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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26 归乡游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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波博斯基有些怔忡地练习着射击,他不确定本周末的警局对抗能取得怎样的成绩。拉齐奥与国际米兰相比,实力已经有了差距。自从内德维德和贝隆都离开之后,拉齐奥的成绩已经比上一年有了下滑。
他总觉得自己不是那么适应意大利,或许是因为这个国家跟他的理解中有那么一点差距。
帕维尔已经跟意大利人没有区别了吧,他有些无聊地想着。
转头看到一边那个清冷的家伙也在训练,但波博斯基发现自己并没有走过去搭话的想法。
如果说拉齐奥是卡雷尔-波博斯基停留的一站,那么对盖兹卡-门迭塔来说,拉齐奥连个歇脚的地方可能都算不上。
他隐隐约约觉得这场比赛是能拿下的,但那种莫名其妙的忧虑是从何而来呢……
他转过头看着边上的同事,忽然决定在做完这个年度任期中最后一次任务就回一次布拉格,看看久违的老朋友。
边上的同事仍旧在镇定地练习着射击,波博斯基忽然觉得自己有那么一点点累了。
他收起枪走回办公室,开机,找到写着「斯拉维亚」的文件夹,一张一张地看过去。
内德维德将手中的枪插回腰间,金发闪耀在夏日的阳光下。
他们赢了——这不值得激动;波博斯基他们也赢了——这对尤文来说是个喜讯。
这样尤文警局在这一年度里又拿到了意大利第一警局的荣耀,他听说在那一场里,那位捷克飞翼的表现盖过了场上所有的警员。
在他要离开意大利的时候,留下自己最闪耀的瞬间吗。
一瞬间内德维德心里有一阵难过,他想起昨天收到那个人的短信,说帕维尔我想要回去了。
游子总会归家,何况是他那样在意大利并不如意的却又有着一颗骄傲的心的人。
一瞬间他想要跑到罗马城对自己最好的朋友说辛苦了,但他又反应过来送别始终不如迎接。
最激动的应该是在布拉格查理大桥对卡雷尔说欢迎回来而不是在罗马的机场说一路顺风吧,他一下子又泄气了。
捷克警督有些迷惘地看着记分牌,身边的同事在庆祝,他却显得有那么一点点不投入。
身边有人轻轻拍了他一下,金发的警督转过头去,看到是前一阵跟自己一起被停职察看的家伙。
「嘿,帕维尔,怎么不一起过来庆祝?」
他呆了一呆转过头来,投入到欢欣的气氛中。
之后他还是专程去了罗马送别朋友,人流熙攘的机场,他的眼睛始终没有离开朋友的身上。
波博斯基站在人群中,即便已经剪断了飘逸的长发,内德维德仍然是第一眼就认出了他。
他那将要离开罗马城的老朋友穿着便装,红色的衬衫上印着捷克狮团的标志。尤文的警督走过去的时候呆了一下,低头看了自己一眼。
他想过不来送行,但在六个小时前他后悔了。他是临时跟塔奇纳迪换了一个任务跑出来的,由于来得有些匆忙,身上还穿着尤文的便装。
他是尤文的人,而波博斯基是捷克的警员。这种看起来微不足道的差异……
他忽然想起来自己匆匆离开警局的时候,背后传来皮耶罗有些慵懒的声音,「帕维尔,你不换件衣服吗?」
他那个时候忙着赶路根本没有多想,帕维尔-内德维德也并不是一个会太注重这些小节的人,但现在见到老朋友才觉得有些难堪。
至少应该穿还在布拉格的时候的衣服来的。至少应该体现出这是两个捷克人的送别的。
波博斯基也看到了他,在人群中那一头耀眼的金发过于灿烂过于显眼。
要离开的人向着他的方向走过来,离他还有五米的时候,波博斯基放下了手中的箱子,奔了一步,两个人在机场紧紧拥抱。
他想,游子们总是要回捷克的,波博斯基回去了,总有一天博格也要回去,斯米切尔也会回去,甚至科勒,甚至还是小辈的扬库洛夫斯基和罗西基。
总有一天他帕维尔-内德维德也会回去的。
他听到对方说,「帕维尔,那我先回家了。」
天边的游子无论走到何方,总会有一个魂牵梦萦的地方是家乡。
就如同查理大桥边年年月月都会回绕着的飞鸟一样,捷克是他们的故乡,他想,自己在意大利,也只是会多留几年而已。
「那在捷克等我吧。」他努力想让离别的气氛变得不那么伤感。
内德维德想,也许再过两三年,三四年,他自己也要回到捷克了。96年他初出茅庐来到拉齐奥,也许十年后他就该离开意大利了。
那时候回到布拉格老朋友们都在一起,再过两年退伍,一起打会儿高尔夫球一起钓鱼享受工作之外的闲暇时光。
他告诉自己卡雷尔只是先他而走上了这条路而已,没有什么好伤感的。
卡雷尔-波博斯基,六年前那个带着满腔豪情走出国门的青年警员,现如今已经是要疲惫归乡了。
他搭着对方的肩膀,感觉想说的话很多却什么都说不出。
他想要说路上小心,却不知道应该什么时候说,会冷场的吧。
对方变得比以前絮叨了,他说着在拉齐奥这一年半的事情,说着即便是击败了国际警局之后依旧有人讨厌他。
内德维德忽然觉得已经有很久没有去考虑过波博斯基的想法了。
他只知道在尤文取得第一名的时候,自己收到的第一条短信就是来自那个拉齐奥的英雄。
是的,至少在那一天他是拉齐奥警局的英雄,即便只有那一天。
短信响起的时候他想要去拿手机还掉到地上,被塔奇纳迪抢了过去然后念出来那句祝福。
他想,博格的事情,都无所谓了吧。
机场的提示音已经响起来,波博斯基愣了一下,从地上拉起箱子,拍了拍朋友的肩,说了一声「再见」。
内德维德愣了一下看着向远方走去的人,心中忽然觉得有些寥落。
意大利就只剩下自己了。
他看着飞机起飞,扎进蓝天之中,变成一个小点,飞向他的家乡。