自己的手指，又看看耶律大石，不知做何感想，铁手则捏紧了拳头，心中愤恨，自己怎么老是慢一拍呢？
还是朱雀灵范，赶紧从怀中掏出随身的金创药，抓起那只手指就往上洒，然后动作迅速地拿自己的手绢包扎了个漂亮的小节。
“好了，包扎完毕。”边说还边陪着笑，耶律大石果然改变得离谱，想把她家公子吃了不成。
只见顾惜朝皱着眉头看着自己的手指，说道：“他的口水也被包在里面了。”
“啊……”朱雀才注意到真正问题所在，“啊，这个嘛，我忘了，不过，其实这的确是很好的给伤口消毒的方法，许多动物都是用口水舔伤口来治疗的。”朱雀安慰性的解释道。
却只见顾惜朝像小孩看到了鼻涕虫一般苦皱了脸，上面明显写着‘恶心’。
三人一见，不由觉得平时显得世故老成的顾惜朝这时的表情，实在是太可爱了！情不自禁都咧嘴露出大大的笑脸，却都不敢笑出声，顾惜朝恶心完抬头一看那咧着嘴的三人，心里不爽，特别是刚才耶律大石的行为，严重触犯他的卫生原则，可现在包也包上了，只好两颊一鼓，一甩袖直接出了厨房。
还好，菜都做得差不多了，最后，大家，除了顾惜朝，仍然高兴地围桌享受了这一顿。顾惜朝似仍心情不爽，早早回房，耶律大石也不想自讨没趣，便也早早与朱雀离去，虽然惹了顾惜朝生气，但却没有一点悔意，那手指含在嘴里的感觉真好，那血竟没有腥味，甚至还有微微的甜？是错觉吗？
接下来数日，顾惜朝三人竭尽全力探查却未果，有机会跟朱雀接触，却也是没有收获，顾惜朝心想，这李处温行事及为谨慎，已暗杀了不少赫连家的死士，自己没有人手，难查到他的纰漏，但这李处温对那辽帝天祚倒是跟前跟后似是十分忠心，且李处温一家现也住在这燕京小皇宫，这整天见面，进进出出的，再严密的消息都不免会有走漏，再说照顾小孩需得有女人，而天祚帝身边整天女人成堆，若李处温那里不好下手，这昏君天祚却应该好搞定，看来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了。
于是两日后，朱雀陪顾惜朝及铁手岳飞骑马去城外，说是要去寻些制药的材料，却不曾想，顾惜朝的马突然受惊，在城中奔跑起来，刚好撞上天祚帝出宫的队伍，马虽及时勒住，却触怒了天祚帝，耶律延禧正要发作，却突见冒犯到自己的竟是位清俊出尘，绝代风华的公子，顿时两眼发直呆立当场，口水差点没流出来。
“朱雀，不是说了要你们小心别让天祚看见惜朝吗，怎么就这么好巧不巧呢？” 耶律大石手持天祚帝的请柬对朱雀半似责备半似无奈的说。
“主人，都是我不好，请主人责罚。”
“谁说要责罚你了，我知道，马受惊也不是你的错，只是那么灵性的良驹如何会突然受惊呢？” 耶律大石确也感到奇怪，不过现在不是关心这个的时候，“他发贴宴请惜朝，有什么所图一清二楚，要如何推脱？”朱雀在他眼里一直也是个有才智的女子，是以很多事他都会听取她的见解。
“主人，天祚帝的性格你了解，要他不要国家他可以，要他不见美人，却是万万做不到，现下你还需要他的皇帝身份在那坐镇，还不能得罪。”
“那难道要送羊入虎口不成！”遇到顾惜朝的事，他忍不住心乱。
“主人，其实你也不必担心，莫说那天祚帝是只纸老虎，那顾公子你还不清楚，他岂会是一只羊啊？到时谁吃谁还不一定呢。”
耶律大石一想也是，自己怎么就不能正常思考了呢，又听朱雀道：“主人，顾公子善医术及用毒，我会让他备上点药，趁机放在天祚帝的杯子里，让他一醉不醒不就解决了吗？再让顾公子回天祚说那铁手是他大哥，既都是远道来的客，哪有只请弟不请兄的道理，天祚定会充，有宋国第一高手随行你也该放心了吧？”
“好是好，只是，天祚这次未得逞，定还有下次的。”
“主人，先应付了这次再说吧，下次再兵来将挡了，相信顾公子本人法子还多于我们呢。”
“那就这么办吧。”
于是这晚，辽之燕京皇宫里灯火辉煌更胜往日，充斥舞姬、佳肴、美酒，已失半壁江山的国君仍然继续着他的奢华无度。
顾惜朝与铁手应约来到，也与李处温碰了面，李处温自是没有好脸色看，早知道耶律大石府里这几个人，决非普通商人定是另有所图，无奈耶律大石有心相护，如今近跟前看清楚了，才道难怪，这顾惜朝，果真是个惑人的妖精。
天祚帝一向不喜欢李处温的不解风情，所以把他支开不让他做陪，免得扰了他跟美人的好事，只是那个像座黑铁塔的汉子是美人的义兄，不好怠慢了，只好赐个离得远点的坐让一堆女人去缠着他。铁手也不反对，反正他的任务就是保护顾惜朝，只要那狗皇帝敢怎么样的话，他的铁拳决不留情！
顾惜朝被邀请到了王坐的旁边坐定，天祚借敬酒之机不断拉近与美人的距离。这年天祚帝耶律延禧四十五岁，北方人的魁梧身材略有些胖，头顶那一块头发剃光，周围的头发披散下来，相貌有些奸诈，双眼因纵欲而无光泽，上嘴唇上留着两撇黑硬的胡子，衣着华贵，看着顾惜朝的时候，真的觉得他的口水随时会流出来，
跟这种庸俗的人在一起真是只有两个字：恶心。恶心也没办法，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
“哈哈哈，听说公子是惊才绝艳，实是太贴切了，朕能得遇公子真是天意啊，来，再喝一杯！”说着天祚已将一大杯一饮而尽。
顾惜朝早有准备，他的那些酒自然没有真的下肚，见天祚喝得双颊已红，便看着铁手的方向道：“陛下英勇神武，怪不得这么多妻妾，我大哥在下面都应付不过来了。”
“哈哈哈！那是，那是，美人么，那是多多益善！”天祚帝眯着眼看着美人的侧脸大笑而自豪地答。
“那，既有这么多妻妾，陛下的儿女们也一定很多罗？”顾惜朝转过头来笑着问。
天祚被这笑迷得合不了嘴，眨不了眼，只喃喃地答：“是，多，多，再多也及不上你一人……”
“什么？”
“啊，没，没什么……”天祚帝怕自己一时失言吓跑了美人，赶紧否认，“我是说，我儿女们多是多，但都不在这，他们都得给我去抗金军！”
“这么说，并无幼小婴孩在身边了？”
“婴孩？朕的儿女够多了，这燕京皇宫本来就小，要还有个小孩子整天啼哭，还不要把朕烦死，”天祚喝了一大口酒又接着道：“那个不解风情的李处温，前几天不就弄了个孩子回来吗，说什么他妾室生不出伤心，要收个婴孩养，还好他识相，让他妾室出宫去养，要不，吵到我，我可定是要斩了的！”
果真如他所料，李处温就让他的女人带着孩子在宫外的某个地方，接下来就只要打草惊蛇就行了。
正想着，天祚帝又靠过来了一些，举着杯子，叫着美人你怎么不喝啊，显然已是半醉。
顾惜朝边不动声色地后退边说：“我不胜酒力，不如这样，我喝一杯，你喝一壶。”
“一壶？”
“陛下不会连这点酒量也没有吧？”
天祚被他一激，马上来了劲，怎能在美人面前丢面子：“好！只要有你陪我，喝死也甘愿啊！”
本来下面的铁手就已忍无可忍了，听到这，‘刷’地一声站起来，双拳握得紧，却仍隐忍不发，顾惜朝赶紧示意他不要妄动，提起桌上一壶酒，顺手就洒了药粉进去，那药无色无味无毒，只会让天祚醉过去多时。
作者有话说
第37章 美人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