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2、人算不如天算（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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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戚少商做为先头将军带着三千人马出发，左右副将竟是岳飞和完颜泽兰，顾惜朝都有些吃惊，岳飞就算了，他喜欢冲锋陷阵，以他现在的本事，该是上得了台面了，可泽兰有什么必要冲在最前线吗？顾惜朝看着完颜泽兰，泽兰回首间也看到了他，对视之间泽兰懂得了他的疑虑，微微地笑了笑，竟觉得她更少了一份青涩，多了一份成熟，顾惜朝仿佛也明白那笑的含意，那是在说，想为了你守护他们。
顾惜朝正为女人的执着感到有些无奈，小叶却抱着小玉出现在旁边，并问道：“要我跟着去吗？若他们谁受伤，我可以及时治疗，这样……”
“不用了，完颜晟肯定得让你跟他的大部队，再说他们不是这么弱的人。”
“惜朝，这次你不会没做任何部署吧？应该做了什么吧？”
“做是做了，就不知见不见效。”顾惜朝望着戚少商的背影轻声说着，与此同时，完颜晟正站在大帐前望着他的背影，双眼微微地眯起。
就在数日前的燕京城内。
空气里充满了焦躁的气氛，虽然让那号称十数万的宋军败得一塌糊涂，但毕竟以几万人马做到这样，并不是所谓的奇迹，很大部分归功于对方的懦弱和混乱的指挥，加上己方上下一心，合作无间，将领又统领有方，利用地利出奇制胜，才能全胜而归，但元气也有相当程度的折损，若从此休养生息幸许还能东山再起，可耶律大石知道，现在的状况是绝无可能，不仅他知道，所有人都知道，宋军只是金人弄给他们的开胃小菜，真正的强敌定不会给他们喘息的机会，跟宋军做战时心里就清楚，这是没有退路的做战，燕京是最后的堡垒，没有后援，没有退路，四面楚歌，除了战到最后一兵一卒再无它选，即使如此，最终仍是死路！
耶律大石握紧拳头，紧闭了眼睛，耳边是萧德妃与溪王萧干的争吵声，萧德妃岌岌自危，想趁乱潜逃再投天祚帝，萧干则主张死守，战至最后一滴血，耶律大石心绪不免烦乱，于是起身走了出去不想再理会他们。
城楼上的夜风撩拨着他黑色略带波浪的发，在脸上轻轻地刮过，耶律大石忽觉世上仿佛只有他一人般，如果就这样什么也不去管，什么也不去想，就这样去过平凡的生活，会不会幸福和快乐？会有不一样的生命吗？还是说同样无法逃避被这时代的潮流所吞没，与其过随波逐流的日子，他的幸福和快乐就是宁愿开辟出一片新的天地，从很久以前起自己就是这样的想法，觉得世间不该是这个样子的，腐朽的人在管理天下，众人受着苦却是理所当然，有才能的人找不到出路，世袭的血统才是权杖，这一切的一切他都觉得不合理，是不对的，可，不合谁的理，哪里不对呢？自己的质疑到底从何而来呢，有时自己都想探究，看来自己就是个生来就与这世间格格不入的怪胎吧，所以，看到那个青衣卷发的人时，觉得好像，终于有了同伴的感觉，只有他给自己这种感觉，只有他，可以理解自己的世界。
这是上天的捉弄还是考验？让他这样一个人生在这样一个时代，而且还无奈地沦落如此境地，进退两难，梦想似乎还没开始就要结束。像萧德妃说的再投天祚亦无不可，名义上他还是辽国的皇帝，而自己也是忠于国家的人，但这样便要放弃燕京这最后的堡垒，而最重要的，天祚帝根本就是灿泥敷不上墙，跟他最后也是个死，在这里打下去也是个死，往宋境退？宋兵虽弱，好歹有数十万之众，放弃燕京深入宋境无异于送死，实际上，只要离开燕京，不是去战死就是要逃，再加上，若是惜朝帮着金人的话，自己大概就会死得更快一些吧。
“惜朝，是你的话，你会怎么做？”耶律大石不禁自问。
不知为何，每次当耶律大石处于难以决断的境地的时候，总会适时的得到暗示，他有些惊喜地抬头，因为，他又听到了青羽的声音。
惜朝啊，惜朝，这回你是想为我指点生路还是死路呢？取下青羽脚上的小竹筒，还未展开之前，在心里这样想着，最后手竟有些颤抖。
字条展开，里面只有四字：无价之物。
耶律大石瞪大了眼睛，虽然每次的字条上都只有只言片语，除了他没人能懂，但这次，他也有些不确定，惜朝，你到底想说什么？想要我做什么？无价之物？曾经与顾惜朝有过的对话仿佛又清晰地响在了耳畔，‘对于我来说，不管是继承来的、抢夺来的，还是捡来的、偷来的、被人施舍的，甚至天上掉下来的，只有以着自己的理想，用自己的双手所创造的东西，才是值得以命相搏的，无价之物。’
对，他是这样说的，惜朝，你真的相信，我能找到死中求生之路吗？
换上了那身银色战衣的顾惜朝来到军营，那飒爽英姿让人人都忍不住注视，只是今日，他的腰间多了一物，那是一个剑柄似的东西，让人好奇。军帐中完颜晟打量着顾惜朝问：“怎么，军师这么着急出征？不过这身衣服真是太合你不过了，只是不知你那腰侧上挂的可是把短匕？在战场上不大好用吧？”
这柄无刃因其上纹样稍繁复，有一些开放式的纹理，所以随便往绳带或系绊上一勾就能挂住，还真是天生的方便，于是顾惜朝就将它挂在腰侧，勾在腰带底边的细绳上。
低头看了下无刃，却并未理会完颜晟的讽刺，而是直接问道：“他们该过檀州了，你打算什么时候出发？”
“还没捷报来，急什么，我的兵没那么骄气，让他们先过过瘾吧。只是你那只青羽，没事老往燕京城里飞，让人极为不爽。”
“我是为了能速战速决，让你打胜仗，做一些事前部署，你有什么好不爽的？”
“不让我知道就不爽，你跟那个耶律大石到底是什么关系？”
“呵，你怎么知道就一定是耶律大石？那城里也不是只有他主事。”
“哼，这还不简单，萧德妃、萧干，还有其它的某某某，连我都看不上眼，你会放在眼里吗？只有那耶律大石是唯一有可能弄出变数的人，所以说，你跟他是什么关系呢？”完颜晟说着靠拢过来，似是不得真像不罢休。
顾惜朝也觉得，到了这个时候，知与不知其实已经无所谓了，道：“要说关系，还真没有，只是他是个值得欣赏的人，也曾帮过我一次，如此而已。”
完颜晟听了不禁睁大了眼睛：“原来如此，看来他不仅是帮过你，他还很信任你，但，你会出卖你欣赏的人吗？”
“你说呢？我连最信任我的知己也出卖过，还有什么不能吗？只不过是想求个不战而屈人之兵嘛，只要胜的话，你就无话可说了吧。”顾惜朝没看他，仿佛只是在自言自语。
“胜是一定要胜的，只是看怎么个胜法，你若耍我的话……”完颜晟说着一把就揽住顾惜朝的腰将他拉了过来，正要说话，帐外便响起的兵报声。
“禀主上，有捷报！”
完颜晟只好放开了顾惜朝，让兵报进来，原来正如预计，檀州守军稀松，金军在古北口大捷，即而直奔居庸关而去。
“那我们也该出发了。”顾惜朝说了一句便径直走了出去。
完颜晟也没办法，他自己说过会及时后援的。于是让顾惜朝再带五千兵马先行，自己则带领剩下的大部队随后，还故意磨磨蹭蹭的，顾惜朝担心戚少商，带着部队直奔居庸关。
其实以戚少商的战力与经验，就算人马少，也应该能支持一段相当的时间，只是不知耶律大石会做何反应，若是能如自己所想，那这场仗很快就会结束，若不是，自己也应该能赶得上援助他，自己考虑了很多种万一的状况，却并不希望任何一种发生。
顾惜朝快马加鞭地奔走在路上，离居庸关已经越来越近，可那边方向的天色却越来越奇怪，为何会有桔红色的团云呢？还慢慢的打着旋，今日明明多云蔽日，不该出现桔红色的云啊？顾惜朝不断地在脑中搜寻着，这天像到底是什么来着？
就在援军离居庸关不到数里之遥，顾惜朝突然想来了，不好！那天像是地龙翻身！刚想起来，就感到脚下的大地从深处传来沉闷的轰鸣。
“快停下！”顾惜朝命令到。
“军师，为何啊？”前锋将军不解的问，但同时还是做出了停止的示意。
“你难道没听到吗？”
“听到什么？”众人也都不解。
顾惜时环顾了一下，心想，难道只有自己听到吗？是因为自己的感知能力比他们强的原因吗？正想着，只见一群惊鸟在空中鸣叫着飞近，似在逃跑般。
“大冬天的，怎么突然从哪里飞出这么多鸟？”众人正奇怪。
“别看了！快下马，是地龙翻身！大家站稳了！稳住自己的马别惊了！”
听军师叫得这么紧急，天象又如此怪异，大家的都认真了起来，全军很快下马做好准备，虽然不是很清楚什么是地龙翻身，但多少有听说过。
很快，大地开始轰鸣，并开始剧烈颤抖，众人都只觉得那与生聚来的大地所给的踏实感一下子荡然无存，震得人没有了上下左右，还好事先有准备，众将士都尽了最大的力量稳住自己及战马，好在所在地较开阔，周围并未有易造成伤亡的事物。
过了好一阵，大地才平静下来，几乎所有人都是第一次经历这样的地震，即使是骁勇善战的战士也一时无法平静下来，军队有一时的骚动。
顾惜朝却顾不了这许多，这些都是预计之外的情况，他十分担心戚少商的处境，因为耶律大石这个变数会做何反应并不能完全在他掌握之内，本就处于劣势的戚少商再加上这地震的干扰会怎样呢？虽然这对敌人也一样有危害，但……，已容不得他细想，只见他飞身上马，立马军前，其战神般的飒爽身姿就立刻吸引了大部份人的注意，骚动立马平静了不少。
“只不过是地龙翻身！不必大惊小怪！前方情况不明，我们没时间磨蹭了！立刻赶往关口！”
此令一下，将士们也立刻平静下来，众将重整军队，上马急行。
然而，居庸关却是一片平静，只有一些物理性的建筑损伤，以及数十留守金兵，也是，辽兵大败早已回撤燕京，戚少商亦无多余的人留守，于是，顾惜朝再快马加鞭带着部队奔向燕京城。
远远望着城门方向只见一片烟雾，再往近前，一片人声马啸，城内情况似乎也是十分混乱，只见城门大开，城墙因地震而产生了一些裂口，顾惜朝完全不顾这些直冲进城中，以目前所见及时间上计算，耶律大石很可能做了自己所预料中的行动。
只见城中有不少房屋损毁，仍有一些辽军在抵抗，城中有不少地方失火，一片乌烟瘴气。问跟着戚少商来的金兵才知，耶律大石率亲信部队约七千人撤出燕京城西逃，萧干守城无方，又遇地震，城外人无事，城内伤亡却不小，燕京城门被破，没有了耶律大石坐镇，辽兵已是一盘散沙，逃的逃，散的散，现在仍在抵抗的是萧干的亲信部队，在城门口及城内混战成了一片。
顾惜朝下令，马上清除残余辽兵，占领燕京城，同时寻找着戚少商的身影。然而混乱中遍寻不着，却见到了完颜泽兰与辽兵对战的帼国英姿。
“泽兰！”，顾惜朝很少直呼她的名字。
完颜泽兰闻声有一些惊喜，赶紧回头：“顾……军师！”
“戚少商呢？”
“他……”
“怎么了？”
“戚将军为了利用地震的威力突破城门而受伤，耶律大石趁机擒住了他，好像是早准备要擒戚将军的，他们带着受伤的戚将军撤出城西逃了！岳飞带人去追了。”
“怎么，这样？他伤得重不重？”
“应该不轻吧，要不不会那么容易被擒，没想到耶律大石也是难得一见的高手。”
顾惜朝听完心思百转，果然耶律大石撤了，可没想到的是地龙翻身却连累了少商，不过就算没有这一出，耶律大石也是一定做好擒住少商以做筹码的准备，他难道不知道，完颜晟不在意少商吗，只想让他去送死，那他是认为，我在意他？这样先头部队里就只少商最具价值了。
耶律大石啊，要你别再为辽国的最后防线而战，自己去开辟新的天地，看来是没那么简单，你也想为自己留后路，你心里仍然放不下所谓叛国的罪，忘不了所谓忠诚，憎恨血统制度却又抛不开它的阴影，这样只会节外生枝。你此去若走条新路那就是新生，若你还放不下再去投天祚，那可是自作孽不可活了，即把少商抓走，看来，你还是放不下啊。
“军师，你，要去追吗？”泽兰问道。
“应该不用，他会送回来的。”
“军师，你这回又是……？”泽兰知道，他一定有他的计算。
作者有话说
第102章 人算不如天算（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